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合作完畢,猗猗轉頭迎向那位少女歌唱家好奇的注目。
胡萍將她的資料說給猗猗過:她叫iris,是意大利目下最炙手可熱的歌劇公主。宛如天籟的嗓音,據說上可達天聽,下可進入人的內心。
猗猗將這件合作的事情在網路上講給紫兒聽,紫兒聽見iris的名字就樂,“韓劇呀?”
久不在東方的猗猗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部韓劇叫iris的。猗猗就笑,“iris是鳶尾花。香根鳶尾還是法國的國花呢。”
紫兒隨即發過臭屁的笑臉來,“我剛也度娘了一下,發現鳶尾花也有紫色的哦!哦,這世間果然什麼東西都是紫色的最漂亮!”
猗猗還能說什麼呢,就只能笑。她不是縱容紫兒的臭屁,她是想到妖精的眼睛。從心底裡,猗猗當然也覺得紫色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顏色,凡是與紫色相關的,都是美好的。
整個排練過程中,iris一直在偷眼望猗猗,猗猗感覺到了。猗猗便笑着迎向iris,“iris,排練結束後,有時間一起喝杯咖啡麼?”
兩個女孩子年紀相若,雖然都在各自的音樂領域取得了耀眼的成績,可是說白了還都是少女心性,兩人原本還有共同工作作爲話題,於是很快便已經熟絡起來。
iris有歐洲女孩子的大方,便坦率聊起她的好奇,“不瞞你說,猗猗,我是想看看路德維希殿下身邊的女孩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猗猗含笑點頭,也猜到了是這個原因,“看見了之後,會不會失望啊?”
“不會!”iris大笑,“看見了之後就終於明白,路德維希殿下爲什麼會獨獨喜歡上來自東方的你。猗猗,你的琴聲讓人沒辦法不心動;擁有這樣琴聲的你,怎麼會讓路德維希殿下不動容呢?”
猗猗便只含笑,沒做解釋。可能外人眼裡看起來,她跟妖精能在一起,是因爲相通的音樂之心;他們都不會知道,其實小時候第一眼看見妖精的時候,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在音樂中的。
“猗猗,很榮幸這次有機會跟你合作。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大獲成功!”iris大方向猗猗伸出手,兩個女孩子的手握在了一起。
“其實,很希望能有機會跟路德維希殿下合作哦……”iris紅着臉說出自己的夢想,“路德維希殿下本人已經是傳說,他的歌喉之美妙就更是傳說。我的一位堂兄小時候曾經在維也納少年合唱團中,所以他有幸聽見過殿下的歌喉;只是殿下從來不在公衆場合演出的,所以我都沒有機會聽見過。如果能跟殿下同臺演出,那該有多棒!”
猗猗含笑點頭,目送iris的背影。iris的心情,猗猗都明白,妖精那樣的歌喉如果塵封於世間,那真是太可惜了。
猗猗收拾自己的東西,不經意從窗口看見來接iris的車子。猗猗原本沒留意,卻被那車子後座探出的一張臉驚住——那張臉不是若望,又是誰!
原來iris是若望的女人麼?
猗猗回到家中便上網搜索,找到了iris的相關信息。網上說iris出身寒門,原本只是向下的一個普通小姑娘。他們家族有很優良的嗓音條件,他們家族在那個鄉下也是小有名氣的家庭合唱隊,每當那個小村落有聚會,他們家族便會登臺演出。iris尤其成爲最受歡迎的歌唱者。
後來iris被唱片公司發掘出來,有幸得到教會的欣賞。更是在三年前的一個特殊機緣下,登上了爲教皇陛下獻歌的舞臺!一曲驚天下,從此iris大紅大紫。只是網絡上大家一直在好奇,怎麼一個鄉野丫頭會有機會一下子就得到教會的欣賞,更有甚者直接登上爲教皇獻歌的舞臺?
猗猗卻明白了:那個至關重要的推手,就是若望。
“太平庸了,停!”
iris家中的練習室,若望皺着眉打斷iris的演唱,“這種平庸的歌聲,怎麼能取悅神?這樣的聲音,不過是每一個凡夫俗子都能擁有的,iris你這樣的演唱,憑什麼能擁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如果不能打動神,你不過依舊是在鄉野間牧鵝的野丫頭!”
iris畏懼顫抖,“若望大人,是我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是這個音實在是太高了,我就算破了嗓子也唱不上去——若望大人,人家是不會有人打到這個音高的!”
