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松鶴院告退,回到了久違的玉錦苑,安子衿心裡也多了份緬懷之意。
這玉錦苑在松鶴院的斜後方,隔了一條不是很寬的小河,一道拱橋過去就是玉錦苑的院門了,門前本來繡了一條青石板路的小道可以直接通往內院,不過修繕後已經改了院牆,原本的那條小道也不見了。
安子衿見到在院門口張望的幾個丫鬟便知曉是季涵吩咐的人了,跟着那幾個丫鬟進了院子,果然瞧見這玉錦苑還同記憶中一樣,只是有些擺設換成了更新的,一看就知曉是爲了自己回來特意換上的。
進了內室,木槿和茯苓就忙活着再收拾一遍屋子。
“木槿,那面銅鏡不用換了。”安子衿環視着四周,突然瞧見了木槿要去換下梳妝檯上的銅鏡。
木槿側過頭,有些不解地望着那面被灰塵幾乎覆蓋的銅鏡,“小姐,這銅鏡太舊了。”
安子衿上前拿過了棱帕,一點一點地親手擦了起來,“這是從小伴着我的銅鏡,想必外祖母也是知曉我心裡還念着這面銅鏡,也不曾換了。”
被擦拭地愈加亮堂的銅鏡漸漸現出了美豔絕倫的臉頰,眼神深邃泛着暖意。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小姐,聽湖軒來了婆子,說是二夫人讓您梳洗了就過去。”
茯苓急匆匆進來通報,又道:“小姐,少爺還不曾回來。”
安子衿這才拉回了思緒,她放下手中的銅鏡,吩咐道:“去二房找一找,讓他到我這裡來,再一同前去聽湖軒。”
茯苓連連點頭。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茯苓又回來了,“小姐,二房的丫鬟說了,子揚少爺和大少爺先前就一同往聽湖軒去了。”
安子衿正好換好了一身的衣裳,點點頭道:“知曉了,我們這就過去。”
她換上了一身的鏤金絲牡丹紋蜀錦拖地裙,比起方纔的清雅又多了幾分的端莊和淑慎,一頭的烏髮半束,綰作流雲髻,幾支嵌紅珊瑚的玉簪顯得極爲別緻,微施脂粉掩住了幾日車程的倦容,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
“小姐今日真是好看。”茯苓掩着嘴笑了,
“怪不得老夫人見到小姐就歡喜。”
木槿卻想到了曹氏的話,她皺了皺眉,插話道:“今日那二夫人說的話可真是有些不中聽,好在小姐如今不和她一般計較。”
將小姐來季家比作過年唱大戲的?這曹氏也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安子衿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也不會爲她的幾句話拂了臉面,若是我和她較真……豈不是真真丟了份?”
木槿點點頭,“虧得小姐沒有動怒,不然今日的家宴也難以收場了。”
的確如此,憑着季老夫人對安子衿的寵愛,這曹氏是休想討着便宜的,可曹氏也是個慣來會鬧騰的,這麼着家宴就當真失了興致。
“好了,都別想這事了,去聽湖軒吧。”安子衿說着便往門外而去了。
拐過了幾段迴廊,安子衿突然停下來腳步,她蹙起了一雙秀眉,“什麼聲音?”
木槿疑惑地四處張望了一遍,“沒有……”話還沒說完她也皺起了眉,“好像真的有聲音。”
茯苓動作快已經是往遠處林立的假山而去的,片刻後她匆匆忙忙跑回了迴廊下,“小姐!那裡有個被綁起來的人!”
安子衿忙道:“過去瞧瞧。”
假山後的一根石柱上果然是綁着一個藍衣少年,他長得極爲白淨甚至略顯病態,嘴裡堵着團成團的棱帕,遠遠看去就不像是一般的奴僕,那衣着倒是像府裡的少爺!
“去解開。”安子衿吩咐道。
木槿也不忍心了,“誰這麼過分。”說着便和茯苓上前要去解開繩子。
“你們誰敢動他?!”一旁遠遠傳來一聲極肆意的呵斥。
安子衿已經走到了那石柱旁,順着那呵斥聲擡起了頭,沒想到竟是個身穿妝花蜀錦羅裙的女子。
她被衆丫鬟婆子簇擁着,站在中央的氣勢倒也是極爲嬌蠻,俏麗的臉龐上眉梢緊蹙,一對蓄了怒意的大眼睛狠狠瞪着木槿和茯苓,接着又移到了安子衿的身上。
安子衿約莫是記得她的,似乎是二房曹氏的女兒,只不過曹氏很少來大房,偶爾來也不過是帶着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給季老夫人請個安,在
她心裡大房是壓了二房一頭的,心裡不忿是自然的。
“他犯了何事要被捆在這裡?”安子衿無不想同她寒暄,開門見山地望着她問道。
季夏琴差點就沒有認出安子衿來,審視了好久才驚覺,今日本就該去迎安子衿的,不過她謊稱身子抱恙就不曾去。
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子衿,她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當初在府中作威作福簡直是要霸佔季家的安子衿還不是被送回了洛陽?如今回來也不過是以客的身份,倒是那張臉越來越讓人討厭了!
“表姐,這是我們季家的事。”既然安子衿無意於和她寒暄,那季夏琴自然也是不耐的。
安子衿淡淡一笑,“季家可沒有如此的作風,木槿,鬆綁。”
“我看誰敢!”季夏琴氣狠狠地上前等着安子衿,“安子衿你還有臉在季家作威作福?這不過是我們二房一個沒了生母的下賤庶子罷了,你管得着我怎麼對他?來人,季辰以下犯上,給我掌嘴!”
安子衿眉頭一蹙,望着季夏琴的目光也愈加冷了下來,“表妹這是想做什麼?無故私自責打下人也是要被家規嚴懲的,你這是要在我眼前責打季家的主子?”
季家的家規便是善待庶子庶女,這是二房的庶子?安子衿搜遍了記憶也不記得這少年的身份,但望見他便想到了前世最終被欺辱的安子揚,心裡也是一陣恨意。
季夏琴見她沒有同以前那般翻臉,氣焰也就更高了,“我是堂堂季家二小姐,我纔是季家的主子!你們這羣賤婢都想幹嗎?!反了天了不成?沒有聽到我的話?還不給我去掌嘴!”
季辰被日頭曬了這麼久早就頭暈眼花了,這會子更是連眼睛都快睜不動了,只是突然被一陣淡淡的香氣所環繞,勉強睜開了眼睛就瞧見了一個纖細卻挺得筆直的身影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安子衿眼眸裡的冰寒愈加濃烈,她直直地盯住了季夏琴,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敢?動手你敵不過我,就連在外祖母眼前的地位你也敵不過我,季夏琴,不過是半年未見,你莫非已經忘了我的行事作風?我安子衿在意的……從來就不會是你的身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