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家傲被公司的事煩着,索性丟下一切,想回到家裡休息一番再回公司,誰知遇到個雞飛狗跳的時候。
他一張臉沉下來,冷厲的看着幾人,這時候倒是和禾汀有着相似,“你們都在幹什麼?吵吵鬧鬧的,還有點樣子嗎?!”
幾個女人立刻停了下來,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分成兩個陣營,眼刀子卻是不甘的往對面飛着。
顧洵上前問候,“您回來了。”他和禾家傲平時着,沒有以前的低頭。
之前仰仗禾家傲禾雲如時,顧洵無論心中如何想,面上功夫卻是做的很好。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
心中念頭閃過,顧洵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禾家傲好似察覺到什麼,落在顧洵身上的目光帶上了隱秘的審視,他環視過其他人,“你們都給我回去反省反省。”又扭頭對顧洵道,“顧洵,你跟我來書房。”
——
禾汀吃飯的速度很快,即使是在吃豐盛的大餐。
冷君池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在禾汀的盤子裡,聽到她說“夠了”,就點點頭,開始快速填飽自己的肚子。
禾汀不像別的女人,口是心非,喜歡讓男人猜心思。她說的話,都是面上的意思。
所以他得快點,一會兒就要走人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禾汀就擡起頭,用手帕擦嘴,感嘆道,“辣的夠爽。”
她的嘴脣此時更加紅潤光澤,鮮豔奪目,冷君池看着有食慾的很,但隱隱作痛的左腹,讓他止住了一吻芳澤的衝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同禾汀一起到服務檯結賬,冷君池他們又遇到了同樣來結賬的黎晨。
冷君池和禾汀很有默契的無視了黎晨,但黎晨又怎麼可能就此放過他們。
狹長的眼睛閃了閃,黎晨將自己的金卡扔給結賬人員,報了密碼,就湊到禾汀面前,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禾汀,你小心點,馮晴遙把你告上法庭。”
禾汀對他的試好沒有感覺,但對於黎晨出賣隊友的行爲很是鄙視,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黎晨之前和馮晴遙合作是真,爲此還同馮若曦交往,現在因爲利益,毫不猶豫的將兩人給拋棄……
醞釀好久,禾汀才壓下胸中燃起的怒火。黎晨如何,不關她的事,會被黎晨傷害的人,也不會是她。
“這個消息我們早上就知道了。”冷君池笑得雍容,帶着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和矜持。
道不同不相爲謀,小時候黎晨可以是玩伴,現在,他們的關係只能這樣,可以倒退不能前進。
“不要算計我的人。”冷君池對上黎晨難看的臉色,警告道。
黎晨神情幾經變幻,最終化爲不甘的點頭。愣家是最強的,而冷君池,他也得罪不起。
收銀小姐顫微微的站在一邊,見幾人對峙結束,才小心翼翼的道,“先生,您的卡,消費賬單,發票,請您收好。”
她話音落底時,禾汀和冷君池到了走廊上。
“我送你回去?”冷君池將車取出來,一隻手推開車門,人沒有下來。
禾汀點頭,反問道,“你不送我,難道我走回去嗎?”
冷君池看了看時間,笑着接口,“走不行,得用跑得,還得跑出超過世界冠軍的速度。”
同樣在市區,可飯館同醫院,還是有着一段不近的距離,開車來時他們就用了半個多小時。
“恩,我可以試試。”禾汀說的認真,彷彿真的要下車跑着回去。
“哎,可別!”冷君池趕緊拉住她的手,沒有猶豫的告饒,“我說錯了成嗎?坐好咯,小的這就送您回去。”
禾汀失笑出聲,眼眸中露出點點笑意,好似沙灘上閃閃發光的貝殼,陽光下耀眼的很。
冷君池一下子變得癡呆,眼中的柔情都凝結起來,化不開。
禾汀手指點上他的額頭,頗爲尷尬的道,“趕緊開車。”
她以爲是自己笑得太歡,露出貝齒,使了禮儀。卻不知冷君池是醉了美色。
“哦,好。”冷君池連連答應,手腳頓挫的啓動車子,他剛學會開車那會兒都沒這麼挫,青澀的讓人不忍直視。
禾汀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翻看着以往的病例,X光片上,血肉模糊亦或者是噁心恐怖的圖片多得是,她卻沒有絲毫不適,嘴角翹起的弧度也一直沒有落下。
“你有話要說?”禾汀突然擡頭,對着辦公室裡的另外一個人步俊瑜說道。步俊瑜已經打量了她好幾眼,禾汀對人的視線情緒等敏感的很,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步俊瑜還有些愣忡,被禾汀一問,脫口而出道,“你答應和冷君池在一起了?”
