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滾滾——
錦瑟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前突然一閃,直愣愣的在她眼前劈開了一道驚雷,劈斷了她前一刻還算正常運轉的大腦,雷的她外焦裡嫩。
什麼什麼?!
莊天馳說什麼?
莊天馳竟然說喜歡她,還很久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是在和她開玩笑麼?還是個國際玩笑!還是她反應太遲鈍了?她真的是一直把莊天馳當成好哥們兒對待,自然也沒有想過誰會喜歡誰這樣的複雜事兒。
還是說,在別人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個兒幹嘛去了?
不過,不管莊天馳說的是真是假,錦瑟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女人。
換了正常的女人,如今有個這樣的大帥哥在深情款款的和她告白,她就算不喜歡人家,心裡沒有小鹿亂撞,那麼該有的羞澀或是矜持也是要有的吧?
可你看看現在的她,除了臉上還帶着點兒吃驚,壓根兒也沒有別的表情了,風輕雲淡,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
“天馳……”
錦瑟扯了扯自己剛纔僵硬了片刻的嘴角,纔要開口,卻突然聽到莊天馳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你看你,真是沒有幽默細胞,和你開個玩笑也這麼沒勁。”
錦瑟眼裡的淡然和自然,足以說明了結果了。莊天馳覺得,他已經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與其讓她心裡有負擔,不如讓她輕輕鬆鬆的活着。
呃——
原來是開玩笑啊!
還好她沒有說什麼,要是她慈悲的心腸氾濫,在這個時候說出一些什麼安慰人的大道理給人家聽,結果再知道人家只是和他開個玩笑,那纔是真正的糗大了吧?
“明明是你沒勁,還敢說我了。敢不敢換一個不這麼無聊的玩笑來開?”
錦瑟笑罵着回嘴。
對嘛,這纔是她習慣了的和莊天馳相處的模式,好哥們兒!
“瑟瑟,你最近見過尹慧麼?”莊天馳輕而易舉的叉開這個他不想再談論的話題。
有些話,點到即止。與其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大不是適可而止。如果說了的結果還不如不說,那他寧可就這樣了。如果說了的後果是將她徹底從自己的身邊推走,他依然選擇不說。
再者說,他已經說了,不是麼?
“呃……沒有啊……”
果然,關於尹慧的話題妥妥的讓錦瑟轉移了注意力,“怎麼了麼?”
自從那天之後,錦瑟還真的沒有再和尹慧聯繫過。這麼一想,錦瑟瞬間覺得十分愧疚,她是不是太過重色輕友了?好像每次到帝豪府邸之後,她都變成了樂不思蜀的人,也基本上和外界斷了聯繫似的。
待會兒,一定要給尹慧打個電話拜年才行。就算她和尹慧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拘這些小節,但是友情也不是能隨意揮霍和透支的。
就算今天莊天馳不說,在這麼重要的節日裡,錦瑟也是一定會和尹慧取得聯繫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不經常見面和聯繫也是在所難免的。
“沒怎麼,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沒有看見她,以爲她會和你在一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莊天馳的聲音輕飄飄的,目光也顯得有些悠遠,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就在莊天馳得知錦瑟再次回到了帝豪府邸,回到了莊易的身邊的那天,莊天馳的心情幾乎是沉鬱到了極點。他不懂,爲什麼她總是能和錦瑟擦肩而過,所以更加覺得不甘心。
在莊天馳的認知裡,明明是他比莊易先認識錦瑟的,爲什麼偏偏他們兩個卻是陰差陽錯的走到了一起呢?難道真的是緣分使然麼?
雖然莊易十分優秀,但是莊天馳不覺得自己比莊易差了很多。難道,只是因爲現在的莊易事業有成,是個成功人士麼?
不!
這樣的想法兒纔剛一鑽入腦子,莊天馳就驅趕走了這個侮辱錦瑟人格的想法。
不可能的!瑟瑟絕對不是一個貪圖名利的人!
可是……這究竟是爲什麼?
