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老身以爲是因爲蘭泉這孩子身份特殊,出身靳家,自然做事方便,能夠幫梨本家將過去的那筆財富和秘密都挖掘出來。”李淑蘭想及往事,輕輕嘆息。
“後來隨着這孩子與我的交往,我漸漸看清這孩子的可貴。那時便想到了秀一的一點心意:因爲這孩子名字裡帶着‘蘭’字,正符合當年老身與秀一憧憬孩子時,給孩子取名的初衷。”
“事實也正是這樣,流風的名字並不是我給孩兒定下的名字,而是暫定的名字,意爲‘風向東流’,將來這孩子終究還要回歸本家、認祖歸宗,所以他的名字裡本該如我與秀一曾經所說,是要帶個‘蘭’字的……”
李淑蘭說着長長一嘆,“可是終究事與願違,他沒能成爲東向而歸於日本的蘭君,永遠只定格爲中國的流風。流風啊,果然他只是我生命裡一縷流風,短暫交匯之後便擦肩而過……這就是我們母子的緣分吧。”(小注:袁流風——緣分如流風,就是在點這裡,母子的緣分。)
李淑蘭停頓下來,擡頭望蘭泉,目光漸漸柔軟下來,“可是我此時想,其實亡夫將蘭泉送到我身邊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用意?”
李淑蘭閉起眼睛來,“回來中國沒有找到流風,我回到日本去之後始終鬱鬱寡歡,終至纏.綿病榻。一方面是因爲秀一已有新婦,新婦又生下了兒子,本家中越發沒有我的地位;再者我無法放下流風。”
“爲了讓我寬心,秀一不得不忍痛答應我再回長春居住。我想着回到中國之後,再好好尋找敬重和流風。卻沒想到秀一他幾年之後竟然也扔開了本家的一切,追隨我回到了長春來。想他本是梨本宮家的王爺,縱然後來被削奪了宮家名號,可是養尊處優的貴重之氣還是有的,可是他就爲了我,跟我一起住在那破敗髒亂的舊日民居里,一住多年……”
李淑蘭擡頭望蘭泉,蘭泉也是溼了眼睛。長春舊民居里的破敗與京都梨本家鳳凰堂本家大宅的對比,蘭泉自然最爲清楚。一個男人如何能夠捨棄榮華富貴,而甘願居住在破敗的民居里,過着最底層的百姓生活?——只是爲了自己最爲心愛的女人啊。
“直到此時我方驚覺,可能亡夫陪我回到長春,而且一住那麼多年,極有可能是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多多少少有可能知道了當年流風發生了什麼……”
李淑蘭說着難過搖頭,“當年身在日本,即便是我們夫妻獨處之時,前後左右也都是他人耳目。爲了保證流風的安全,我不敢將懷孕生子之事告知秀一。後來流風和敬君都不知下落,爲了避免秀一也跟着難過,所以我依舊藏着……”
“可是秀一對我向來細心,我想就算我沒說,可能他也知道了我生過孩子。我從中國離開回國的時候,流風剛剛滿月,所以秀一怎麼會對我身子的變化毫無所查?可是他也始終隱忍不問,極有可能,他誤會了,以爲流風是我跟……”李淑蘭閉了閉眼睛,“是我跟敬君的孩子。”
“秀一當年曾經受過敬君救命大恩。如果沒有敬君拼死的尋找和保護,那麼秀一可能早已死在中國,所以秀一心懷感念;再者他也是對我感情至深,以爲就算我跟敬君*,也是因爲他新娶側室而悲哀心死……所以他始終不問,只靜靜陪伴在我身邊。”
“後來他在長春極有可能暗中查到了靳將軍和敬君你們所說的這些事——他有可能也認定流風之死的仇家就是靳家,所以他纔會將靳家唯一的嫡孫帶到我身邊來,想讓這孩子爲我養老送終……”
“奶奶不是這樣的!”李淑蘭的講述還沒完,大家還都在震驚裡,房間忽然砰地被撞開,簡桐衝了進來,高聲喊着,“不是這樣的!”
“小桐!”
看見簡桐衝進來,房間裡所有人都驚住,紛紛出聲。
畢竟這是個孕婦啊,她竟然直接跑着衝進來!
蘭泉瞪眼望門外。老闆娘拎着門鑰匙爲難地望蘭泉,多鶴也是面色發白,囁嚅解釋,“我們實在是抓不住她……”
老闆娘也無力地舉了舉門鑰匙,“她說除非我給她打開門,不然她就繞着長廊跑一萬米……”
蘭泉咬牙瞪着簡桐。可是人家小老師壓根兒不瞅他,直接踢開他,走到李淑蘭面前,“奶奶,李爺爺不是那樣想的!李爺爺將蘭泉逮到您面前,不是爲了讓靳家人贖罪,而是……”
簡桐說着抽鼻子,“奶奶,李爺爺他真的是,很愛很愛您……”
李淑蘭連忙握住簡桐的手,“小桐啊你慢點說,你別激動。這些事情不論如何都已經過去,什麼也不可干擾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們怎麼哭怎麼鬧都行,你卻不能哭,啊……”
簡桐使勁抹了抹眼淚,起身走向靳邦國去,“爺爺,您告訴我,當年您是不是跟我外公家也有私交?不然您怎麼會知道長相思配方里那秘不傳人的梅花?”
大家都有點懵,不知道簡桐怎麼突然出現,然後將話題怎麼一下子又拉到靳邦國與袁家的關係去。
靳邦國卻一聲長談,緩緩點頭,“當年東北王和日本人都要加害我父祖。母親帶着我逃出來,可是城門早已封鎖,茫茫天地更不知道該逃亡何處。”
靳邦國緩緩望衆人,將目光放在藺鴻濤那裡,“鴻濤啊,逃亡時茫然無前路的時候,你選擇藏身何處?”
-----------------
【午飯之後給大家加一更!最後幾天月票衝刺,親們給點動力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