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個合同上,其實並沒有簽訂時間,當時簽約的常楊,把時間約定刪了,笑話,怎麼可能用時間去約束或者是威脅顧謹諾呢?雖然,唐峻衍在上面擬定的時間足夠長!
“好,我們後天見。”
言霽寧笑着掛了電話,問接他出院的司機常楊:“小諾的這個主題是什麼?”
“你猜猜?”
言霽寧無語,猜?
彷彿知道言霽寧無處可猜,常楊神秘兮兮的說了提示:“兩個關鍵詞,一個是陪伴,一個是時光。”
當初,顧謹諾把底稿交給他的時候,也是用這兩個詞去詮釋她的主題,常楊看着設計稿本就賞心悅目,一聽這兩個詞,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陪伴,時光?
言霽寧淡淡的溫柔的笑了:“青梅竹馬,還是兩小無猜,還是初戀?”
常楊得意的笑:“原來不止我一個這麼俗啊!我也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被顧謹諾很是嫌棄的說我俗!阿寧,你也俗我就放心了!”
言霽寧愣了愣:“是嗎?”
*也來了勁:“難道是年少時光?”
“NO,不是!”
程奕想了想:“相濡以沫的那種?”
“不不不,不四!”
蘇敏在後面敲了下常楊的頭:“不四你個頭!”
常楊齜牙:“嘿嘿!”
言霽寧再思索了下,說:“相伴前行?有你的時光?”
“阿寧你猜的差不多對了!!主題是:站在你的面前看風景。很有詩意很浪漫的的主題吧?”
站在你的面前看風景,你是我的風景,我也是你的風景,我們是彼此眼裡的最美的風景。
言霽寧恍惚了下,風景呢……
在言霽寧的辦公室裡,大家都在看着顧謹諾的作品,家居裝飾:站在你的面前看風景。
有抱枕、牀品四件套、坐墊、織毯、牀、四個櫃、梳妝檯等。
那兩個年輕人,無論身在何方——你在埃及的金字塔,我在中國的長城;或者你在城市的這一端我在這一端的機場——都能看得到彼此,無論什麼距離。
顧謹諾選擇的是比手繪要清晰,比油畫要朦朧的這麼一種着色法,打着她擅用的對比色彩,將對望詮釋的淋漓盡致。
當沙發上的四個抱枕,是他們從年少的牽手,到青年事情的並肩相依,再到再度牽手時的定格幸福,最後的,則是深情的凝望。
時光在變,歲月在變,我們之間的容貌和經歷在變,不變的,是我們的風景。
這麼一個設計,包括唐峻衍在內,在場的每一個都是第一次看見。作爲模特的兩個人,男的暖,女的安靜又不*靈,找不到原型,又看得出原型——竟然是言霽寧和*的手繪畫像!
當然,最爲肖像權的使用,顧謹諾投機取巧了,言霽寧胖了、矮了些、臉色紅潤了,兩頰的梨渦不見了。*的英姿颯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氣息,尤其是,單眼皮的細長眼睛換成了雙眼皮的大眼睛。
言霽寧和*都愣了愣,隨即哭笑不得,爲什麼是他們呢?原型爲什麼是他們?!
顧謹諾一臉無辜:“如果我不說這兩個人的原型在我們這裡,你們會認爲誰是誰嗎?”
確實不會,最多覺得有些眼熟,而已。
言霽寧手一揮:“常楊,讓工廠把抱枕給我留幾套!”
常楊點頭,笑嘻嘻的:“每家一套!”
言霽寧睨他一眼:“好。”
常楊歡天喜地!
送顧謹諾和唐峻衍下樓時,顧謹諾沒讓言霽寧送。
在言霽寧辦公室裡呆了還不到十分鐘,她竟然覺得言霽寧的臉色變差了。上前仔細一看,發現言霽寧手背的那些鍼口,當即自己白了臉色。
言霽寧忙安慰她說自己前幾天出差的時候着涼了,發燒,所以纔打針的。
顧謹諾皺着眉頭,發燒打針,這打了幾針啊?怎麼那麼多鍼口?還都淤青了!
言霽寧聳聳肩:“沒辦法,F市那個醫院的護士看到我太帥,手抖了。”
顧謹諾默了默,直接給言霽寧輕輕一拳。這麼輕的一拳,看得*心驚肉跳。
不到一個小時,顧謹諾和唐峻衍離開,顧謹諾沒讓言霽寧送,讓他休息,*送他們下樓回去。
*摟着顧謹諾的肩膀,另一手則攙着她的手臂,狀似無意的笑着嘆氣般的說:“哎呀!你和阿寧的那種親密啊,簡直讓人嫉妒!看着都認爲你會爲他赴湯蹈火,你讓我這個他的準老婆怎麼辦?”