莊天馳不知道的是,在莊易的認知裡,他和錦瑟認識了何止半年這麼簡單?如果可以的話,如果沒有那些變故的話,他將是陪着她一起長大,然後再一起慢慢變老的人。
那天晚上,莊天馳心情不好,更是不好直接去帝豪府邸找錦瑟。在他決定找個人出來陪自己喝酒的時候,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尹慧。
在莊天馳看來,尹慧是知心好友的最佳人選,也是最合適的傾吐對象。
那天晚上,他藉着酒勁兒和尹慧說了許多平時難以啓齒的話,基本上都是他如何如何喜歡錦瑟這樣的話,卻沒有注意到一直處於靜靜聆聽狀態的尹慧,那白皙臉蛋兒上的酸澀和晦暗一直就沒有淡下去過。
說到最後的時候,醉酒的他聲音都已經含糊不清了,眼圈兒也是越來越紅,不知道究竟是因爲情緒激動還是因爲喝多了的緣故。
再後來,某一個時刻,他突然聽到了一整晚幾乎沒怎麼說話的尹慧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天馳,我愛你。瑟瑟已經幸福了,你的幸福就交給我,好不好?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莊天馳清楚的聽到了尹慧語氣中的誠摯和中肯,還有那個“愛”字,當時,他的心裡無疑是震驚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有發現,原來尹慧就一直這麼站在他的身後等着他回頭,他甚至不知道尹慧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
是愛,不是喜歡。
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公主,竟然能對着他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在委屈自己,又是什麼?那一句句懇求似的的“好不好”,說的莊天馳心裡酸澀難忍。
一個人能完全隱藏自己愛一個人的心情,還一次次的幫助他去討別人的歡心,這究竟意味着什麼?我們總是因爲忙碌的追逐着他人的腳步,而忘記轉過身,回頭看看那個一直在努力追逐着自己,和自己一樣的可憐人。
尹慧的性子,就像是她的名字,十分懂事,十分善解人意,更是內斂。所以,莊天馳根本想象不到尹慧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和他說了這句話。
但是,他卻是沒辦法給她任何的迴應。
這麼多的問題,莊天馳根本沒有時間去想了。也容不得他多想,他那會兒的腦容量也不支持。
莊天馳清楚的記得當時的自己垂着頭,尹慧的角度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了一抹歉疚之後,他選擇了癱軟的趴在桌上,徹底的裝了醉。
其實,當時的莊天馳也不是完全的裝醉,他處於一種半醉半醒的狀態,醉意更多一點。
儘管再不忍心傷害,也要做出一個決定。而莊天馳的假裝,也是一個很好的回答了。愛情都是自私的,他的心裡被錦瑟撐的滿滿的,又怎麼會再容納一個尹慧?
愛和不愛的區別,永遠都是這麼明顯。
如果他因爲一時的不忍心接受了尹慧,那樣對尹慧,又何嘗不是一種更深的傷害呢?其實,那樣,於誰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莊天馳一直都把尹慧當做妹妹來對待,對她的性子也是十分的瞭解。更是深知,這樣不愛則已,一愛到底的女孩,是傷不起的。
莊天馳記得,那天晚上,是尹慧費勁兒的將她送到酒店的。然後,她就離開了。
從那天以後,莊天馳就再也沒有找過尹慧。有些事已經知道了,就很難做到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僅如此,那天以後,尹慧也沒有再主動找過莊天馳。
“晚上的時候我會給她打個電話,有段時間沒聯繫了,估計她又要罵我重色輕友了。”
錦瑟略帶俏皮的笑笑,莊天馳陽光俊朗的臉上卻是閃過了一抹不自然。
似乎只要是提到有關莊易的事情,哪怕是隻和莊易沾上一點點的邊兒,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都洋溢着一種不加掩飾的幸福感,這種幸福,是真實存在的感覺,一點都不虛幻縹緲。
簡單的幾句敘舊之後,莊天馳也沒有久留,沒一會兒離開了。
今天的莊家十分熱鬧,而作爲莊家主人之一的他,肯定也是有事兒要忙的。
莊天馳離開以後,錦瑟再次陷入了一種無聊的狀態,無聊的快要睡着的時候,她拿過手機給尹慧發了一條短信:愛妃,許久不曾相見,可有掛念朕?
