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上天看不慣王達綸的悠閒,或者是想檢驗一下田伯光的話是否真實,當兩人肚中裝滿了茶水的時候,這份寧靜突然被打破了。
只見吳良帶着牛林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王達綸看見牛林的到來,還感覺很是驚奇,連忙站起來打招呼道:“大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難道酒蟲作祟,準備來和我喝酒?”
“還喝什麼酒,出大事了,兄弟!”牛林滿頭大汗的喘息着說道。
“大事?不至於吧?難道你在外面養的那個小情人被嫂子發現了?”王達綸很不在意的說道,一個捕快,能有什麼大事。
“不是我的事情,是邊軍!邊軍譁變了,現在他們把千戶府給圍了,我來報信的時候,縣令大人怕事態擴大,讓我趕來報信!讓你帶人去解圍!”
牛林平息了呼吸,一口氣說出了讓王達綸很震驚的消息。
“譁變?不可能吧!”王達綸不能置信的問道。
“是的,就是譁變!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這不是快過年了麼,但軍士們已經被拖欠了三個月的糧餉。窮人家再窮,過年也得準備套新衣服吧?他們眼見年關,就一起去催餉。”
“這個事情很常見啊,怎麼會鬧到譁變?”田伯光在邊上接口問道。
“本來催餉也不是什麼大事,軍士們也沒有這個膽量。但他們去到千戶府的時候,千戶等一羣軍官正在聚餐,很不巧鄭千戶喝醉了···”牛林慢慢的說道。
“難道是因爲千戶大人酒後失言?”王達綸猜測道。
“不是!鄭千戶是老江湖了,催餉他見多了,怎麼可能這時候去招惹他們!事情壞事就壞事在兩條狗身上!”
“什麼?狗?不可能吧?”王達綸覺得這比饅頭案還來的稀奇。
“是的,就是狗!當時鄭千戶等人喝多了,都有點暈,而鄭千戶平日裡養的兩條狗也來湊熱鬧,就在桌子邊轉來轉去,不知道是誰覺得心煩,就順手把一隻雞扔給了狗。”
牛林不顧茶杯是別人喝過的,拿起一乾而盡後說道。
王達綸剛想提醒,但話還沒到嘴邊,牛林已經把茶水喝完了,王達綸只好在心中說道:“老大,那杯茶是田老頭的,老傢伙最近咳嗽得厲害,你小心被傳染。”
牛林不顧王達綸驚歎的眼神,自己又倒了杯茶,再次一飲而盡後說道:“而兩條狗因爲爭搶食物,把雞叼到了外面,很不巧的就讓在外面站着喝西北風的軍士們看見了。”
“你們可以想想,現在外面天多冷。軍士們在外面等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那真的是又冷又餓啊!而軍官們在裡面大吃大喝,最過分的是連狗都有肉吃,他們卻連糠都吃不上。”
牛林說到這裡,也很是義憤填膺,這個世道真是不公平,爲啥當官的能大魚大肉,他們卻連口湯都喝不到。呵呵,看來不管是地方和軍隊,都是一樣的。
“催餉的軍士中,有個年紀才十五歲的半大孩子,也許是餓狠了,見到狗吃肉,他連忙衝過去把狗打跑,把肉搶到手。”牛林很沉重的說道。
“他才吃了兩口,就被鄭千戶的親兵打趴下。原因是鄭千戶很喜愛這兩條狗,平時都捨不得打,一個窮鬼竟然敢打狗,這讓他們怎麼交代?”
“該死!難道狗比人還大?人還不如一條狗?”王達綸很是憤怒的說道。
“這種事情人人都會憤怒!在場的軍士們不滿了,他們本來在外面等了那麼久,心中就有怨氣,見到人還不如狗,他們爆發了!”牛林很是激動的說道。
“他們衝進去,見人就打,他們想找鄭千戶說理,等他們找到鄭千戶的時候,見到滿桌的酒菜,他們更是憤怒了,他們把能見到的東西全砸了,結果砸着砸着就演變成洗劫···”
“你是說他們開始搶劫了?壞了,大家一失去理智,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啊!”王達綸被這個事實嚇了一跳。
“縣令大人也是有這個擔心,就怕他們情緒失控,萬一他們情緒失控,形成暴亂的話,整個縣城會遭殃啊!”牛林贊同的說道。
“如果發生暴亂,許多人都會掉腦袋啊,那些暴亂士兵們跑不了,鄭千戶他們也跑不了,連我岳父都會受牽連啊!”王達綸驚呼道。
“譁變他們中好多人都得死!都是個死,他們還怕什麼?”田伯光在邊上冷冷的說道。
“如果縣城被他們給洗劫了,我岳父豈不是很麻煩?不行,我得趕快去支援,田教頭,快集合隊伍!”