顧謹諾倏地站定,看着*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不是以爲,我是真的可以爲了他而赴湯蹈火。”
*愣了愣,扯出一抹笑:“你別這麼說,等下唐峻衍不得打死我?”
顧謹諾卻仍是認真無比的說:“真的,不管峻衍怎麼想,我可以爲言霽寧赴湯蹈火。”
“那唐峻衍呢?”
“他是我會赴湯蹈火的另一個男人。”
*撲哧笑了:“這話說得……那如果要你二選一你怎麼辦?”
顧謹諾笑笑,沒有回答。
她不是沒有答案,而是,“我會讓言霽寧活着,再和唐峻衍一起死”這樣的話,顧謹諾覺得說出來並沒有什麼意義。
有些話,是用來做的,不是用來說的。
就比如,言霽寧和唐峻衍之間需要她做的二選一。
顧謹諾目睹過媽媽的死,哥哥顧謹昀的死,肖予敬的死、許是的死,她比誰都知道生死的區別,也比誰都知道,生死的不同。
顧謹諾這才二十六歲的年紀,心裡裝着四個日的忌日,那種需要不需要記憶也能銘記、就算老了也能記得清清楚楚的記憶。
顧謹諾非常清楚,如果非要二選一,她選擇讓言霽寧活下去。
到大門口了,*不再送,最後,她低低的問顧謹諾:“你就那麼篤定你的答案?”
顧謹諾低低的、篤定的回答:“這不是篤定,這是必定。”
*笑笑:“阿寧知道了,會很高興的。”
顧謹諾也笑:“別告訴他,他那傢伙會得意忘形的。”
*點頭,是啊,不能告訴他,否則,他會不會就此離開,誰都說不定。
唐峻衍和顧謹諾上了車,才問:“*和你說什麼啊?那麼神秘,小小聲的說什麼?”
顧謹諾笑呵呵的:“女人的悄悄話,男人別問!”
唐峻衍輕輕的揉揉顧謹諾的發頂,才緩緩的開動了車子。
“諾諾,爲什麼你的設計主題裡主角人物是他們兩個?”
顧謹諾說:“想讓他們結婚嘛!”
唐峻衍失笑:“這樣他們就會結婚?”
“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促進作用!”
“促進?”唐峻衍痞痞的笑,“要不過了下週我們也促進一下?”
這周已經是頭三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按照孕期指導,可以進行動作輕柔的牀上運動。
顧謹諾微紅着臉,哼哼兩聲。
就在*下樓之後,常楊到了自己辦公室,言霽寧才坐下來,就又感覺到鼻子裡的溫熱溼潤,擡手摸了摸,並沒有出血,再抽了張紙巾,捲了細細的紙棒,在鼻孔裡擦了擦,拿出來卻發現,紙棒紅了,只是,那點量,太少。
言霽寧不以爲然,這應該也是Mick教授說的那個所謂的“意外”,身體沒有不適,藥物沒有停,不應該有問題。
言霽寧在辦公室裡睡了一個午覺纔回家,午餐是*訂的飯菜,和常楊一起吃完了,言霽寧覺得困,乾脆在辦公室的沙發牀上睡了一覺。
*在外面的沙發上用平板電腦看電影,沒多久也睡着了,等醒來,下午的三點多。她輕輕的走進裡間,言霽寧睡得正沉,臉色出奇的白。
*心裡咯噔一下,慌忙摸上言霽寧的臉頰!
言霽寧的臉頰微涼,輕暖,*才放了心。
然後心裡又疼了,這麼大的一個人,躺在這裡,也才這麼點,長長,卻瘦瘦的這麼點。
言霽寧這一覺,睡到了下午的四點半。*一直在他身邊坐着等待他睡醒,她要在他身邊,聽着他那細細的,輕輕的呼吸聲,才能心裡安然些。
還有幾天就要第二次化療了,不知道這一期的化療之後,言霽寧的頭髮會不會掉?第一次的化療,言霽寧沒有脫髮,但是胃腸道的反應非常大,好幾天幾乎都吃不下東西。言霽寧還笑着說比脫髮要好,至少還是帥氣的言霽寧。
原來人都是會用最差的打算去安慰自己的,也都是會用最好的安慰自己。
如果,第二期的化療,讓他脫髮,言霽寧會怎麼想呢?顧謹諾那邊,除非不見面,否則,也瞞不住的吧?
歐洲的配型沒能找到,中華骨髓庫這邊的,嘗試了六個人的造血幹細胞配型,都無功而返,希望正在進行的第七個人能夠配型成功。
可是,中華骨髓庫的消息是,能和言霽寧進行造血幹細胞配型的同血型的人,登記在冊的,一共只有八個。
如果,這兩個都……
*不敢想。
言霽寧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舒服了,伸了手握着*的手,伸了個懶腰:“睡得好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