但是,等了很久,到了錦瑟等的睡着的時候,也沒有等到尹慧的回信。
莊易回到臥室的時候,已經是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了。
“懶豬,醒醒。”
睡夢中的錦瑟覺得有人在打她的臉,這樣還不算,還敢罵她豬,真是豈有此理!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賊!
“滾開!別煩我!小心老孃剁了你的爪子!”
夢裡的錦瑟十分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也努力的揮開那隻在打着自己臉的鹹豬手,十分痛快,像是個英勇的女俠客。
然而,現實中卻是,莊易坐在牀邊,饒有興趣的看着躺在大牀上沒個睡相已經快要流口水的小女人,一張本是十分精緻的小臉兒已經皺成了包子,嘴裡唧唧歪歪的說着一些他壓根兒聽不清的話,類似囈語,那兩隻不安分的小爪子也在動着,但是動作不大,貓爪子似的試探性的撓着空氣。
看着十分滑稽的小女人,一向沉穩的莊易難得玩兒心大起,本是輕拍着錦瑟臉蛋兒的大手手指突然屈起,改成了捏住了錦瑟嫩滑的小臉蛋兒,力道不輕不重,但是讓一個處於睡夢中的人睡不安穩,還是綽綽有餘的。
“嗯……”
還處於夢鄉的錦瑟的精緻小眉頭已經緊緊擰在了一起,精緻的小臉兒上有絲絲的痛苦閃過。
似乎是打臉比捏臉更加讓錦瑟難以忍受,眼看着錦瑟兩隻不安分的小爪子就要撓上自己的手背了,莊易眼疾手快的伸出另外一隻空閒的大手,一隻手輕輕鬆鬆的就將錦瑟的兩隻小手兒也壓制住了。
“滾!滾開!”
真的是被想動卻動彈不得這樣的感覺給激怒了,錦瑟的聲音比剛纔的囈語清晰了不少,莊易這才聽清了錦瑟究竟說了些什麼。
錦瑟兩隻不安分的小爪子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大,那精緻的小臉兒上也浮現出了淺淺的猙獰之色。
莊易惡趣味兒的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道,使得錦瑟本就緊擰的死緊的小眉頭幾乎要碰到一塊兒了。
“啊——”
突然,錦瑟一聲低吼,眼睛也驀地睜開了。
錦瑟醒了。
她的低吼,並不是因爲莊易捏的她痛了,只是因爲她快要被夢中無力反抗的自己給氣死了,氣醒了。
錦瑟突然醒了,莊易捏着錦瑟嫩滑臉蛋兒的手還來不及收回。
“啪!”
說時遲,那時快,錦瑟突然用力抽出自己被莊易控制着的一隻手,毫不留情的就打在莊易的手背上。
“又耍我!缺德!”
沒好氣兒的吼着,錦瑟滿是不耐煩的扒拉開莊易的大手,雙手一撐,就從牀上坐了起來,順勢盤上腿兒。
“睡得這麼香。”
漫不經心的收回自己的手,莊易對錦瑟的一巴掌和低吼也不在意,嘴角浮現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要你管!”
一邊兒沒好氣兒的說着,錦瑟一邊兒往後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和這個討人厭的危險人物保持一定的距離,確保自己在安全範圍之內。
要不是他昨晚折騰的那麼晚,今天又這麼早的將她給拎了起來,她至於沾上枕頭就睡着了麼?
簡直就是虐待啊!
“我知道。”
莊易口吻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兒,看着錦瑟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好心的補充了一句,“我會管的。”
錦瑟一愣,嘴角一抽,反應過來之後眼睛明顯又比剛纔更大了一圈兒,狠狠的剜了莊易一眼,有些氣急敗壞,“誰要你管啊?”
她還真就沒有見過比莊易還會歪曲別人話裡的意思的人!她那句話明明就是不要他管的意思,好麼?
“你。”
乾脆利落的一個字兒,是莊易一貫的風格兒,回答的絲毫不拖泥帶水,又言簡意賅。
……
錦瑟收拾好和莊易下樓的時候,已經快要接近中午了。
“瑟瑟,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怎麼看着眼睛還有些腫呢?”
