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初掃過一旁放着的報紙,上面的圖片還蠻清晰的,這一次樑妍晨總算是沒有令他失望。
見陸謹初的目光停留在報紙上,談婧言便輕輕開口:“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談婧言?她真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嗎?”
陸謹初不說話的樣子其實挺可怕的,談婧言知道,他是陰晴不定的類型。對她雖然一直都是很溫柔很有耐心,然而有時候,一個動作就能夠令你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例如,掐住你的脖子。
那一次陸謹初雖然是喝醉了酒,事後不停道歉安撫,但還是在談婧言心中留下了陰影。
現在,他又是沉默不語。
“是不是我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令你生氣了?那我不問了,我不去看這些新聞,我不是特別感興趣。”
談婧言拿起報紙摺疊摺疊再摺疊,最後走到客廳的垃圾桶隨手一丟。
“我們忘了這件事情好不好?”
她緩緩回身,對着自己溫婉一笑,夜晚的月光透進屋子鍍在她身上,像極了一副名貴的畫,美得想要一輩子去珍藏。
只不過,還不是時候。
“你願不願意爲了我,做一次談婧言。”
陸謹初忽然出聲,偏偏話還那麼模棱兩可,談婧言有些愣住沒有明白意思。
“choly……”
聲音輕而緩,帶着不確定,還有,難以置信。
幾步距離,陸謹初率先走近談婧言,伸手摸了摸她酒紅色的頭髮,那時候她一刀剪去那及腰長髮時,黑色已然不再適合她。
之所以選了酒紅,是因爲張揚桀驁。
他想着,讓她煥然一新。
如今,似乎這個顏色與她太不相配了。
“到顧奕宸身邊,做他的談婧言。”
談婧言猛地揮手掙脫開陸謹初,後退一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話語哽在喉嚨間,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不要你了,乖,不要誤會。”
陸謹初伸手摸了摸談婧言白希凝如玉的臉頰,指腹溫暖,而他的中指上也有一枚戒指,跟談婧言的藍鑽不同,他只是一枚特別普通的素戒。還不是談婧言親自挑的,是從認識他開始,便已經帶着的了。
“爲什麼?”
“他是我的對手,我需要你幫我打敗他。”
陸謹初的聲音是那麼溫潤,聽起來輕輕緩緩的,卻暗藏着殺機。
這個世界上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爭鬥實在是太多了,從古至今一直都有。
古時,論江山跟美人,孰輕孰重,多數人會選擇江山,因爲那代表着權力,一旦你擁有了,你便有了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權利。
你願意只取一瓢捨棄三千嗎?
很少人會願意。
那些願意甘願用執掌江山的手來握住女人流水般的心的男人太少了,卻也是因爲少,才珍貴,纔會被萬般依戀。
女人,最忌諱的就是成爲男人之間爭鬥的棋子。
只有迷失了心智,纔會甘願去付出,被利用。
談婧言笑着看向陸謹初,眼睛一眨不眨,說出口的話還是那麼輕柔:“你想做呂不韋嗎?”
有一瞬間,陸謹初的臉色微變,只是他太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轉眼就變得如常。伸手將談婧言摟到懷中,吻了吻她的頭髮,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眸光溫柔如水。
“我曾聽說,你夢裡有一個人。”
談婧言的心猛地一緊,她再清楚不過了,蘇子靳根本不會把自己說過的事情說給陸謹初聽,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偷聽到對話?
還沒來得及捋清楚思緒,陸謹初的話又落在耳邊:“你爲何不去感受一下,那個人會不會是顧奕宸?”
夢裡的片段總是破碎的,再你努力拼湊着或者是找到最關鍵地方就快要了解到真相時,往往就清醒了。
在夢魘裡掙扎,最怕的就是將夢裡那些話直接說出來,讓無心之人聽到。
談婧言發現的太晚了,或許從之前,陸謹初就已經透過她的夢話窺探到了什麼。
“不相信我,又爲什麼還要跟我訂婚呢?”
