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瞳一皺眉,“誰說的。”
難道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他?這可怎麼行!所以心瞳直覺否認。
“真的會走?”竹錦笑起來,走過來親親熱熱拉起心瞳小手,“那咱們倆一起走啊,夫妻雙雙把家還?”
心瞳臉一紅,“又胡說八道!”
“反正,你真的要走的話,必須跟我一起走。”竹錦目光沉靜下來,盯着心瞳的眼睛,“別找藉口,反正你甩不脫我。”
心瞳當然知道竹錦黏人的能耐,只能頹然坐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不走的話,你能替我保密麼?”
“能啊!”竹錦天真無邪地笑,“不過有個前提條件:你留下,也得讓我留下。我替你保密,你也得替我保密!”
“你淨胡扯。”心瞳皺眉,“我回不回去也沒關係,冽塵想要確定我在哪裡也做不到;可是段公子你不行啊。總部的領導不是你父親的老戰友就是老部下,一旦你離開了,他們一定提前向你父親電話預告,所以一旦發現你沒回去,那不露餡兒了?”
“也有辦法。”竹錦眨眼,“就說咱們倆私奔了唄,半道跑到大理啊、香格里拉的去旅遊去了。那些地方流動人口本來就多,而且停留時間都不長,所以他們想找也不容易。等他們找差不多了,咱們估計也幹完了該乾的事兒,就能回去了。”
“幹完該乾的事兒?”心瞳笑起來,目光裡卻是淒涼,“竹錦,你說得好輕鬆啊。你知道我要乾的是什麼事?”
竹錦聳肩,“最近電視上諜戰劇那麼火,我就算都不樂意看,但是偶爾看兩個鏡頭還是有的。”
什麼都瞞不過這頭狐狸……心瞳咬緊牙關轉頭望窗外。雲南此時正值旱季,碧空澄澈,輕雲悠悠,看得人的心情都跟着響晴響晴的。可是她的心裡卻只覺沉重,“竹錦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留下來。如果你堅持,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回s城去。可是回去了我一樣可以再回來。”
心瞳轉頭,目光涼薄,“竹錦,你不是我的誰,我也不是你的誰,所以你限制不了我的腳步。就算你再善於黏人,可是我終究有辦法離開你身邊。”
竹錦無聲笑起來,兩隻手都伸進褲袋裡去,支撐住自己的身子。她在電話裡大哭着對冽塵說,要冽塵永遠永遠陪在她身旁……可是她卻對他說,她總有辦法離開他身邊……
簡單的一個對比句,相差的意義何止千里、萬里?
竹錦心內憂傷,面上卻依舊吊兒郎當地笑,“是麼?那試試看咯。我很喜歡玩捉迷藏的遊戲,尤其是跟你玩。”
心瞳難過,走過來輕輕握住竹錦的手臂,輕輕搖啊搖,“竹錦你知道麼,跟毒販打交道絕對不像小說和電影裡那樣簡單和刺.激。那些毒販都是在熱帶雨林裡成精千年的老妖怪。我們有警察、有武警,甚至動用特種部隊……都無法將他們順利剿滅。所以我不會讓你涉足此事。你是段家公子,你只好好過你的名門生活就好。好好唸書,將來畢業了做一名優秀的醫生,白袍如雪、手術刀閃亮……竹錦,這纔是你的未來圖景。”
心瞳說得動容,眼眶也是溼了。她跟他之間的距離,哪裡僅僅是一個門第。她註定要走爸曾經走過的那條荊棘險途,而他則有自己註定的康莊大道。
沒有交集的。
“可是……”竹錦深吸口氣,伸手扯了扯心瞳的髮絲,“可是你給我設計的圖景裡,卻沒有你啊。沒有你的話,那些就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說的簡單,卻堅定。
心瞳難過垂首,“竹錦,我該怎麼做才能說服你?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斷了對我的念想?你要記住,跟我在一起,只能給你帶來災難,只會給你那個高貴的門第帶來災難!”