本來在指揮着傭人做這做那的唐惠心眼尖的搭上了錦瑟還透着倦意的小臉兒上,趕緊上前一步站在錦瑟跟前兒,眼神兒中流露出關切。
“阿……”
“姨”字兒還沒有說出來,錦瑟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趕緊制止住了自己的嘴巴,這是第一次她來莊家的時候留下的後遺症,見着唐惠心就想叫阿姨。而且,唐惠心這麼和藹可親,正好是媽媽般的年紀,錦瑟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親切的叫唐惠心一聲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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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一個字兒纔剛說出口的時候,搭在她小蠻腰上的那隻大手就不怎麼留情的掐了她一把,像是在警告着什麼。
心裡翻了一千個白眼兒,又罵了幾千幾百遍,錦瑟才掩去自己臉上的不自然,笑着對唐惠心開口,“沒事兒,就是剛纔困了,睡了一覺。”
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錦瑟沒有給唐惠心安上任何的稱呼。如果要跟着莊易叫大嫂的話,她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叫不出來。
錦瑟真不知道莊易這二十年都是怎麼過來的,對着一對足可以做自己父母的夫婦他卻要叫他們大哥大嫂,詭異不詭異啊?
其實,錦瑟的心裡對唐惠心也是有點愧疚的,畢竟她幫着莊天馳演過一次戲,欺騙了唐惠心。不過,要是僅僅的停留在欺騙也就好了,偏偏唐惠心是莊易的大嫂,這種關係,太尷尬了。
似乎是看出了錦瑟的不自然,唐惠心的笑容也有些尷尬,也明白了什麼,“你快去歇着,沙發上坐會兒,待會兒就開飯了。”
錦瑟笑着點點頭之後,唐惠心也笑着離開了,那笑容依舊是那麼溫婉賢惠,就連剛纔的點點尷尬都消散了。
要說這個家裡,除了莊易和莊天馳以外真心對她好的人,錦瑟覺得,也就是唐惠心了。雖然她和唐惠心的接觸並不多,但是每次見面的時候,唐惠心給她的感覺都十分親切。
坐在沙發上,錦瑟也不像是平時在帝豪府邸的時候那般自在。這一屋子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她和莊易是閒人兩枚,閒的她覺得自己這個存在特別多餘,還不如等開飯的時候再下樓好了。
但是,如果她真的那麼做的話,恐怕又得受趙蘭芝這個準婆婆的一頓唸叨了,喋喋不休。
透過窗戶,錦瑟看到趙蘭芝正在花園裡指揮着傭人做這做那。只要是看到趙蘭芝,錦瑟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哪怕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中間還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也絲毫不能減輕趙蘭芝對錦瑟的殺傷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錯覺,錦瑟覺得,趙蘭芝全身都是雷達,隨時都在監視着她一般。
雖然莊鈺睿和趙蘭芝算是同意了她和莊易的事兒了,但是趙蘭芝對待她雖然不像之前那樣隨時隨地都能在雞蛋裡挑骨頭了,偶爾還是要挑上幾次的。
趙蘭芝對待錦瑟的態度,比不冷不熱要偏冷那麼一點兒。
不過錦瑟倒也不在乎,只要她不那麼針對自己了,就算她不喜歡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咳咳——
雖然她自認傾國傾城,但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她。最主要的是,她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不喜歡的人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只要能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她和趙蘭芝之間一種最和諧的相處狀態了。那些婆媳相處融洽的美好事兒,都是別人家的事兒,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她也不會異想天開的奢望。