“因爲愛你。”
四個字,落在談婧言的心上,化爲暖意漫過四肢百骸,大約過了幾秒鐘,她才緩緩開口:“那我,就爲了你,做一次談婧言。”
有那麼一秒鐘,在聽到這句回答時,陸謹初的眼神是冷的。
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陸謹初沒有,談婧言也沒有,只是安靜地抱着對方,閉上眼,彷彿以這個姿勢直到天亮。
可他們誰都知道,明天一早,分道揚鑣。
這*,陸謹初沒有留下來,他守着談婧言入睡之後離開。他知道,起碼會有漫長的時間,他們不會再見面。
第二天早上,談婧言是被電話給吵醒的,蘇子靳在外面買早餐,想問她有沒有什麼東西想吃。隨便報了幾樣後,談婧言掛斷了電話,掀開被子下*,拉開窗簾,感受着清晨陽光暖暖灑在身上的那種愜意。
折回到*頭,彎腰將最底下的那一層櫃子拉開,搬開最上面的幾本書,從下面抽出一個盒子,打開來看,裡面安然躺着一隻手機。
一邊充電一邊開機,隨後是不停地震動跟無數的消息提示,談婧言漠然的清楚掉一些無謂的消息後,點開信息一欄。
只是幾天沒看,又是上百條短信。
其中就有舒小白的,從最開始的罵人到最後還是罵人,談婧言有些無奈地將短信刪除掉。
沒錯,這個手機就是談婧言以前用的手機,一年前陸謹初把她帶走的時候,連同包包也一塊拿走。那時候手機沒電,他便也沒有去在意跟留意,更加沒有想過,談婧言會把它一直保存到現在。
幾分鐘的時間,安靜地看完所有短信跟一些交友軟件的信息,談婧言把手機關機,再一次放回小盒子裡,藏好來。
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許是蘇子靳回來了,談婧言連忙把*鋪疊好,刷牙洗臉換好衣服後下樓。
未到餐廳就已經聞到了早餐的香味。
“姐,早安。”
“早安。”
其實蘇子靳有想過的,倘若那個時候,他是哥哥而不是弟弟,在蘇家發生了變故之後第一時間找到談婧言,兩個人相依爲命的話。會不會中間沒有這麼多波折的事情,他們的生活也能如這早上的畫面一樣溫馨恬靜。
只可惜,那都是想象,不能付諸現實。
“其實他並未在這裡住下,你又何必還去酒店呢?”
對蘇子靳避開陸謹初而住在酒店這件事情,談婧言其實還是有些不贊同的。
蘇子靳也有些意外昨天陸謹初沒有留下來,端着早餐放到餐桌上,臉上的表情淡淡:“我以爲他會留下來。”
談婧言走上前拉開椅子坐下,這些早點都是在外面買來的,看上去頗有食慾,她並沒有立馬拿起筷子,而是抿着脣看向蘇子靳,語氣輕柔:“你送我去顧奕宸那裡吧。”
蘇子靳手中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談婧言身上,語氣中還含有不確定:“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問我想不想確認夢裡那個人嗎?我昨天想了*,我想,也許我真的是談婧言也說不定呢。”
蘇子靳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裡看不出半點其他情緒,他想着,陸謹初到底在做什麼。
“這就是choly後來跟你說的?要你做的?”
蘇子靳實在不相信陸謹初會什麼話都不做,談婧言已然不是一年多以前那個處事凜冽有自主意識的人了。基本上,這一年裡她很多時候關於某件事情的安排,都聽陸謹初的。
昨天,他明明打斷自己的話,不讓自己告訴談婧言關於顧奕宸的事情。
既然他已經很明確把談婧言跟蘇子言兩個人給分開了,那麼……
“不管choly的事情,是我自己想了*的結果。”
談婧言注意到蘇子靳今天穿着一件直領的黑色襯衫,將他的氣質襯托無疑,想了想,他也是很英俊的少年,回憶起昨日看見顧以寧時的情節,似乎,她過多把目光放在了蘇子靳的身上。
“過去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我只是丟失了一年裡的記憶,我不會覺得很糟糕。”談婧言的聲音如泉水流淌一樣,沒有起半點波瀾,“可是我丟失的是過去二十一年的記憶,如果我一直都這麼安靜不主動的話,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呢?”
蘇子靳下顎收緊,他沒有立馬認同談婧言說的話,而是就這麼看着她,彷彿要從她臉上的表情裡看出其他的情緒來。
到底是因爲顧奕宸的出現攪亂了她的心呢,還是陸謹初昨天說了些什麼。
無意間掃過談婧言右手,這才發現,她一直視若珍寶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藍色鑽戒不見了。
“戒指……”
談婧言的眸光落在自己手指上,嘴角掛着一絲不明笑容。
“你知道的,並不是真的訂婚,不是嗎?”