“我不在乎。”竹錦輕輕搖頭,“我只在乎——你。”
“心瞳答應離開了?”檀雲望冽塵一臉的落寞。他也不捨得心瞳走,檀雲看得出。
冽塵輕輕點頭,“心瞳是個懂事的小女孩。從她很小很小開始,就已經非常非常懂事。每次周叔離開,她都會哭得聲嘶力竭,可是每一次都乖乖放開手。”
檀雲聽得也是難過,“冽塵,可是你能聽一句我的直覺麼?我不是想質疑你身爲心理醫師的專業能力,可是我更相信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直覺。”
“嗯?”冽塵一怔,“檀雲你說。”
檀雲甩了甩頭,“我覺得,心瞳不會走。她之前在會上已經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她不僅僅是來度假的,她更是來給她父親報仇的。報仇的念頭若起,便一定不會輕易止息;我也看得出來心瞳是那種外貌嬌美,實際上心如烈火的女孩子,所以她的堅持更是不容易半途而廢……”
冽塵皺眉,“檀雲你說得對,我可能真的是錯估了。”
檀雲嘆息,“保護心瞳。她的父親已經爲國捐軀,切不可再讓心瞳出半分危險。還給她一個普通女孩的人生,不要讓她再踏足這個黑龍之淵。”
冽塵擡眸,眸光靜靜落在檀雲面上。沒說話,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檀雲含笑點頭,“冽塵,我幫你,責無旁貸。我明白我該做什麼,該想什麼。”
心瞳還在猶豫是否要離開,竹錦卻接到了鄭遠洋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頭鄭遠洋的腔調驚慌失措。
“小鄭怎麼了,你慢慢說!”竹錦心裡也是咯噔一聲,有不好的預感。
“三少,有人在秘密調查蘭桂苑那套房子!都單獨約見過我爸了,好像我爸公司的相關人員都被請去談過話了!”
竹錦也是大驚,從凳子上一下子站起來。凳子被碰倒,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音,“是誰在調查?聶小天的人?”
“不,不是!”鄭遠洋還在哆嗦,“如果是聶小天的人倒也沒事兒,大不了我再扛着你的名頭。可是這一次是——是官差!”
竹錦這才覺得頭“嗡”地一聲大了!
他早就覺得這套房子早晚是個把柄,想着自己給買下來;可是這個辦法也只能是掩着普通人的耳目,如果是公檢法機關下人來查,根本就什麼都藏不住!
“現在有什麼結果麼?”
鄭遠洋搖頭,“三少,這事兒進行得好像極爲保密,所以我也不知道……”
竹錦掛斷鄭遠洋的電話,急忙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段母鄭木怡接了電話就是笑罵,“你小子,還跑到雲南去了!什麼時候回來?趕緊回來吧,你爺爺奶奶都擔心死了。”
竹錦卻已經沒有了心情跟媽貧嘴,只謹慎問了一句,“媽,我只問您一件事:是不是上頭有人在查顧還山?”
鄭木怡顯然驚愕,“三兒,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竹錦閉着眼睛輕聲問,“媽媽,我知道兒子這樣做很過分,要您作答其實是違反紀律……可是兒子在雲南親眼看了顧還山伯伯的墓地,親耳聽到過有關他的英勇傳說……所以兒子想知道,媽媽,求您。”
鄭木怡不知道兒子是如何將這一切聯繫起來,不過知子莫若母,鄭木怡從來都知道自己這個三兒子有比護理還要敏銳的嗅覺。
“三兒……你明白爲什麼說禁毒警察是世界上最危險、最孤獨的事業麼?因爲他不光要掩藏家人,而獨自面對敵人;有的時候更不得不面對自己人的考察……任何與毒販有過單獨接觸的禁毒警察,都要經受常規的審查。”
“應該說,對老顧的調查不是從此時纔開始的,而是從一年多以前已經開始。現在的不過是那個審查程序的延續……禁毒部隊裡容不得一點灰色地帶,所以就算英雄也不可以避過審查。”
“謝謝您媽媽,我知道了。我將盡快趕回去。”竹錦對着電話輕聲說,心底已經涌起無邊無際的烏雲。
雲南和s城兩邊同時出事。這倒真的是雙管齊下。
竹錦轉身走進營房去。他必須第一時間回到s城去,絕不能讓那房子出事,更不可以讓顧還山出事。可是卻沒想到看見心瞳正一臉淚水,面色蒼白地站在房間當間兒,彷彿整個人都傻了,傻到都不知道該怎麼移動。
“瞳!”竹錦一痛,急忙奔過去握住心瞳的手,“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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