莊鈺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開飯了。
雖然晚上還是重頭戲,年夜飯,但錦瑟覺得中午這餐飯就已經很奢侈了,這造價,夠普通人家吃幾年的年夜飯了啊?既然那些窮人吃不到這樣的飯菜的話,那她就替窮苦人民多吃兩口吧。晚上那更加奢侈的一餐,她也要吃的飽飽的。
好在,中午這餐飯吃的有驚無險。雖然趙蘭芝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錦瑟什麼好臉色,但是她錦瑟是誰啊?她的選擇性無視能力可是一等一的。管你是什麼臉色什麼眼神兒,權當看不見!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整個莊家已經透着一股子濃濃的年味兒了,喜氣洋洋,紅紅火火。下午的時間,重點都在廚房,傭人們準備年夜飯的準備年夜飯,包餃子的包餃子,各自忙碌着。
早早的做完這些事兒的話,傭人也能早早的回家陪自己的家人過年。只有有一兩個外地的傭人還有管家李淑敏,陪着莊家的人一起度過這個新年。
午飯時間一過,趙蘭芝就忙了起來,根本也沒工夫找錦瑟的茬兒。作爲一個當家主母,在這個重要的節日,就算不用事事親力親爲,也要自己時刻的盯着,不能出現一丁點兒的差錯的。
尤其,莊鈺睿年紀大了,在飲食方面要格外的注意。除此之外,過年嘛,圖的就是一家人樂樂呵呵的。所以,趙蘭芝在年夜飯的選擇上,還要照顧到所有人的口味選擇。
對於趙蘭芝的能力,錦瑟是肯定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把這麼大的家業打理的井井有條。
這會兒,錦瑟四仰八叉的躺在莊易臥室的大牀上,一雙瞪得骨碌圓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把天花板給盯出花兒來。早上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哪怕是午睡的時間,她也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只能乾瞪眼兒了。
哪怕是想要翻個身兒,錦瑟也動不了。
爲什麼?
她肚子上橫着的那條結實的手臂已經牢牢的將她給固定住了,鉗子似的,讓她怎麼動啊?
慢慢的,錦瑟轉過了自己的腦袋,想要瞅瞅自己身邊兒這個沒有任何動靜兒的男人。這麼安靜,他應該是睡着了吧?
然而,錦瑟轉過頭,目光落在莊易線條明顯的俊臉上的時候,一愣,直接撞進了他幽深的潭底。
“既然沒睡着,幹嘛像個幽靈似的一聲不吭啊?嚇唬誰啊?”錦瑟埋怨似的咕噥了一聲兒,扁着嘴巴。
“……”
回答錦瑟的,是莊易的一陣沉默。
看着莊易安靜的樣子,錦瑟縮在被子裡的小身子蠕動了兩下,一手拿起莊易搭在她肚子上的大手,翻了個身兒,乾脆直勾勾的瞅着莊易,眼神兒一點都不避諱,“喂……幹嘛不說話?”
錦瑟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自個兒無聊到了極點,就要找個人解解悶兒吧?就算倆人組團一起無聊,也比一個人無聊要好過多了。
“喂,你這個人有勁沒勁啊?”
看着依舊一言不發的莊易,錦瑟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輕戳着莊易的胸膛。
嘿——
還真能繃得住啊!真不打算說話了?
不對啊!這男人最近這樣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錦瑟覺得,一定有貓膩兒!女人的直覺!
“妞兒,爺掏錢請你陪爺聊聊天兒,怎麼樣?”
實在受不了了,錦瑟就惡趣味兒了一次。她模仿着莊易平時說話的語氣和聲調兒以及表情,嫩蔥般的細手指已經輕輕撫上了莊易剛毅的下巴,細細的摩挲着。
一直以來,莊易都是個乾淨的男人,除了極特殊的情況。錦瑟就討厭那種鬍子拉碴的男人,看着就覺得臉上髒兮兮的。剛好,莊易不是那種人。
不過,自從認識莊易以來,錦瑟的看法也改變了不少。像是莊易這樣的男人,就算鬍子拉碴,也是十分性感的吧?應該會增添幾分男人味兒吧?
正當錦瑟的思想開小差,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的時候——
“啊——”
沒料到男人突然的動作,錦瑟低呼一聲。
錦瑟再睜開眼的時候,莊易已經翻身半壓在了她的身上,幽深的黑眸中迸發出狼一般的綠光,“膽兒肥了?還敢調戲爺?玩兒火麼?”
