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清楚記得,當年慕語死訊傳來後的一年。
小柔出生,他作爲父親不是陪在自己女兒身邊,而是在學習建築之後,高價聘來有關方面的專家,並且全世界尋找最爲稀有且堅固的木材,親自參與其中,但凡是他能獨立完成的部分絕對不假手於人,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建造了這幢木屋。
從此,這裡有了名字——思語屋!
思念慕語,簡單而又直白到讓她曾一度似生活在地獄裡。
但不能表現出半分,她還必須在帶着澤楷與小柔的前提下,陪同他一起建造這房子。
最開始幾年,她只要找不到他,來這裡必定能找到。
這裡成了他的秘密基地,任何他跟慕語的紀念日他都會獨自前往這裡。
有一次,小柔高燒,半夜送到醫院,但那天是慕語的生日,所以註定在家裡和醫院裡都不會看到他。
她那個時候會想,是不是活着的人真的不如一個死人?
如今看來,是無論她們的生死如何,都爭不過一個慕語,他對她早已是入了魔。
這裡,曾是慕寒生最珍視的地方,那她就要選擇這裡讓他最在乎的人消失。
林木灌溉,高大的樹木與脆弱的花朵交相呼應,打造出了這篇天地。
有引擎聲驚動了林間的小鳥,振翅欲飛,有蝴蝶破繭而出,輕輕煽動着翅膀隱秘在花朵當中。
引擎聲越來越靠近,入目的便是被人破壞得幾乎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蘭花林。
那是慕寒生親自種下去的。
不論去什麼地方,只要有新品種的蘭花他必定會移植到這裡。
不僅僅是這裡,就是慕家別墅、慕家老宅,沒有一處是沒有蘭花的。
衆人只知慕寒生極爲喜愛蘭花,卻不知他的喜歡來源於幼時慕語的一聲“蘭花真漂亮”。
目光越過蘭花林就能看到屹立林中的木屋。
木屋前,慕言站在院子裡,擡頭看着天空,似沒聽到引擎的轟鳴聲一般,淡漠的彷彿四周只有她一人。
車穩穩的在木屋前的白色柵欄前停下,並未有人立刻離開,而是在一人一車對峙了好一會後,車門才被人緩緩打開。
先是霍慬琛,這人極爲謹慎,停車的角度看似尋常實則極爲刁鑽,車門半開,隨後便是後座車門。
慕言就見他似在拽拉什麼,備在身後的手無聲的捏緊。
看當慕瑾柔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慕言一雙眼格外的紅。
但他按捺住不動,僅是猶如毒蛇一般狠狠的盯着鉗制着慕瑾柔過來的霍慬琛。
“我妻子呢?”
霍慬琛單手掐着慕瑾柔,一雙眼沉的猶如寒潭,冷冽的看着站在那裡不動的慕言,眼角餘光更是四下打量,並未並未看到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包括周偉明。
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眸,扣着慕瑾柔的手加大了力道。
手腕上驟然傳來的疼痛讓慕瑾柔不由擰緊了眉,慕言瞧見,心底一緊,望向霍慬琛的眼神更加尖銳了。
“你先把小柔放了。”
雙手背後,慕言堅持。
霍慬琛聞言輕笑一聲,那笑聲諷刺而嘲弄。
他不理會慕言,而是直接用另一隻手掐住了慕瑾柔的脖子。
力道不大,但意思明顯。
慕言目睹,瞳孔狠狠一縮,幾欲上前但被忍住,“霍慬琛,你膽敢傷害我女兒,別想慕槿歌好過。”
“我妻子在哪?”無視她的警告,霍慬琛掐在脖子上的手猝然用力,呼吸瞬間被遏止,血色迅速褪去,一張臉也因爲缺氧而漸漸變得扭曲。
慕言臉色一變,幾步上前就要將霍慬琛拉扯開,卻被避開,而手上的力道還在加重,就連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慕言,我耐心有限,我妻子呢?”
每多說一個字,霍慬琛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手下的力道也重一分。
那樣的力道他控制的很好,不會一下子就將人掐死,但足夠讓目睹的人絕望。
“霍慬琛,你鬆開,你鬆開!”慕言淒厲大叫,她不敢上前。
一上前霍慬琛就會加大力道,她看到小柔因爲缺氧而雙眼無神,雙手被反綁在後,奮力掙扎,想要拉扯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不但沒能睜開,反倒還勒出條條血痕。
“我妻子呢?”他第三次問到。這一次不僅僅只是問問,本是鉗制慕瑾柔手臂的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就那麼抵在了慕瑾柔的頭上,他目光恨戾,早不復貴公子姿態。
此刻,他的心底、眼底都只有自己的妻子。
慕言是什麼人?
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很喜歡玩心理戰,賭得不過是誰更狠。
在Z國,槍械是被嚴格管制的,雖然有錢人總會想些辦法得到這些東西珍藏,可那也只是傳說,她還並未看到是有過。
就連慕家人,除了慕敬陽有配槍外,其他人別說有,碰都碰的很少。
所以,當霍慬琛拿出這樣一個東西,慕言的臉色比缺氧的慕瑾柔還要蒼白。
一槍方向,卻是凌空,慕言嚇得當即腿軟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卻是在慕瑾柔身上如掃描儀一樣掃視着。
沒有看到傷口一顆心懸着,不敢有半點的鬆懈。
第一槍是警告,第二槍第三槍呢?
慕言還未回神,屋內有人聽到槍聲已經衝出來了,而他的手上還拽着一個人。
因爲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手上那個人幾度摔倒。
幾乎是對方一出現,霍慬琛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可當看清她的模樣,本還算冷靜的男人目光陡然沉了下來,猩紅的猶如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慕言甚至看到他扣着扳機的手指都在顫抖,一同顫抖的還有慕言。
一雙眼死死的盯着他握着槍的手,就連呼吸都一併放緩放輕,就擔心會刺激到對面的男人,一個失手……
慕瑾柔也嚇得早已經繃緊了身體。
就是昨天被他綁架她也不曾恐懼過,可此刻她是切實的感受到,眼前的男人並非只是單純的抓着自己想要換走慕槿歌。
如若真有意外,他對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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