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夜咬牙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肯定,這些東西是有人制造出來的,目標是你我!他也不想這些東西進入城市引起恐慌,這世界能人異士可多得很,他不怕惹出什麼大人物來把他滅了嗎?”
“九成的把握……”我吐出了口長氣,“那意思還有一成的可能……”
我不再說下去,我相信,他能明白的。
只看見他低頭看着他的雙手,修長好看的十指伸了又曲,幽深的黑眸也越發深邃了起來:“對不起。”他忽然道。“這些磨難,都是我帶給你的……”
我反身擁住了他:“傻瓜。”我輕撫他的發,即使沒有一面鏡子在我面前,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眉眼之間滿溢的對他的愛,“我們兩人之間能這麼算嗎?如果要算的話,你該罵我,每次都被人盯上,讓你拼死拼活地來救……”
我的手拂過他的脣,拂過他的鼻,拂過他的眼,拂過他的眉,忍不住,輕輕地在他眼睛上吻上一口。
他反手擁住了我:“所以沈眉,我一定要儘快把自己的能力恢復!”他一咬牙,眸子也眯了起來,“到時候,我回歸地府,這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話音剛落,忽然悶哼了一聲,捂住了胸口,脣角已經沁出一縷金黃色的血絲。
我大駭,連忙抱住了他:“森夜,怎麼了?”
他擺了擺手,想安慰我沒事,張開口,聲音卻已然發不出了。須臾功夫,他已經面如金紙,我手掌下的肌膚有股透骨的冰冷沁出,他身上迅速瀰漫起了淡淡的黑氣,隨着時間的流逝,這股黑氣在車廂內流動着,周遭的空氣像忽然被灑入了一瓶黑墨水一般,又溼又黑,甚至有種這些黑墨汁濃得就快滴落成水珠一般的錯覺。
我倒抽了口氣,那墨汁一般的空氣被我吸入了鼻腔之內,我心頭一驚,卻沒有想象中嗆人的感覺,卻反而像吸入什麼沁人心脾的氣味一般,渾身充滿了力氣一樣。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些黑色氣體在我體內的流轉,還有我腹中童童的身軀舒展。
我甚至有種打飽嗝的衝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韓月!”我連忙大喊了出聲,“森夜他怎麼了?怎麼了?”
那些傷,不是傷在韓月身上的嗎?怎麼森夜現在這模樣?我又驚又慌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哭音。
韓月在前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猛地踩下了剎車,捂住了受傷的手臂和胸口,那些傷口正在不斷地沁出血來。“該死!”他咒罵着,把車門踢開,大口地喘息着,好一會,才得以回頭來看我們。
“真是陰險!”他咬牙對森夜道,“能堅持住嗎?”
“不堅持,也……”森夜咳了一聲,“也必須堅持。”他鬆開了懷抱,在車後座坐好,打坐了起來。他周遭的黑氣稍稍有所減少,韓月把車窗全部打開,油門一踩,顧不上自己流血的傷口,發瘋地狂飆着車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着急地追問着,“森夜怎麼會忽然這樣?”
“這本來就是爲你們兩個設下的局。”韓月咬牙道,“警局有警徽,陰魂是沒有辦法自由進出的,除非以屍體或者活死人的方式!我的實力不夠,薛森夜又進不去,於是我們合計了一下,讓他附身在我身上去救你。但是要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韓月喘息了一會:“陰魂附在活人身上,是重罪。所以本來就存在一定術法的反噬。而且,那些傢伙,除了傷了我的肉身,還肯定加持了什麼術法,傷到了薛森夜的陰魂!就跟定時炸彈一樣,在限定時間裡爆炸!”
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所以薛森夜身上的陰氣外泄了,力量又是大打折扣了,媽的,就是借這次機會,又把他的力量給憑空消耗掉了……”
我心頭一寒,不由看向了一旁咬牙皺眉打坐的森夜。
他說過,只要他恢復往昔的力量,他就能回到地府,把那股暗中搗亂的勢力連根拔起,現在他又被迫回到原點,是不是意味着,有人根本不希望他回去地府?回去第十殿?
我越想越心寒,憑空把自己的雙手握得死緊。那股勢力顯然已經抓牢了森夜的弱點,那就是我!
我每次總是成爲了他的累贅!
這種疼痛和自棄讓我咬緊了牙關,用力得渾身顫抖着。“我們能怎麼做?到底,到底是誰……”
森夜緊闔着雙眸打坐,但他還是開了口:“眉,不管是誰,這裡你絕對不能再留下去了。那個人,肯定就在你的身邊!”
“不可能是那個鬼嬰嗎?”我思索道,“剛纔他也出現了,本來也想吃掉我的,只是我逃得快,避開了這一劫……”
“又有那個鬼嬰的事?”韓月氣得一拍大腿,“沈眉,我給你出個主意吧,既然只有泰國的龍婆收得了他,那你趁這機會,就到泰國避難吧!”
森夜猛地睜開了眼睛,他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他喃喃道,“沈眉現在從警局走掉,人家會以爲她畏罪潛逃的,這樣的話,她就會成爲通緝犯,這張臉,去到哪裡都……”
韓月打了個響指:“這個好辦。”他忽然回頭朝我一笑,“包在我身上了!現在坐穩了,我要開足180邁!”
我還沒回過神呢,他車速一飈,我尖叫了一聲,不得不緊緊抱住旁邊的森夜,抱得緊緊的,連眼睛都沒敢睜開。
身邊是他的低笑聲。
“我決定收回對韓月的厭惡感了。這傢伙,還算是個人。”
我瞪了森夜一眼,看見他脣角殘留的一絲血跡,忍不住擡手抹去,眼底是難掩的心疼……
小艾在韓月的家裡估計等得很急,韓月一按門鈴,她就整個人撲了過來,眼淚汪汪的:“沈眉呢?”
韓月讓開了身子,讓她看見站在後方的我,她哭着奔了過來,緊緊抱住了我:“沈眉,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是兇手的。可現在怎麼辦啊。”
我反手也擁住了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沈眉一天不死,都要跟他們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