到最後,蘇子靳再也找不到什麼能夠阻止談婧言的語言,趁着她用早餐的時候,起身離開去了樓上的陽臺,打電話給顧以寧。
如果談婧言真的選擇顧奕宸,那麼,他希望有一個人能夠護着她一點,畢竟,她忘記了一切。
接到蘇子靳的電話,顧以寧是震驚的,以至於她差一點就說漏嘴關於昨天顧家長輩們要求帶談婧言回去的事情。回想起顧奕宸說過的話,顧以寧真心佩服哥哥的沉穩跟睿智,就跟他猜想的一樣,談婧言,會主動回來。
蘇子靳沒有去過水幕漣,顧以寧自告奮勇要過來別墅接談婧言回去。
一進門,她還是特別熱情地衝到談婧言面前,挽着她的手笑得十分燦爛:“嫂子嫂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跟我們回去的。”
談婧言任由顧以寧挽着,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勉強,下意識越過顧以寧的肩膀看向蘇子靳,似乎在責怪他不應該讓顧家人來接自己。
蘇子靳摸了摸鼻子,避開那道目光。
“嫂子,我就知道你說訂婚的事情是假的,就是爲了趕我們走。你都結婚了怎麼還可以再訂婚,是想要犯重婚罪嗎,哈哈哈哈哈,真的是,顧家可不會給你安排律師的。”
“……”
談婧言很想問,顧家妹子是本來就這麼幽默的嗎?
今天一早起來,她就把中指上的藍鑽取了下來放到盒子裡鎖在了櫃中,她知道,陸謹初大抵是不會出現了。
顧以寧跟着談婧言上樓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昨天才從美國飛回來,從裡面取出一套睡衣而已,箱子都還沒來得及整理。看樣子,連老天爺都知道安排。
“嫂子,我還是比較習慣你長頭髮的樣子,你知道嗎,那時候你的頭髮及腰微卷,偶爾一個側顏就勝過了萬千風景。”
顧以寧坐在*頭看着談婧言喃喃自語,聲音不大,卻也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談婧言耳中,只見她直起身來回頭:“你真的覺得我是你的嫂子?”
“嫂子,你都要跟我回家了,你怎麼還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呢?”
談婧言失笑,“因爲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不知道誰說的是對的誰說的是錯的。”
“所以?”
“所以我想自己去感受一下。”
蘇子靳把談婧言送到別墅門口後,交給她一把鑰匙,如果在顧家不適應的話,可以隨時回來別墅。
顧以寧站在那裡掐着腰對着蘇子靳特別不滿,“水幕漣是嫂子的家,我們顧家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有必要把我們說得那麼恐怖嗎?”
蘇子靳頭疼地看着顧以寧,似乎從這一次回來,她對自己的態度就不再如當初那樣小鳥依人乖巧了。
談婧言笑眼將這一幕收入心裡,好像這兩個人,也挺相配的。
顧奕宸打電話來的時候,顧以寧剛準備上車。
“到哪裡了?”
“剛離開別墅,我們是去水幕漣呢還是直接去老宅?”
顧以寧沒有忘記,昨天顧奕宸在大人面前說了,今天早上讓談婧言回老宅道歉並且講明離開的原因。
“把手機拿給你嫂子,讓她聽。”
顧以寧把手機遞給談婧言的時候,她剛繫好安全帶,轉過頭來看着手機怔了怔。
“我哥有話要跟你說。”
“哦。”
談婧言接過手機放在耳邊輕輕喂了一聲,另一邊,因爲這淡淡的一聲,顧奕宸的耳膜微微一震。
若不是喬紹謙在旁邊比手畫腳的,他估計要停頓很長一段時間來回味跟沉思。
“今天陪我去老宅,爸媽昨天已經知道了你回國的消息,讓你馬上回家見面。”似乎意識到談婧言接下來會說什麼,顧奕宸只是停了幾秒鐘又接下去說,“你只需要把你失憶這件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還有蘇子靳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戀人,其餘的無關緊要的人物,你不需要多說。”
無關緊要的人物,是指陸謹初嗎?
談婧言下意識彎了彎嘴角。
爲了不出什麼事情,顧奕宸還是讓顧以寧把車子停在了離老宅還有一段距離的道路邊,在那裡,他跟喬紹謙等着。
顧奕宸單手抄在褲袋裡,另一隻手扶着車子,身子悠閒靠在上面,而另一邊,喬紹謙正在抽菸,看樣子,他們是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談婧言下車,慢慢走到顧奕宸面前,陽光炙熱,下意識伸手遮在額頭處。
“你說吧。”
時隔一年,這是喬紹謙第一次遇見談婧言,還沒有從她利落的短髮中回過神來,就被她這脫口三個字逗笑了。
怪不得顧奕宸說談婧言變得有些不一樣,是挺不一樣的,感覺見到了另一個司徒。
“天氣這麼熱,你確定要在這裡談?你能夠堅持十分鐘?”