幾秒鐘的工夫,錦瑟精緻小臉兒上的驚詫已經煙消雲散了,反倒是換上了甜膩膩的笑容,看的人心裡都覺得甜膩膩的。
這廝——
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就是三連發啊?這一個個兒的問題問的……
“這就受不了了?自己發情不挑地兒,自制力不行,反倒還怪起我來了?”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錦瑟和莊易之間足足差了六歲,但是錦瑟卻不覺得他倆之間存在着什麼溝。如此,她好像也能漸漸的理解了趙蘭芝和莊鈺睿之間的感情了。
愛情,真的不分年齡的,它的產生,只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這個地方挺適合的。”說話的時候,莊易的嘴角已經噙上了近來總是在他清冷的俊臉上浮現出的笑意,繼續低低道,“還是你覺得,真的會存在男女同牀共枕,在一牀棉被底下聊天兒這樣的情況?”
霎時,錦瑟一天的黑線。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能說了?連這麼流行的話他都能知道?
“喂喂喂——千萬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縱慾過度,容易精盡人亡,知道麼?”錦瑟一臉正色,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繼續補充道,“我倒是沒什麼,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知道麼?”
聞言,莊易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過一抹光芒,十分詭異,就連笑容都加深了,薄脣附到錦瑟耳邊低低道,“關心我?還是關心你以後的性福生活?” ωωω✿ttκΛ n✿¢ ○
聽着男人如此露骨的話,內心還算純潔的錦瑟的小臉蛋兒“唰”的一下就紅成了一個大蘋果。
然而,如果錦瑟認爲這已經是莊易的底線了,那她就大錯外加特錯了。
“放心,這麼多年,爺已經積攢了不少存糧了,夠用。”莊易的聲音低啞又性感。
囧……
錦瑟想看天花板,但是卻被眼前男人的一張俊朗又邪魅的臉給遮擋住了。
就在錦瑟以爲自己馬上就要被迫承受一場翻雲覆雨的時候,突然聽到莊易還算嚴肅的說了句,“考慮到今天日子特殊,放你一馬。”
呼——
錦瑟的心放到肚子裡了。
一陣小小的沉默之後……
“寶貝兒,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選擇見爸爸,還是見媽媽?”這句話,是莊易在心裡思忖了良久之後才問出聲的。
錦瑟滴溜溜的兩隻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莊易,試圖從他那張俊朗的臉上看出一點兒開玩笑的跡象來。
他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奈何,錦瑟壓根兒不覺得莊易是在開玩笑。
“只能兩個選一個麼?既然是如果,爲什麼不能兩個都讓我見見?”錦瑟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聲音很小。
談不上傷心,畢竟沒和父母相處過。
但是,不管她對自己的父母有沒有深厚的感情,那也是給了她生命的親生父母,是非同一般的親近關係。錦瑟相信,如果不是命運橫加阻攔的話,她的父母根本也不會選擇撒手人寰。
雖然她平時都不提起,但是她的心裡是惦記着的。尤其是她都沒見過自己爸媽的照片,說不想念,一定是假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錦瑟並沒有發現,在她漫不經心的一聲兒反問之後,莊易搭在她小蠻腰上的大手有輕微的收緊。
莊易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纔開口,“如果……只能選一個呢?”
“好難選……”
錦瑟小聲兒的咕噥了一聲兒。
確實很難選,父母在錦瑟的心裡是並重的,只能選一個的話,還不如不選。不過,錦瑟轉念一想,這不過就是一個美好的假設,選不選,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吧?
“不選了,選不出來。”
一邊說着,錦瑟嬌軟的小身子又往莊易的懷裡蹭了蹭,“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話,我想貪心一點,希望他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我,陪伴我成長,看着我結婚生子。”
說道結婚生子,錦瑟一下子就來了興致,但是語氣中也是帶着失落的,“我沒有經歷過身邊人的婚禮,但是我看過很多電視劇。那上面的新娘子,結婚的時候都是由父親親手交給丈夫的,我要帶着這個遺憾過一輩子了。”
每個女孩兒的心裡肯定都幻想過一場獨屬於自己的完美婚禮,錦瑟也不例外。無關愛情,只是一個很美的夢。
錦瑟的聲音低低的,殊不知,她說出這些話的同時,緊擁着她的這個男人心是揪在一起的,心裡的百般滋味最後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酸澀,蔓延至四肢百骸。
錦瑟說完自己的心裡話,發現男人並沒有給出任何的迴應,也知道這個話題在這個喜慶的除夕確實是太過沉重了,立馬一改之前的憂鬱,緊緊的摟住莊易,揚起小臉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莊易,“雖然沒有爸爸,但是還有我哥啊,長兄爲父,差不多的。”
然而,錦瑟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莊易暗下的臉色。
“都怪你,非要提起這個話題,大過年的,咱們說點開心的事兒吧?比如說,人家別人都收到了男朋友給的壓歲錢,你打算給我多少啊?”
