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是化的!”我的手一指,指向了最先被冰晶吞噬的阿紫。在那時候,冰晶生長速度最快。阿紫早就碎成了好幾塊,可是現在看去,包裹住阿紫腦袋的那塊冰晶正在漸漸消融着,不,它的消融正伴隨着冰晶內屍塊的融化!
冰晶融得越多,裡面的屍塊越不成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冰晶正在把屍塊融化了一樣!
天,這清心咒吃的是屍塊!
逃到最高處的我們並沒有絲毫的放鬆,韓月捂住了胸口,連連搖頭着:“沒道理的啊!不應該是這樣不受控制地胡亂生長的啊!”
他忽然問我:“沈眉,把你剛剛唸的咒語念給我聽!”
我的記憶力不差,一字不落地把那句咒語一念,韓月已經臉色大變:“我剛剛教你的是這個?”
“對啊。”我追問着,“有問題?”
韓月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我,我想我記岔了,我教錯咒語給你了!”
我愣住了:“教……教錯了……這,這會怎樣?”
韓月擡頭看我,一臉茫然:“就錯了一句……實話說,這清心咒發動起來是怎樣我連見都沒見過,因爲我從來沒有成功過,所以這一錯,會怎樣我也不知道……”
小艾差點被他氣死,靠在瞭望臺的邊緣直捶胸口:“哎呀,我怎麼認識你這麼個笨蛋!薛森夜呢?他怎麼不出來?老婆孩子都有危險了,他倒當起了縮頭烏龜?”
我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按住了韓月:“現在不管怎麼樣,我們先躲這裡,這清心符指不定作用時間沒那麼長,來不及蔓延到這裡就已經失效了。現在重要的是,先把你的傷口給包紮了。天氣太熱,等會感染就麻煩了。”
藉着漸漸升高的太陽,我看見了韓月臉上籠着的一層黑氣,這讓我不安極了,於是我輕輕撕開韓月的外衣,把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掏了出來,露出了他身上深深的傷口。
沒等我撕下乾淨的衣襬來包紮,小艾就尖叫了一聲,躲得遠遠的:“蟲,蟲,蟲!”
我擡頭看去,果然,一條條黑色的小小俎蟲正在韓月的傷口裡滋長着,探出了黑黑的腦袋,冰冷的眼珠子似乎正在瞪着我們。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韓月才傷了多久,怎麼身上就會長出俎蟲來?
韓月低頭,自己也看見了。他大叫了一聲不好,忙對我道:“沈眉,快,拿把刀來,把我這些長了蟲的肉給割掉!這些是屍毒,等會蔓延到我全身,我整個人就變成屍體了!”
我手臂都顫抖了起來:“刀?哪裡有刀?”我探出腦袋,往下面一看,冰晶已經蔓延到了二樓,我們若下去,肯定會被冰晶給包圍住了的。
我回頭看了韓月一眼,他的臉上已經滲出了無數的汗珠,咬緊的下脣都已經流出了血,可見現在已經痛得不行。
我一咬牙,縱身一躍,已經跳到了甲板上。二樓的冰晶本來生長速度極慢的,我跑過去的時候,它們竟像是有生命一般,飛快地朝我蔓延而來。
我沒有辦法猶豫,隨便踢開了一處房門,就衝進去瘋狂地翻找。
反正已經沒有其他人活着的了,誰也不會介意我的破門而入。
翻了半天,我總算翻到了一把小刀和一個打火機,隨意撈了件乾淨的衣服,我不敢肆意逗留,撥足就往房門口衝去。
還沒等我跑到房門口,我的腳步就堪堪剎住了。天!那些冰晶竟然循着我的蹤跡,已經蔓延到了房門口,差一步就要蔓延到房間裡來了!
我擡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見瞭望臺上韓月和小艾的身影,但我也能知道,拖多一時韓月肯定就危險多一分。別說他是爲了救我才這樣的,就算不是,他在危險當中,我這個當朋友的也不能坐視不理!
我握緊了拳頭,把蒐羅到的東西都包在了衣服裡,單手一拎,蜻蜓點水一般地奔出了房門。
雙腳點在地面上的時候,我都恐懼着什麼時候那冰晶就會順勢蔓延到我的腳上,我更感慨,如果真有一門蜻蜓點水的功夫,那用在這個時候比什麼都強啊!
可惜,我並不會蜻蜓點水,跳了幾步,肚子就震盪得難受。說到底,我還是一個懷了兩個孩子的普通女人而已啊!
我捧住了肚子,剛喘了兩口氣,再準備邁開步子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腳動不了了!
我低頭一看,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我的鞋子已經結滿了冰晶,再也動不了了!
我一咬牙,彎腰把鞋子飛快地褪了下來,赤着腳一路狂奔向瞭望臺。“啊!”我一邊叫着,一邊閉上眼睛什麼都不顧地往前面跑去。
什麼都看不見,我身後什麼都沒有!
我不住給自己洗着腦,衝到瞭望臺的時候,海風一吹,我脊背上的冷汗滲入了我的肌膚,讓我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冷戰。
我翻身爬進了瞭望臺,小艾蹲在地上,聽見了聲音,回頭看我,哭得眼睛都腫了:“沈眉,不好了,韓月他暈過去了!”
我頭皮一炸。韓月可不是尋常的傷口感染,他可是中了屍毒啊。他暈過去了,還能有誰知道該怎麼處理?
我一跺腳,顧不上那麼多了,當機立斷對小艾說:“小艾,把你的白襯衣脫下來,用點什麼,寫上sos,掛瞭望臺上!”
小艾眨巴着眼睛:“啊,脫了,那我就只剩內衣了……”
我急了:“韓月現在已經暈過去了,你還以爲有誰看你?”
“好好好。”她咬了咬牙,才把襯衣脫下,回頭問我,“啊,那用什麼寫?有筆嗎?”
“用筆人家看不見!”我咬破了手指,龍飛鳳舞地在上面寫了個大大的“SOS”,丟給了小艾,讓她去掛。
擺在我面前還有一個巨大的難題。那就是韓月的傷,要怎麼處理!
罷了!我點起了打火機,把刀子燒到了紅熱,咬緊了牙關,眼睛眨都不敢眨,刀子就逼近了韓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