禾汀從下午來上班時,就給他一種很愉悅的感覺,除了冷君池,步俊瑜想不到會有其他人能夠讓禾汀這麼輕鬆開心。
拳頭握緊,他就做不到。
“沒有。”禾汀奇怪的看着步俊瑜,目光在他的腦袋上轉悠兩圈,“腦子有病趕緊治,何棄療!”
“你什麼意思?”步俊瑜還沒有轉過彎來。
“字面意思,你不會真傻了吧?”禾汀顰起眉尖,手中的X光片放下,放在上面的一張,是小風最新拍的,只一眼,禾汀就認了出來。
步俊瑜揉揉太陽穴,“沒,我知道了,你和冷君池沒有在一起。”
“恩。”禾汀回了一句,不再管步俊瑜,既然他沒有事情,那她還多說甚麼。
步俊瑜失落的低頭,這就是他和禾汀的相處,永遠沒有冷君池和禾汀之間的默契融洽,即使他很善言辭。
“禾醫生,快快快!又有急診。”韓美琪心急火燎的跑進來,想要拉禾汀的手,卻被她迅速躲過了。
禾汀彈彈身上的白大褂,冷淡道,“走吧。”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禾汀指着樑美琪手中在陽光下若隱若現的X光片,她若是沒有看錯,那就是顧洵已經在施展手段了。
這麼明目張膽,就不怕禾雲如她們發現嗎?算是有了錢財就硬起了腰?
禾汀脣畔微彎,看來今晚又要有好戲看了。
這時的禾汀還不知道,她不止被顧洵盯上了。
韓美琪有些猶豫,“是,是……”她吞吞吐吐的說不來出來,怎麼就把這個東西給帶上了呢?因爲閒來沒事,韓美琪就拿在手上研究,沒想到一時間忘了擱下。
“是小風的。”禾汀猛然頓住腳步,她站在走廊上,逆着光,臉部輪廓有些暗,像地獄裡的鬼魅,“你去告訴顧洵,我還是那句話。”
“禾醫生,禾醫生!你別走啊!”韓美琪清脆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她着急的喊着,“小風的病又犯了,來勢很兇,主治醫生卻不在,只有你能夠救他了啊。”
禾汀腳步沒停,聲音冷酷,“他騙你的,按照小風的發病頻率,最快也要有一個星期,纔會發病,保養的好,還可以推遲三四天。”
韓美琪愣愣的站在原地,再也說不出話了。禾汀的身影消失在急診室時,她才跺跺腳,朝着小風的手術室跑去。
“這麼快就回來了?”步俊瑜很驚訝。
禾汀看着他,不掩飾自己直白的打量和探究,樑爽可以被顧洵收買,那步俊瑜呢?
這兩個是她在醫院裡相對親近的人,人只要有弱點,就會被控制住,所以,禾汀不相信步俊瑜。
這世上,唯一能夠被她信任的,只有冷君池一個。
“沒事了,有別人在。”禾汀終究沒有說什麼,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卻拿出手機,第一次主動的給冷君池打電話,“今晚來我家吧。”
冷君池正在開會,沒想到有這麼大的驚喜,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傻笑來,連應了三聲。
各部門的主管不敢直視他,卻都在偷瞄,到底是誰?會讓他們的霸道邪魅總裁露出這種憨厚農民樣。
禾汀收了電話,將小風的那張X光片扔進垃圾桶,翻看下一張。
“這些東西都是有價值的,不能隨便丟棄,撿起來。”蕭騰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皺眉冷聲命令道。
禾汀眼睛都不往扔了的東西上瞥一下,她扭頭看向蕭騰,“你是太閒嗎?又往我們這裡來?”
