“我們外面說,我有些事情還想問玉臨。”我攏好了衣服,察看了沐璃,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才拉住森夜出了船艙。
“這個丫頭不能留。”森夜晃了晃手裡的小芙蝶,“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沒興趣收留你。你等在這裡,自然將來有鬼差能來帶你走。”
小芙蝶不甘心:“喂,我還有個建議,你別扔了我啊。那個女人懷裡的鬼胎不是死了嗎?我可以頂替啊。”
“想得美。”森夜一甩,就準備把狗皮膏藥一樣的小芙蝶扔出去,雲崢猛地回過頭來,輕聲斥道:
“等一等!”
玉臨也轉過頭來,看見了小芙蝶,他也大吃了一驚:“怎麼忽然冒出來一個小鬼?扔了扔了。”
我着急地跟他們解釋了小芙蝶的由來:“她雖然確實有自己的打算,但她沒有惡意的。而且她也真的救過了我,好歹別把她扔在這裡當水鬼啊。”
雲崢挑高了眉,我已經讓到了玉臨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沐璃的胎兒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玉臨大吃一驚,“不是好好的嗎?發生什麼事了?”
“你自己去看。”我跺了跺腳,“你這個當爸爸,還不知道自己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他閃入了船艙內,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滿臉死灰:“怎麼會這樣的?我怎麼跟她解釋……沐璃很期待這個孩子出生的,現在我怎麼跟她說?她會難受死的……”
他揪住了自己的頭髮,用力地憋住了眼淚,頹然地坐了下來,揉着臉,怔忪地失神。
雲崢何等人,前因後果這麼一串,就大概明白了。他席地而坐,用長指一掐,嘆了口氣:“沐璃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她透露天機,已經犯了大罪,不止靈氣一次比一次減少,作爲懲罰,她懷的胎兒也真正變成了個死胎,靈氣都跑了,只剩一個軀殼了。”
我心裡也難受極了。
“那能想辦法把這個死胎拿出來,讓她重新懷孕嗎?”或許新的孩子就會沖淡沐璃疼痛的心理,讓她對生活更有些期待。畢竟她說的那些話隱約讓我有些害怕,就怕她想不開了。
森夜嘆息搖頭:“陰胎不比普通人的胚胎,你忘了,多少次人家要取你的陰胎,就想剖開你的肚子?而你還不是一個普通人呢。換成沐璃,在不成熟的時候這樣,那是有死無生的。”
他們都沉默了,小芙蝶卻掙扎着道:“它不過是靈氣散盡,所以變成了死胎,發育可沒有停止呀。你們可以考慮下我啊,讓我魂魄凝聚,然後我就附身在她的死胎上,變成她的孩子啊。”
一直頹然坐着的玉臨擡起頭,看了小芙蝶一眼:“不行,你太醜。我和沐璃的孩子一定很好看的。”
小芙蝶險些被氣吐血:“醜個毛線。到時候靈魂是我的,模樣還是你孩子的,好看也是你的基因,不好看也是你的基因,怨不到我的身上來。”
我試探地道:“要不試試?”我隱晦地暗示,“現在的沐璃實在不適合再受刺激了。”
玉臨咬牙:“我絕不讓沐璃難過。算了,這小鬼頭的建議也不賴,雖然她的模樣我還是不太喜歡,但是安撫沐璃纔是最重要的。”
雲崢的視線在我們當中轉了一圈:“都沒問題?”
凝聚魂魄是他的長項,在得到玉臨的應允後,他拉住了小芙蝶的手,來到了沐璃的身邊。
沐璃的眉頭緊皺着,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呼吸急促。
雲崢推了小芙蝶一把:“先進去你媽媽的夢裡,讓她認識你一下。”
他就這麼一推,小芙蝶跌跌撞撞地,就跌到了沐璃腦袋的方向,咻的一聲就不見了。
玉臨差點叫了出來,雲崢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叫嚷。還得看小芙蝶的造化。如果沐璃對她一見如故,喜歡上她了,那她的附身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沐璃表示反感,那說明兩人沒有緣分,那還該是橋歸橋,路歸路的。”
他的手輕描淡寫地在沐璃頭頂上一抹,我們就詫異地看到了,在沐璃頭上浮現一小團迷霧,很快迷霧散去,就呈現了一片迷濛的幻境。
雲崢道:“她現在陷入夢境當中,並不會醒來。當然,我也沒有能力給她製造夢境,我只能插手干預她的夢境。因爲小芙蝶進去了,所以這個夢,一定是跟小芙蝶有關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小小一片幻境的變化。
幻境裡依舊是一片迷濛,我能聽見沐璃急促的呼吸聲。
出現在幻境裡的她在奔跑着,赤着足,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喘,一邊在哭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玉臨,沈眉,你們在哪裡啊!”
她猛地跌了一跤,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手上腳上頓時劃出了無數細小的傷口。
她面前一團移動的白影亮着,一整團越來越大,就像一隻怪獸張開巨口一樣。
那白影是懸空着的,有着張牙舞爪的手腳,一步一步接近沐璃。
沐璃哭叫着,拼命往後移動着:“不要靠近我,不要!”
她的身後是陡峭的山壁,她的手移動到了最邊緣,一顆石子滾落到了山崖之下,她驚嚇地回頭,發現後面已經沒有退路的時候,身子已經蜷縮成了一團。
那白影越來越近,她的哭聲越來越絕望:“玉臨,你不是說過愛我嗎?你爲什麼不來救我……”
那白影響起機械的聲音,就跟卡帶一樣:“玉臨?你以爲他真的存在過嗎?你的父母死了是真的,你流離失所是真的,但是玉臨不是真的,你懷的寶寶也不是真的,睜開眼睛吧,不過是場夢,你依舊是那個沒人要的沐璃,沒人要的……”
她捂緊了耳朵:“不,不,不,你騙我。玉臨說過愛我,說過愛我,他爲什麼會是假的……”“他只是你漫畫裡的一個人物罷了。還懷孕,笑死我了……”那白影來到了她手腳的位置,看得我們的心都揪了起來,更別提玉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