顧奕宸的聲音依舊不鹹不淡,他給了喬紹謙一個眼神,後者一邊忍住笑一邊朝顧以寧那邊走去。
“走吧妹妹,我們先去老宅。”
看着顧以寧的車子開走,談婧言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車子有些驚訝:“他們就這樣能夠先走了?”
“嗯,上車。”
顧奕宸打開車門,談婧言捋了捋頭髮,躊躇了幾秒鐘還是坐上了車子。車裡開了冷氣,坐進去的時候特別舒服,方纔的炎熱一掃而光。
上車之後,顧奕宸並沒有急着開車,而是悠閒地靠在座位上:“告訴我,今天這個決定,是什麼意思?”
這個決定,自然指的就是談婧言要重新回來顧家這件事情了。
其實他能夠感覺得出來,談婧言這一次回來身上除了多些溫柔以外,淡淡的疏離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的。這個世界上除了雙胞胎以外,本就沒有那麼多長得相似的人,所以顧奕宸從來不會懷疑,旁邊這個人不是談婧言。
“我不知道。”
這四個字,不論在什麼時候用來搪塞總是最管用的。
然而顧奕宸卻因爲這四個字,皺起了那好看的眉,他承認再見到談婧言的那一瞬間,他就快要瘋掉了,是激動欣喜地快瘋掉。
可後來事情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多了一個陸謹初,他就要多一份戒備的心,女人是自己的,所以還得護着她不會在這場戰役裡受傷。
之所以篤定談婧言一定會自己回來,是因爲了解陸謹初的路數。緋聞傳出去並沒有那麼簡單,一個樑妍晨已經失去了效果,那麼失去記憶被左右了一年的談婧言很顯然就是一柄捅向自己的利器。
顧奕宸唯一不希望的就是,接下來的相處還跟一年前一樣,彼此都在掩飾在做戲,他們已經錯過一年了……
他甚至策劃了那場盛大的婚禮,還來不及揭開帷幕。
車裡的氣氛很沉寂,顧奕宸雙手握在方向盤上面,手指修長也很漂亮。一個側眸望向副駕駛位置的談婧言,發現她還跟從前一樣,喜歡專注窗外的風景。
“關於choly,我希望你不要在家人面前提起,你只需要知道,從你選擇回來開始,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妻子談婧言。”
談婧言扭過頭看向顧奕宸,過了差不多有十幾秒的時間,她忽而笑了笑,那笑容暖得令顧奕宸有一瞬間晃神。
“你很愛你的妻子嗎?”
愛?
顧奕宸抿脣凝視着談婧言,他似乎還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談婧言這個事實。
“不回答,就是否認了。”談婧言笑着移開目光,“她會離開你,一定是因爲你沒有好好保護她。”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
“嗯?”
“不回答是默認的意思。”
車子引擎發動,顧奕宸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面的路況,不去看談婧言有些吃驚的目光,嘴角不留痕跡彎了彎。
你很愛你的妻子嗎?
默認的話,就是——
我很愛我的妻子。
談婧言雙手攥緊了裙襬,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閉上眼。
因爲是在離顧家老宅不遠的路口停車,所以車子開了不到五分鐘也到了老宅大門口,顧奕宸先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幫談婧言打開車門。
“你待會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喊我宸。”
顧奕宸的話讓談婧言微微蹙眉,甚至下意識還有些頭皮發麻。
“你確定你的妻子平時都是這麼喊你的?”
“你不是記不起來也不承認你是談婧言嗎,那麼爲什麼要否定,我會騙你?”顧奕宸挑眉,就在前幾秒鐘,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就算是一個遊戲,他也要掌握好主權!
談婧言嘴角有些抽搐,伸出手來挽住顧奕宸的胳膊下車,喉嚨收緊,一個宸字,大半天都喊不出來……
臉上的表情有些楚楚可憐,但很顯然,顧奕宸不打算放棄能夠*談婧言的機會,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走吧,進去。”
談婧言今天穿着一雙平底鞋,矮了顧奕宸一個頭,挽着他的手臂,他步伐又邁得特別快。
“你慢點走好嗎?我快跟不上了。”
顧奕宸嘴上沒有回答好不好,但還是下意識放緩了步伐,其實他還是特別享受談婧言在跟不上的時候,攥緊自己手臂的感覺。
心情嘛,不算壞。
一開始,談婧言想象中顧家會是一種三堂會審的畫面,要知道一年前莫名其妙消失一年後突然出現就帶着緋聞,大人臉色肯定不會特別好,也會爲難自己。
但是……
“言言!”