看着莊易像是看怪物的眼神兒,錦瑟也不等他回答,立馬補充道,“我跟你說,給少了我可不樂意啊!你這麼有錢,隨便意思意思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吧?要不然,不是有損莊二爺的氣度麼?”
錦瑟直接堵死了莊易的後路,黑亮清澈的大眼睛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沒辦法,只要一談到錢,錦瑟就十分精神,什麼煩惱都能立馬煙消雲散。
一邊說着,錦瑟都已經躺不住了,就這麼坐了起來。
“你想要多少?”看着這樣精神的錦瑟,莊易的心情好像也一下子晴朗了起來,好看的眉梢兒輕微的挑了起來。
錦瑟笑的十分膩歪,上半身突然往前一輕,兩條細胳膊就這麼吊在了莊易修長的脖子上,半掛在他身上,“你先說個數吧,你不說的話,我怎麼好加碼啊?是吧?”
錦瑟的眼神兒晶亮晶亮的。
慢慢的,莊易伸出了一根修長的食指放在錦瑟晶亮的大眼睛前,眼底的笑意濃厚。
“一百萬?”
錦瑟黑亮的大眼睛瞬間迸發出萬丈金光,小身子激動的忍不住一個哆嗦,臉上已經不僅僅是笑容這麼簡單了,簡直快要感動死了,勾纏這莊易脖子的兩隻手都情不自禁的用力了幾分。
媽也——
要不要出手這麼闊綽啊?她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就能撈到這麼一大桶金!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啊!太有魅力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成爲百萬小富婆兒了,錦瑟就激動的心肝兒肺全部顫抖着。不僅如此,她想的還很多,還惦記着,這一百萬究竟要怎麼揮霍纔好呢?
帶着尹慧大吃大喝,環遊世界?
嗯……這個主意不錯。
看着已經明顯沉浸在了幻想之中的錦瑟,莊易眼角一抽,笑容也有了片刻的凝固,沉聲開口,“不對。”
啊……不是啊……
錦瑟撇撇嘴巴,但心裡還是蠻激動的,“那是多少?”
“再猜。”又是簡單的兩個字兒。
顯然,莊易不想讓錦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猜到。
“好吧……”
士氣不振的哼唧了一聲兒,錦瑟開始轉動她靈活的小腦袋琢磨起來了。
“十萬?”
還是往少了猜吧,太多了她也怕自己無福消受,幸福來的太突然的話,她擔心自己激動的猝死。
莊易搖搖頭。
“一萬?”
“……”
“一千?”
“……”
“一百?”
“……”
“十塊?”
“……”
“一塊?”
“……”
幾個回合下來,錦瑟漸漸的就沒有了剛纔的那股子精氣神兒和興奮勁兒,越來越頹喪,已經懶得再猜了。
他就比劃了一根手指,她只能這麼猜。但是猜了這麼多都不對,錦瑟真心不想猜了,這錢她不要了還不行麼?能不能不要這麼折磨人了?
再往下猜,還剩什麼啊?一毛錢?還是一分錢?
嘁——
打發叫花子呢?現在的叫花子都看不上一毛五毛錢了,你給了少於一塊錢,人家都懶得要。
“再猜猜。”
莊易看着在牀上各種打滾兒的錦瑟,嘴角幾不可微的抽了抽。
“不猜了,我不要了。”
錦瑟賭氣似的拉過被子將腦袋給矇住了,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氣。
“這就把你給難住了?我還以爲你多聰明。”莊易的聲音帶着一點點的惋惜。
“騰”的一下,錦瑟掀開了被子就坐了起來,盯着已經凌亂的髮型,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莊易,“該不會是一毛錢吧?”
只見莊易伸出的食指左右擺動幾下,淡淡道,“一毛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