“我讓你撿起來。”蕭騰再次強調,聲音冷硬。
“這不是醫院的,是私人物品。”禾汀淡淡道,屬於醫院拍下的X光片,現在還在該在的地方。她手裡的這張,和樑爽拿着的,肯定是顧洵自己搞的額外的。
蕭騰不放棄的逼問,“你說是就是?怎麼證明?”
禾汀不耐煩了,她冷冷的斜了蕭騰一眼,“你自己撿起來看看就知道。”那張被丟掉的片子上,沒有醫院專用水印。
“相信禾汀吧,她從來不說謊。”步俊瑜插口道,他相信兩人再糾結下去,丟臉的會是蕭騰。
以前他樂意看,現在已經沒必要。
蕭騰眉頭擰成一個結,良久才鬆口,提出另外一件事,“昨天的事,你和冷君池說了嗎?”
“說了,他不去。”禾汀斜斜倚靠在椅背上,腳尖用力,轉了過來,面朝着蕭騰。
她若是不把蕭騰打發走,就不能專心弄自己手頭的事。
蕭騰懷疑的目光落在禾汀眼睛上,“你真的說了?”
禾汀嗤笑,眼中燒起怒焰,“蕭騰,不是所有人都把謝潤兒當成寶,要學會面對現實。”她若有所指的目光飄向步俊瑜。
蕭騰看過去,見到步俊瑜如常的神色,想起跟他說要和謝潤兒結婚時,這個老情敵的恭喜,心中梗塞一下,很不舒服。
現實很難堪,即使他不願承認。步俊瑜已經放棄,冷君池對謝潤兒從來只有冷漠。
而謝潤兒本身……
疲憊之色從眼底蔓延出來,蕭騰狼狽的轉身離開。
禾汀聳聳肩膀,一個旋轉,手按上桌面,調整好姿勢,又拿起東西看起來。
她的醫術很高明,這點已經得到無數次的證實,可是學無止境,禾汀不會放過提高自己的每一點機會。
禾汀心中清楚,要想讓人仰望懼怕,就必須要站在頂峰,將那些人俯瞰在腳下。
她不缺心計,但是,絕對的實力,橫掃一切的快感,纔是禾汀喜歡的。
她就是要像捏螞蟻一樣,慢慢的折磨那些人,無論如何,都會絕望的發現,逃不過她的掌控。
只有這樣,纔對得起她那五年的光陰,對的起她受過的痛苦,對得起她夜夜的噩夢!
晚風徐徐吹拂在臉上,涼涼的感覺讓人神清氣爽。
禾汀走在下班的潮流中,目標明確的朝着冷君池的車子走。
“我的公主,你的騎士來接你了。”冷君池這次沒有坐在駕駛座上,他斜斜依靠在車門上,量身定做的西裝勾勒出精壯而富有美感的身材,一張臉也是帥到爆,來來往往的人都被他吸引。
禾汀手指來回搖了兩下,堅定道,“我不是公主,我是女王!”她不要做嬌柔的等待王子救贖與保護的公主,只做掌握着生殺大權予取予奪的女王。
冷君池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順從的改了話,“是,你是女王,那請問,我是王夫嗎?”
禾汀雙手抱臂,神情冷傲睥睨,她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麼感覺,微抿了脣,“沒有王夫。”她答應過冷老爺子,不會和冷君池有合作以上的關係。
也告誡過自己,從此不再和任何人發生婚姻關係。
冷君池眼神黯淡下來,“這樣嗎?沒有王夫,那騎士也好。”他低喃一句,“早晚有一天會成爲王夫。”
禾汀沒有聽清,冷君池的聲音太小,剛漫出脣畔就消散在空中。她身子微微前傾,“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上車吧,今晚不是要去你家做客嗎?”冷君池搖搖頭,轉移了話題。
“恩。”禾汀點頭,不再追問,只是心湖一角,冰山融化的地方,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從車頭繞過,進入車子前,猛然擡頭,望向高處,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冷君池也在同一時間擡頭,眼中若有所思。
車子發動,飛速離開。
醫院大樓最高的陽臺上,一個挺拔的身影雙手撐着圍欄,目光追隨着匯入車流的車子,眼神陰暗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