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潰逃而來的是數以百計的騎兵,一個個打馬如飛就好像有惡魔在後面追趕,遠遠地向着西山軍車陣就奔逃了過來。看着潰逃的己方騎兵不管不顧的模樣,車陣裡的西山軍士兵一個個臉色發白,若是沒有列陣的話,被這些騎兵一衝,恐怕己方這些人也只能加入潰逃的行列。
“往前方五十步放箭!”陳越冷冷的下令道。看着些潰兵不管不顧的樣子,真的敢就這麼衝擊己方陣列。
“啾啾啾”弩兵勾動了扳機,上百支羽箭飛射而出,直插在潰兵前方不遠處,形成了一條鬆散的線條。
看着前方不遠處落下的箭矢,唐通大驚,擡頭看着前方不遠處西山軍嚴整的隊列,連忙拉動繮繩,策馬擦着車陣逃去.在箭矢面前,潰兵們自動的拉動戰馬,改變了潰逃的方向,沿着車陣的兩側奔逃。
遠遠地逃到車陣之後,唐通拉住戰馬,回頭看着後方如磐石一般的西山軍陣列,臉上露出了複雜之色。
“你說他們能擋住滿韃騎兵嗎?”白廣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逃了回來,策馬跑到了唐通身邊。
“看着架勢,應該能阻擋一時三刻,不過咱們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手裡的這點人馬非跑光了不可。”唐通嘆道。二人各自搖頭,策馬去收攏各自手下騎兵去了。步兵可以隨意消耗,手下的這些騎兵都是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親兵,消耗一個都會心疼無比。好在沒有和滿韃騎兵硬頂,再加上逃走的及時,手下親兵們損耗不大,各自收攏清點之後,損失了不過二三十騎。這讓唐通和白廣恩心神大定。
親兵們消耗不大,可手下的普通步兵就慘了,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四條腿,一個個的都落在了後面,能跟着逃回的寥寥無幾。不過若是沒有步兵的遮擋,他們這些騎兵也無法安然逃到這裡,早就被滿韃騎兵追上了。
唐通和白廣恩策馬跑到一處山坡高地,盡力往西側看去,就見山道上步兵們正在狼狽而逃,如狼似虎的滿韃騎兵正好整以暇的追在後面砍殺。一追一逃漸漸接近了西山軍陣列。
雖然在唐通和白廣恩這些邊軍將領看來,步兵都是消耗品,可是畢竟是朝夕相處的手下,看着就那麼被滿韃砍殺,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要不別逃了,和他們拼了吧。”白廣恩猶豫着道。
“還是看陳越能不能頂住吧,若能頂住,咱們就從兩翼殺出,殺滿韃一個措不及防!”唐通想了想,道。
白廣恩和唐通的兩千餘騎兵逃過,又過了片刻,便見到無數明軍步兵哭喊着狼狽逃來,一個個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爲了逃得更快一些,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就這樣奮力奔跑着。有不慎摔倒的士兵,還未等爬起,就有無數的腳丫從他身上踩過,轉眼間就無聲無息。在潰兵之後,數千滿韃騎兵好整以暇的追逐着,刀砍箭矢,肆意的好像在遊獵,而根本沒有明軍士兵敢於回頭,只是在亡命的奔跑,只希望能逃出生天,嗯,最起碼也比同伴跑的快一些。
看到了前方西山軍的陣列,這些潰兵們如同見到了爹孃,哭着喊着向着陣列跑了過來,寄希望於能躲在友軍的身後,逃過可怕的滿韃騎兵的追殺。至於是不是會把友軍陣列衝亂,則誰也顧不得了。
“啾啾啾”數支弩箭射來,把逃在最前方的幾個潰兵釘在了地上,遠遠地就聽到友軍陣列有人在呼喊。一些機靈的逃兵猜到了友軍喊得內容,便改變了逃走的方向,向着陣列側翼逃去。而一些潰兵逃得蒙了頭,還是不管不顧的往前跑,當又一批人被射殺之後,所有的潰兵都知道該逃往哪裡,如同被鉅艦劃開的波浪一般,向着西山軍陣列兩翼逃去。
“籲...”多鐸勒住了胯下戰馬,驚異的看着遠處出現的明軍陣列,主帥一停,其他滿韃騎兵也都漸漸停了下來,圈回戰馬,在多鐸身後列陣。三千騎兵轉眼間列成整齊的騎兵隊列,鋒銳的武器齊齊指向前方的明軍。
“王爺,我去衝陣!”貝勒尼堪請令道。
看着前方明軍陣列上空飄蕩的戰旗,多鐸想了想,實在想不出西山軍是明軍那支軍隊,估計是一支新建的地方軍吧。無敵的八旗兵從來沒有不戰而退的道理,不管對面的是那支軍隊!
“你帶領本部騎兵,務必要一擊破開明軍戰陣!”多鐸命令道。
尼堪領令之後,立刻催動戰馬,帶着一千騎兵向着明軍陣列撲去。和明軍交戰數十年,滿韃軍隊對付明軍已經非常有經驗,對付這樣的以戰車爲依託的步兵,只需要撞破戰車防線,衝入進去,剩下的就是一場屠殺。
五十餘白甲騎兵爲先鋒,人馬俱着重甲,無視明軍弩箭的射擊,直挺挺的向着車陣撞擊過去。後面的滿韃騎兵則張開強弓,箭矢如蝗向着明軍陣列罩了過去。
西山軍車陣之中,百餘架強弩同時發射,箭矢向着奔來的滿韃騎兵射去,然而令人震驚的是,箭矢落在滿韃陣列卻沒有掀起多少波瀾,滿韃騎兵連一騎都沒有摔倒。五十步的距離,弩箭根本破不來滿清重騎兵的厚甲。
就在此時,如烏雲一般的箭矢落了下來,西山軍盾牌兵們連忙高舉起盾牌,遮擋住自己和身邊的戰友。上千張盾牌舉起,遮擋住整個天空,就聽見“噗呲噗呲”的聲音響起,那是箭矢射入木盾裡的聲音。然而盾牌不足以遮擋住整個天空,還是有箭矢從縫隙中漏下,不時有士兵慘叫着中箭摔倒。
“砰砰砰”當滿韃騎兵距離車陣三十步時,火銃手們開火了,百餘支火銃同時開火,三十步的距離正是彈丸動能達到最大之時,足以破開滿韃的重甲,先頭的二十餘匹戰馬嘶鳴着摔倒在地,馬上的滿韃騎兵慘叫着摔在地上,這麼高的速度,即使不被後面的騎兵踩到,也難以活命。
陳越站在中央的一輛戰車上,冷冷的看着奔馳而來的滿韃騎兵,等待着即將到來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