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所有的不開心全都是因爲你厚此薄彼,對小柔與澤楷的不公平。”慕言在他身旁坐下,語含委屈,“如果連孩子們都不介意,我又有什麼值得不開心的。終歸都是慕家的孩子。再說了,我想了想,你以前就是太忙陪我們的時間太少了。如今你把林躍叫出去,倒是空閒了下來,以後也會有更多的時間陪着我,說來我倒更喜歡後者。”
對於她的話,慕寒生沒多大的反應,僅是用一雙深沉的眸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深太暗,慕言本還算輕鬆的心情被他看得有幾分忐然。
須臾,微微勾着嘴角問:“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說着,慕言卻是輕嘆了聲,又道:“這次車禍,我雖傷的不重,但千鈞一髮之際卻讓我想明白了些事情……”
那車禍,他查了,是意外。
是她走路時心虛不寧出神闖了紅燈這才造成的。
如若不是慕瑾柔在一旁及時拉了一把,或許那一下真的就會再也看不到她的人了。
聽到她提及,慕寒生的心情亦是複雜。
同牀共枕將近三十年,不是三十天,那樣的事情叫他如何去想?
“兒孫自有兒孫福,許多事情我身爲母親會不由自主的替他們操心,但許多事情我也是操心不及的。他們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也不會什麼事情都跟我這個做媽的說。我在這邊乾着急,還不如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闖。而我……”
說着她伸手挽住了慕寒生的手臂,目含羞稔與期待:“我們好像從結婚後不曾出去旅行過一次。以前是忙,你忙我也忙。如今你閒下來了,而我也可以慢慢將慕氏的一些事情交給兩個孩子,我們可以出去旅遊一下。”
“我很早就想去……”
“我最近可能不能離開國內,而且過幾天大概也要過去海城一趟。”慕寒生打斷她未完的話,往日溫和的臉上此刻也沒什麼其他情緒,僅是眉宇擰着,透着疲憊。
慕言挽着他手臂的手僵了僵,不曾想她屢次退讓最後換來的還是他這麼直接的拒絕。
臉上的笑容有些支撐不住,心底怒火更是滋生瘋漲,可她仍舊耐着性子,“爲什麼?不是都閒下來了嗎?”
“以前是忙所以你沒時間陪我出去我從來都沒有怨言?爲什麼現在還不行?”
“你沒時間陪我,卻有時間去海城,是不是她是慕語的女兒,所以比我們都要來得重要?”隱忍的情緒在接連的詢問當中有些爆發的趨勢。
過去慕言或許還不會去對比去懷疑,可一個慕槿歌的出現讓她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可笑。
一個她以爲再也不可能佔據他心的女人卻又以着另外一種方式幾乎以着不可動搖的姿態再次佔據了他的心。
慕寒生不說話,有關慕語的話題他從以爲慕語死了後他就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而她也不願在他面前去提起。
總想着時間長了或許感情就會淡了。
可現在——
“我從來不曾問過,也從未想過要取代慕語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慕寒生……”她眼含痛苦,似無法在繼續隱忍下去,“我纔是你的妻子,就算她是慕語的女兒,你是不是也太過用心了?”
“還是說這麼多年我們母子三人都不能溫暖你,一個慕語不知道跟誰生的孩子就讓你將這麼多年陪伴你的我們拋之腦後?”
“所有的事情我都徵詢過你們的意見,你和孩子們都贊同的。”慕寒生似乎不想多解釋,許是心底有事,也有些煩,可多年夫妻也不是真的放任存在矛盾而不解釋,“至於小柔,發生那些事,面對槿歌她做不到冷靜公平。”
所以他沒有直接詢問。
“小柔是我的女兒,可她也是慕世勳的孫女,你覺得就算沒有了林躍我還能虧待了我自己的女兒不成?”
一句話,堵得慕言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一直微闔着眸的男人豁然睜開,他側身看向慕言,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在你怪我沒有陪你的時候,在你責怪我苛待女兒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槿歌過去經歷了什麼?不論其他,就是爸媽當年收養我們的恩情,我們爲槿歌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林躍全部給她又如何?當初我們在爸媽靈前發過誓,這輩子一定盡心替他們守好林躍照顧慕語。小語我們沒有照顧好,林躍總算沒辜負他們的一片恩情,這一切本就不屬於我們,物歸原主怎麼呢?你口口聲聲爲子女,可澤楷小柔一句話都沒有,只有你這段時間總是變相的責怪苛責,我有時候甚至都會懷疑,找到槿歌你是不是真的高興?”
慕言眸色頓縮,錯愕的看向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慕寒生,他眼神的質疑騙不了人。
他是真的懷疑來。
“這是兩碼事,你不要混爲一談。”
“這是兩碼事嗎?但凡你真心高興,現在最該追問的不是小語去哪裡呢?爲什麼只有這個孩子?”
慕寒生每提出一個問題,慕言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她自以爲掩飾得完美無缺,可對慕語的憎恨讓她根本不願多加提起,尤其是在他面前。
因爲提起一次,就讓這個男人多她多一份記憶,她巴不得這輩子都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又怎麼會去提!
可她忽略來這一點。
她口口聲聲說高興,但這段時間除來那日從徐秘書那裡聽到他們調查來的那些資料,沒有哪怕是旁敲側擊的提及過慕語一次。
真正關心的人,又怎麼會在對方生死不明的時候問都不問?
心像是突然被人繃緊來每一個神經,她悄然捏緊來雙手。
想要解釋說死,但這樣的解釋如今是那麼蒼白。
死了的人卻有了女兒,是不是更應該主動去查?
最近,她一心只想讓慕槿歌消失,根本忽略了這一點。
如果不是今天這無心的爭吵,她都沒有發現,更不曾想原來她的異常早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只是他什麼都沒說,難道是想暗中觀察自己?
還是說是慕槿歌跟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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