王達綸現在很擔心方文進的安危,如果他出事,方雯兒會嚇壞的,現在她正懷孕,不能被驚嚇到的。
隨着王達綸的連聲催促,團練隊伍很快被集合起來,王達綸看着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團丁,只簡單的說了一句“邊軍譁變了,我們去彈壓!”
“什麼?譁變!我們去彈壓他們?”衆人炸鍋了。
“閉嘴!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你們表現的時候了,膽子小的給我滾回去!以後別說你是個帶種的男人!其他人,出發!給我跑步前進!”王達綸怒喝道。
團丁們見平時都是笑容滿面的王達綸突然發火,也不敢再議論了,連忙沉默着跑了起來,向門口衝去。
王達綸看着跑出去的團練,滿意的點點頭,對田伯光說道:“我和孫六他們騎馬先趕過去,你在後面帶人趕過來!”
“把蘇祿帶着去,讓他在邊上保護你,你們到後儘量不要和他們動手,儘量好言相勸!不要和他們硬拼,你們人少。”田伯光在邊上提醒道。
“放心,我不會那麼魯莽的,我看形勢,只要人沒事就行。”王達綸安慰田伯光道,他內心也是盼望方文進不要出事,不然他無法向大着肚子的方雯兒交代。
一路上王達綸把馬打得飛快,根本就不顧自己騎術不精,王達綸現在內心滿是焦急,他暗暗道:“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我一定能趕得到!”
在這一刻,王達綸心中埋怨自己爲何不搬到城裡住,如果是在城裡,哪裡會有這麼麻煩,現在趕到城裡最快也得兩個小時,城裡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啊。
王達綸正在馬上發急,只聽後面馬蹄聲傳來,王達綸朝後望去,正是林曉箐和侍劍兩人,不一會的功夫,兩人憑藉着精湛的騎術追上了王達綸。
“你怎麼來了?現在城裡很危險,你知不知道?”王達綸見了林曉箐,更是心急,大吼道。
“就是因爲危險我纔來,爲什麼不通知我?你就不怕自己有危險?我要在你身邊保護你!”林曉箐在馬上大聲說道。
“回去!我不要你保護,你一個女的去算什麼回事?”王達綸大聲說道。
“我不!說到打架誰是我的對手?我要在你身邊保護你!”林曉箐堅定的說道。
“哎,你這個倔娘們!等下自己照顧好自己!”王達綸嘆氣說道。
“你還是關心自己吧,我還要你操心?我一隻手就打贏你!”林曉箐毫不留情的打擊王達綸道。
“哈哈哈!”孫六等人在馬上大笑。
王達綸無語了,這就是打不過老婆的悲哀啊!“我平時打不過你,等在牀上我一定打贏你!”王達綸心中發狠道。
本來王達綸想一直走的,但人受得了,馬可受不了,爲了避免把馬給跑廢了,只得在路上休息了好幾次。等到城裡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
只見平時有人把守的城門現在沒了人影,進到城裡,只見商鋪全關了門,街上也沒有多少行人,顯得很是冷清,看來士兵譁變把大家都嚇壞了。
“孫六,安排幾個人守住大門,別把我們後面的隊伍給攔在城門外,其他人跟我去縣衙,先確認我岳父的安危!”王達綸怕譁變士兵們反應過來把門給關了,連忙吩咐道。
王達綸急忙向縣衙趕去,這時候一個意外事件發生了,王達綸看到街上正有人在搶劫,一羣地痞正從商鋪裡往外搬東西。一個老闆模樣的人正在苦苦哀求,請求他們不要拿。
“孫六!給我打!如有反抗,直接格殺!”王達綸看了感覺很是憤怒,這羣混蛋,趁火打劫倒是老手。等大部隊趕到,一定不能放過這羣混蛋。
孫六等人聽到命令,加快速度衝了上去,手中馬鞭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把這些地痞打得滿地打滾。
王達綸騎馬到老闆面前,問道:“他們可有傷人?”
“謝謝救命之恩,託恩人的福,兩個夥計被他們打了,不過都是輕傷,不礙事!”老闆連忙感激的說道。
“那就好,如果他們敢傷人,我非宰了他們不可!你們找繩子把他們綁起來,等待事後再來賀他們算賬。你知道城裡的情況麼?”王達綸和顏悅色的問道。
“太嚇人了,聽說千戶所裡的軍官全被他們揍了個半死,然後被士兵們押着去抄家,說是要把以前從他們身上搜刮的錢財拿回來。”老闆搖頭說道。
“那縣衙沒有事麼?”王達綸鬆了口氣,問道。
“有事,亂兵把軍官的家洗劫完後,他們說是乾脆去搶蕃庫,那是他們應得的,朝廷老克扣他們的糧餉,一個時辰前亂兵們把縣衙圍了,接着這羣人就開始在街上搶劫。”
“多謝!”王達綸拱手道,接着說道:“我們走,去縣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