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爲了你們——”竹錦說到動情處,使勁抹了把眼淚,“因爲我知道,你們是心瞳心上最重要的人啊……”
“開始我老委屈了,我那麼屁顛屁顛跟在心瞳身後,我小心翼翼討她歡心,可是她卻總是對我不理不睬,而且看那樣子隨時就都可能轉身而去——你們說我憋屈不?我段竹錦好歹也是玉樹臨風、出身名門,我身邊的女人也是一掐一大把……”
竹錦說着還用小拇指比劃了蒙甜甜一下,“儘管也有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不過證明我還是有異性魅力的!”
“雖然明知道我在她心上不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卻一點都沒玻璃心,我依舊纏着心瞳、膩着心瞳。因爲我知道,在她心上最重要的人,不是某一個單一的人,而是你們大傢伙,是整個傣幫未來的命運!”
“從那時候我就懂了,想要喜歡心瞳這個女人,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我要承擔起來的不光是一個女人的一生幸福與喜怒哀樂,我還必須得能給傣幫找到活路,能讓傣幫每一個百姓都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否則,心瞳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傣幫,她就永遠不會去自私地尋找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她不肯去尋找她自己的幸福,那我段竹錦哪兒還有自己的幸福了?我的幸福就是擁有她啊,所以我就得絞盡腦汁,把自己當成個陀螺,我天天用小鞭子抽打自己,一天不敢放鬆,一點不敢懈怠,我一不小心把我自己給學成了個醫學天才!”
竹錦苦笑着抹眼淚,“我今天也不怕你們笑話了,我心裡有什麼就跟你們說什麼——你們說,這世上還有哪個醫生比我全才不?我真是叫學貫中西、業通古今了吧?”
“啊對,我還沒說全呢,我除了中醫西醫傣醫,我後來還學了心理學、催眠術,以及咱們傣家的蠱術……你們聽聽,聽聽,我是什麼人啊我,我是超人!”
竹錦深深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下臺階來,“所以,你們還用得着害怕跟着我混會餓死?”
“俺們那邊吧有句俗話,說現在什麼最掙錢啊?——除了劫道,就是賣藥。我段竹錦最善於幹啥呀?當然也是做藥!只要你們信得着我段竹錦,我管保大傢伙從此脫離缺醫少藥的日子,老弱婦孺的身子骨都槓槓好起來,而且讓你們都能頓頓吃肉!”
竹錦一步一步走到人羣中去,語重心長地拍着一個個人的肩頭,“你們可長點心吧,都好好想想煙土都把你們折騰成什麼樣兒了!你們這些人,哪個沒受毒癮所害?哪個家裡沒有人因爲煙癮而毀了身子?”
“好,就算你們這幫人這輩子就這樣了,可以破罐子破摔,可是你們也都是當爹當媽的,你們好好想想你們的孩子!”
“襁褓裡的小嬰兒,哭鬧了你們給喂大煙膏;多少個三四歲的小孩兒,我親眼看見他們跟着你們一起吸菸!你們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兒?也跟你們似的一輩子逃不開煙土的陰影,一輩子痛苦得不得超生,啊?!”
“就這麼迷戀煙土,就這麼心甘情願讓煙土毀了你們一代又一代,啊?你們反思過沒有,你們拍着良心問沒問過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孩子不!”
“生命很寶貴,但是我告訴你們:沒了煙土,不是就活不下去;但是如果沒有了尊嚴,沒有了反思的心,那活着也跟死了似的,你們就只是被煙土控制之下的——行、屍、走、肉!”
“你一個行屍走肉不要緊,可是你偏要你們全家都是行屍走肉,更要你子孫後代輩輩兒都是行屍走肉!”
“難道你們誓死守衛煙土,要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啊?!”
“咳咳,咳……”心瞳猛烈地咳嗽,猛地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
她在哪兒?
五臟六腑都在乾裂地疼痛,彷彿被火焰灼燒。每呼吸一口都疼痛難忍。
心瞳迅速調整心緒,之前的記憶如潮水般迅速滑回了腦海——她記得滿山亂了的大火,她更記得火光裡那向她伸出求救之手的孩子……
心瞳一下子爬起身來,便要回身衝進叢林!
“妞!”身後傳來腳步聲,那聲呼喚卻生生將心瞳給釘住!
心瞳維持身姿不動,不敢置信地緩緩轉頭——此時眼前的視野才澄清起來,原來她在山谷的一處水潭邊。那個穿了一身軍衣,手上託着綠葉捲成的水筒,從山下水潭走來的人,不是冽塵,又是誰!
“怎、怎麼是你?”心瞳困難地開口。
嗓子彷彿被載重卡車碾過的沙石,乾啞而又灼痛,“我,怎麼會在這裡?”
冽塵咬牙,走過來扯住心瞳的手臂,“你被濃煙嗆昏!”
列沉思或者將綠葉水筒遞到心瞳面前,小心地餵給她水喝。
心瞳卻猛地別開了頭。
冽塵閃躲不及,手中的綠葉水筒被碰翻,他小心翼翼打來的水灑在地下。
“妞!”冽塵疼痛低呼,卻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起身轉頭走回水潭,“我再去打水,你等着。”
眼淚一下子涌滿了心瞳眼底。
他幹嘛這樣對她?他幹嘛還這麼容忍她?她在跟他發脾氣,他看不出來麼?
“冽塵,你站住!”心瞳用盡全身力氣,勉強站起身來,“我單問你,你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來到傣幫?!”
心瞳扶住旁邊的樹幹,“別告訴我,你只是來救我的!”
心瞳轉頭望羣山,有的地方依舊火光沖天,有的地方已經歸於沉寂——那些沉寂了的,自然已經是全被燒光了,變成了一片焦土!
心瞳的心一點點死掉,她怒吼,“放火的,是不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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