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一切都是慕言的錯,小柔她也是無辜的。她已經不再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她只是想要好好照顧她的父親。”徐樂寧語重心長的道:“慬琛我們欠槿歌的,願意用餘生來償還,但小柔不該爲慕言的過錯買單,你能不能……”
“她不在我手裡。”不待徐樂寧說完,霍慬琛就已經率先丟下這句話,這讓醞釀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說的徐樂寧猝然沉默了下來。
她睜着一雙眼睛,望着面無表情的霍慬琛。
這個男人向來自傲,這種人往往不屑說謊,他說不在應該就是不在了。
“那小柔在哪裡?”徐樂寧又問。不是她要如此,實在是慕家如今淡薄到此,那是慕家的孩子,她不能坐視不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親人相殘,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些關愛他們的至親。
她的心也痛,可痛又如何?
還是要將人給留下啊!
這個霍慬琛沒再回答,也不需要她回答,因爲她的手機響了。
是誰打來的霍慬琛不知,但目睹徐樂寧臉色突變,以及最後交代的那句,“我馬上回來”也能猜出個大概。
靠着牆壁,雙手隨意的抄進褲兜裡,擡眸間便對上徐樂寧望過來的複雜目光。
“慬琛,我……”徐樂寧欲言又止,霍慬琛似對她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一般,平靜道:“需要我派人送您回去嗎?”
徐樂寧搖頭拒絕,“不用,我開車過來的。”
她親自送慕語過來,霍慬琛自然知道她開車了,那樣一問不顯親暱,反生生疏。
徐樂寧也莫可奈何,槿歌變成這副模樣,他們也有責任。他雖未曾提及一句,但她知道他心裡是有怨氣的。
罷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
只能是來日方長了。
這樣想,又急着家裡的事情,徐樂寧也不便逗留,道了句,“我明天再來看槿歌”後就離開了。
……
徐樂寧趕回慕家的時候,慕瑾柔抱着骨灰罈坐在客廳裡,管家和傭人全都侯在餐廳,沒人敢上前,尤其是瞧出她懷裡的是骨灰罈後。
而慕澤楷則站在落地窗前,正在同什麼人講着電話,從談話內容來看,應該是公事。
因爲背對着,徐樂寧第一時間並未看到那個骨灰罈,所以當靠近想要關心慕瑾柔時觸及她懷裡的東西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那東西太熟悉,實在是不久前曾目睹過,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她緊抿着脣,一時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
倒是慕瑾柔,很是平靜的轉身,對上她無法言語的模樣,緩緩勾脣,她笑了笑,那笑太過飄渺,以至於看得徐樂寧心頭一涼。
緊張的抓住她的手腕,“小柔……”
“大伯母,”慕瑾柔嘴角始終帶着弧度,可那雙眼太涼太冷,她說:“我想將媽葬到慕家墓園。”
徐樂寧怔在那裡好一會都沒有說話,瞪大着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懷裡的骨灰盒,像是被什麼給抽走了所有的意識。
怎麼會,怎麼會?
望着她震驚的模樣,慕瑾柔笑道:“大伯母很驚訝?這是……”說着舉起懷裡的骨灰盒遞到她面前,看着她下意識往後仰去的身體,一臉天真的道:“這是我媽的骨灰了。”
“就在昨天她……走了。哥爲了讓她早點入土爲安,我們連葬禮也沒辦。不過沒關係,反正真心想送她的人也沒幾個,而她想要來送她的也不會來,就不辦了。”
徐樂寧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就感覺自己突然掉進了冰窟,全身都浸泡在冰水裡,刺骨的寒冷從四肢百骸滲透進來。
“只是,我媽走的突然,墓地我們也來不及準備,我知道當初在慕家墓地是有給她準備的。”
慕瑾柔雖然在笑,可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格外的銳利,就那麼盯着徐樂寧,似要將她給看穿了。
確實,慕家墓地,只要是慕家人,百年之後都會葬在那裡,只是……
只是幕言與寒生已經離婚,她已經算不得慕家人,更何況慕語還活着,如果寒生醒來……
如果是之前,徐樂寧還不會這樣爲難,可是現在她卻不能點頭應允。
“孩子,你看這麼大的事情,我們等你大伯回來再談怎麼樣?”
沉默了好一會,徐樂寧開口。
慕瑾柔望着她推脫的言辭倒也不生氣,只是涼薄的道:“再大的事情應該也沒讓死者入土爲安大吧?還是說大伯母不答應?爲什麼?因爲慕槿歌?”提及慕槿歌,慕瑾柔整個眼神都變了,譏誚的勾脣,“我記得您之前跟我媽關係可好着了,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也不知道我媽在天上會不會……”
“夠了!”不知何時,慕澤楷已經結束了電話,他厲聲喝止了慕瑾柔想要繼續恐嚇的話語。
從將幕言火葬過後她就一直神經質,一路上很安靜,回來也是抱着媽的骨灰盒,誰都不允許接近,大伯母擔心她一晚上,聽到她回來的消息立馬趕回來,她卻還在她面前故意說這些。
無論是傷心還是高興,都不能成爲忍性的理由。
“你要讓所有人都個你一起難受才甘心嗎?”慕澤楷過去,面色陰鬱,不比慕瑾柔好看多少,眼底更有着血絲,該是哭過的。
徐樂寧望着心疼不已。
“澤楷,沒事。小柔只是太難過了,她不是有心的。”剛經歷喪母之痛,放誰都不能平靜對待。
更何況慕言在世時對慕瑾柔的疼愛更是有目共睹,如若說他們這些人裡誰跟慕言最親近,就屬她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就這麼走了,她情緒失控她可以理解。
被慕澤楷呵斥,慕瑾柔沒有像過去那樣尖銳反駁,反倒只是很平靜的盯着慕澤楷。很長時間沒有再開口。
徐樂寧望着似僵持的兄妹兩,張嘴剛要說什麼,慕瑾柔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站了起來。強忍着腿部傳來的痛楚,朝外走去。
動作倒不大力,但在這樣的氛圍下卻格外的突兀。
她像是沒看到兩人的神情,抱着骨灰盒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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