“怎麼會沒有!”若望灰色的眼瞳裡泛起冰一般的浪花,他眯起眼睛來,彷彿夢中,“……我就曾親耳聽見過。iris,你的音色雖然與那個聲音無法相比,但是你是我這麼多年聽見過的,與他的聲音最爲接近的一個。只要你加緊練習,我相信,你是有機會接近那個聲音的……”
若望又放柔了聲音走過來,伸手輕輕托住iris的下頜,“寶貝,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一定要唱出那個聲音給我聽,否則——我留你在身邊還有什麼價值?如果我只需要一個能陪我上.*的女人,那麼多得是選擇,我又何必選你?”
iris畏懼又絕望,只能跪倒在若望腳邊,“若望大人,我一定會拼盡全力,一定會……”
“靳叔叔,您又開我的玩笑。我怎麼會……”
月色寧靜,妖精在與遠在中國的靳蘭泉通電話。蘭泉在電話裡每回必說一事:不許妖精讓靳家的小公主傷心,否則老王子會到小王子身邊來搶回小公主。
“真的不會就好。”蘭泉在電話那邊爲老不尊地笑,“只是我的小公主最近打給我的電話越來越少,打來電話說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小鹿兒啊,知女莫若父,我怎麼能不擔心我的小公主是怕被我聽出什麼來,所以才這樣的?”
自打知道妖精的大名叫路德維希,蘭泉就自作主張管妖精叫小鹿兒。猗猗都抗議了,蘭泉的理由是:身爲岳父還總是妖精妖精地喊,那顯得多沒個老泰山的形象啊!
猗猗就只能依了老爸,雖說小鹿兒這個說法也一點都不像老泰山的莊重,不過老爸就是這樣啦。
“鹿兒啊,來,咱爺倆討論點男人間的話題。”蘭泉像是說起正題,“你說月谷走進人間之後,真的就可以從此幸福地生活下來了麼?你梅軒大伯不放過我,非要我再出個《妖國之亂》的特別卷什麼的,我就在想,走進了人間的月谷,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寧靜和幸福麼?”
妖精愣住。靳叔叔跟他問的,哪裡是《妖國之亂》裡的月谷,靳叔叔問起的分明是他……
“一定也會彷徨吧?就算最開始這彷徨不是來自他自己心底,也會是來自周圍的人。畢竟他是狐妖,周圍的人總會覺得他非我族類;就算再喜歡他,也會與他保持距離……隨着時光推移,那距離也許從此越拉越大,就算他置身在人間呢,卻也彷彿還像從前獨自在山林中一樣孤單吧?”
妖精捏緊電話,只覺喉頭哽咽。
蘭泉輕輕嘆了口氣,“孩子,就算你和猗猗都不說,可是我也能猜到猗猗的不開心來自於你;而你的不開心,來自於人境裡的孤單。遇到這樣事情的時候,你們兩個傻孩子別自己憋着,說出來。叔叔我終究是過來人,至少能當你們的忠實聽衆,而且會好好替你們保密。”
妖精深深吸了口氣,“叔叔,我想,能不能由您出面,讓猗猗回中國去一段時間?”
流言像是盤旋而上的烏雲,很快便傳遍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哈布斯堡家族的族人。不斷有從世界各地打來的電話,都囑咐妖精不可不在乎家族命運的那個詛咒,一定要遠離那個可能啓動詛咒的東方女孩兒。
“不要忘了,百年前,當時的那位皇太子就是因爲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東方女人,而不被允許;最後自殺身亡的……”
夜色無邊,只有妖精這樣眼睛看不見的人,才能自如行走在沒有電燈的屋子裡。他沿着長長的走廊,一直走到頂樓最盡頭的那個被鎖着的房間去。在夜色裡翻開那本蘇州絲綢baopi的日記本,手指細細從那些蘇州刺繡上滑過——即便今日已經沒辦法看見那本子裡娟秀的字跡,可是他卻依舊記得那裡面說起過的一字一句。他小時候便已經偷偷翻看過,直到今日依舊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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