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要做什麼?”
剛纔的對話賢妃張秀兒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史可法的身影離開了大殿,這才急忙問道。
“父皇中風昏迷,很可能就不再醒來。沒有了父皇,你我二人將再也沒有靠山,”坤興公主一雙大眼睛飽含着淚花,對張秀兒道,“所以,我想讓陳越回來,有陳越在朝中,咱們纔有靠山。而且,我也絕不允許父皇殫精竭慮維持下來的江山,落入那些懷有各種鬼魅心思的人手中。”
張秀兒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向來過着單純的生活,哪怕入了宮後,因爲崇禎后妃沒有幾個,又有坤興公主撐腰,一直也過的無憂無祿,根本沒有經歷什麼糟心的事情,所以對坤興公主的話根本聽不懂也不能理解。
“可是,咱們只是女人啊,這朝中的事情不是咱們能做主的。”張秀兒期期艾艾的說道。
“朝中的事情若是那些朝臣能整明白的話,大明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這江山是我父皇的,我絕不能看着它亂下去!”坤興公主眼裡放出堅定的光芒,父皇崇禎病重不醒,坤興覺得自己有責任幫他看好這萬里江山。
而且,坤興公主還抱着一線的希望,那就是父皇有朝一日能夠甦醒過來。這一年多來,坤興公主並未像一個普通的公主那樣閒着,掌管着四海商行生意,時刻關注着大明的局勢動向,再加上受陳越的影響,她現在的見識遠在一般的朝臣之上,早非昔日北京時那個柔弱的小公主!
對坤興謀劃的一切,張秀兒都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和公主一樣,都和陳越有着密切的關係,陳越若是能回朝,當然對自己最有利。
......
“元輔,怎麼了?”看着史可法氣沖沖的從殿內走出,王鐸連忙迎上去問道。
“回內閣!”史可法並未直接回答,一甩袖子帶頭向着內閣方向走回。
崇禎的病情已經確診,御醫們開的藥已經抓了過來熬製後灌了下去,幾個人都是內閣閣老,內閣裡一大堆事情還等着處理,也沒必要守在這乾清宮。本身內閣就在皇宮之中,等這邊有事那裡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於是錢謙益和王鐸也就跟着史可法走了。
韓贊周恭送幾個閣老離開乾清宮,剛一回來便拽着一個太監問話。
“怎麼回事?公主和賢妃到底和史閣老說了什麼?”韓贊周低聲問道。
“老祖宗,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公主把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趕了出來,和元輔具體談了什麼沒人能聽到。奴婢們也不敢故意進去聽啊。”
“沒用的東西!”韓贊週一把把他甩在了一邊,看着洞開的殿門陷入微微皺眉,暗自在想公主找史可法到底何事?不過從史可法的態度來看,兩人相談不是很歡暢。
......
史可法一路上閉口無言只顧快走,雖然身材矮小但走起路來便是王鐸這個高個子也很難跟上。
“元輔,到底怎麼回事啊?”
班房中,看着史可法依然氣鼓鼓的樣子,王鐸再次問道,錢謙益也豎起了耳朵,等着史可法的回話。
“還能怎麼回事,區區一個公主,竟然干涉起朝廷大事了,後宮不可干政的祖訓她都忘了!”
史可法怒氣衝衝的道,把事情的經過對二人說了一遍。
“嘖嘖,坤興公主一副柔弱的樣子,沒想到心竟然這麼大啊!”王鐸讚道,他是北京朝廷時期的老人,自然是認得坤興公主的。
“陛下突然中風昏迷,公主她突然失去了依靠驚慌失措,因爲和齊國公陳越的關係自然希望陳越能在身邊,小女兒家的心思很容易理解,元輔息怒,沒必要和一個小女兒一般見識。”錢謙益笑着勸慰道。
“小女兒,只怕未必!”王鐸卻道,“牧齋公你恐怕不瞭解這位公主,別看她剛剛十六七歲,卻一點兒也不簡單。當年在北京時,她才十四歲的年紀,便夥同齊國公搞出了風靡整個北京城的蜂窩煤生意,賺取的銀子數次爲陛下解了燃眉之急。當時她聲稱要爲父皇分憂,便是陛下都心生感動對她不忍深責。到了南京後,四海商號的生意也是她在暗中打理,所以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女兒,而是一位女中豪傑!”
“什麼女中豪傑,亂彈琴!”史可法這時已經消了氣,沒好氣的對王鐸斥道,“再怎麼說她也是陛下的長公主,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不過再怎麼,朝廷大事也不是她一個公主能夠過問的。”
“元輔,那公主說的事情該怎麼辦,齊國公是不是應該調回朝廷呢?”王鐸笑着問道。
公主雖然不該干涉朝政,不過她突然提到齊國公陳越,未必無因,這件事便是史可法也不得不重視。
仔細想了一會兒,史可法沒有說出自己的意見,而是問道,“二位閣老對這事怎麼看?”
錢謙益伸手端起了茶盞,沒有急於回答,於是王鐸便先說道。
“齊國公雖然擊潰了西賊主力,但西賊遠遠沒有被消滅,這個時候齊國公當然應該趁勢追擊,剿滅其餘部進而揮兵入川,從西賊手裡奪回四川。
故不僅不應該讓其還朝,而應該令其中軍前移,從九江移到武昌或者荊州,爲收復四川做好準備。”
雖然和齊國公陳越沒有多少過節,可在王鐸這樣的文官眼裡,像陳越這樣的武將還是離朝廷越遠越好,特別是現在這種關鍵時期。
崇禎中風,好起來的可能極小,現在立藩王爲嗣君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而立新帝這樣的事情自然由內閣諸位閣老做主,若是把陳越調回南京,其憑藉手中的兵權必然會干涉此事,也必然憑空生出很多變數。
而且,陳越手中掌握着強大的軍隊,若是在生出什麼異心來,打起謀朝纂位的主意,以其的武功在軍中的勢力,又有何人能治?
都是老狐狸,雖然王鐸沒有明着說出,對王鐸的擔心史可法和錢謙益自然清楚。
錢謙益心中還懷着其他心思,自然也不願陳越帶兵回朝,不過既然王鐸已經把他想說的話說出,錢謙益樂的閉口不言,只是點頭表示同意王鐸的意見。
史可法的心思和王鐸差不多,見大家意見統一,便道,“既然如此,我就擬旨意,交由司禮監蓋印吧。”
立哪位藩王爲嗣君,關乎着大明的命運,這等事情已經得掌握在內閣之手,像陳越這樣的武將絕對不能插手,以防福王之亂重演,這一點是內閣幾位閣老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