一進門,江念初就先上前牽住談婧言的手,上下看了幾眼,嘴裡不停說着:“瘦了瘦了瘦了。”
談婧言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顧奕宸,後者裝作沒看見,無奈之下,只有抿脣小聲地擠出一個宸字……
“媽,你不要嚇壞她。”
當顧奕宸伸出手救了自己並且重新攬入懷中的時候,談婧言心裡面想的就是,這個男人可真的是陰險……
“丫頭,過來給爺爺看一看!”
顧以寧捅了捅喬紹謙的手,小聲地說道:“嫂子以前在家的時候,爺爺明明就不太喜歡她,還說什麼只認樑妍晨一個孫媳婦,嘖嘖嘖,這不是說謊嘛!”
“可不是……”
談婧言並沒有立馬走過去,而是看了看顧奕宸,後者扶着她走到大廳中,眸光平穩內斂:“有件事情,可能要跟爺爺爸媽你們說一下,婧言她,失去記憶了。”
許是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這個事情,顧白、顧向東還有江念初的表情一下子怔住,諾大的客廳變得十分安靜。
江念初看向談婧言,見她歉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發現,她是有那麼一點跟從前不一樣了。
“奕宸,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爺子出聲,眉頭緊鎖。
“一年前她被人帶走,用來威脅顧氏,那時她從樓梯上摔下,興許就是在那時侯,摔到了頭以至於頭部受傷失去記憶。”
顧奕宸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談婧言很安靜地站在他身邊,低眉斂眸的樣子給人一種很溫順的感覺。
“那之後呢?”
顧向東看着談婧言,後者抿了抿脣說道:“我弟弟子衿一直在照顧我,身體好很多之後,他就送我回國了。”
一年來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會是這麼簡單,可談婧言一句話就這麼直截了當帶了過去。
顧向東還想要問什麼的時候,顧以寧接收到了哥哥遞過來的眼神,衝上前去一把環住老爸的脖子,不停撒嬌:“哎呀爸爸,別再盤問嫂子了,這樣讓她多驚慌啊。總之回來就好,記憶慢慢恢復,這個世界上除了雙胞胎以外本來就沒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絕對是嫂子,如假包換啦。”
喬紹謙也很適時地插了幾句。
顧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後把談婧言叫到跟前。
“你把手伸出來。”
談婧言眸光微閃,但不敢遲疑,將手伸了出去,接觸到老爺子那佈滿皺紋卻掌心溫暖的手,怔了怔。
“過去的一年,受苦了。”
就在所有人以爲老爺子又會說出什麼爲難談婧言的話,卻見他來了這一句。
顧以寧眼眶一下就溼了,一年,整整一年,這裡面的辛酸跟苦澀真的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的。
所有的不愉快跟痛苦在顧白的一句話後統統化爲輕煙散開,真的但願,所有的波折到這裡就結束了。
“爺爺……”
談婧言輕輕啓脣,喊了一聲,顧白重重點了頭:“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之後,說什麼江念初都讓顧奕宸跟談婧言要留下來吃飯,顧向東讓顧奕宸陪他去書房,顧以寧自然就留下來陪談婧言。喬紹謙因爲公司還有事情,就先行離開,連留下來吃午飯都沒有。
書房裡。
顧向東忘了是第幾次同兒子面對面交談。
記憶中距離上一次應該也過去很久了,顧奕宸從來不會令他擔憂,所以經常放手來去跟老朋友喝茶聊天釣魚。
過早放開手,是爲了能夠讓他學會如何肩負一個家族。
“有沒有問過婧言,這一年多來的情況?就在剛纔,你岳父打來電話,問婧言到底有沒有回家。親家母也是特別着急,還想直接過去水幕漣。”
顧奕宸坐在沙發上靠着背,窗簾沒有拉開,屋裡光線比較暗,根本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我下午會帶她回一趟談家。”
“還有,那個蘇子靳真的是她的弟弟?”顧向東對這個還是存有疑惑,礙於禮儀,他並沒有在電話裡去問談瑞關於這件事情。
想着既然談家當初花費了那麼多精力跟財力去封鎖消息,那麼就一定是不願意舊事重提。
“是的,如果爸您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問我岳父,十三年前他們是不是才把婧言帶回談家。”
顧向東以手掩脣咳了咳,“罷了,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理好。最好是問清楚婧言這一年多的情況,改明兒我聯繫你黃叔,讓他幫婧言診斷一下,這個記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傷在了腦部,那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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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讓顧少開啓腹黑模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