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太爺氣的差點把手邊的擺件也砸出去,怒罵道:“你個蠢貨,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說了,那小姑娘穿的十分體面,且舉止嫺雅,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懂規矩,怎麼可能要你的玉,玉是定情用的,人家救了你的命不算,還要搭上自己的名聲嗎?那玉定然落在別人手上了。那個白梅一個風塵女子,和當初救你的嫺雅小姐明顯就不是一路人,你竟然一點都沒懷疑,你的腦袋裡到底裝的什麼東西?平時在生意場上看你也挺精明的,怎麼在女人身上竟然蠢到這種程度!”
君臨對救自己的小姑娘印象太完美,根本沒有起任何疑心,這時候聽君老太爺這麼一分析確實處處都是疑點。氣度嫺雅的大家閨秀怎麼會變成風塵女子,當時他沒有問小姑娘的身份,也就沒有多想,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奇怪,難道真的是自己認錯人了?
這件事情自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若水能說出來可見確實是有本事的,君臨收起了輕視之心,恭敬的問道:“敢問小姐,可知當初救我的那個小姑娘是誰?”
若水搖了搖頭,說:“那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你一直在做着對不起她的事情,晚年還會和她再相遇,到時候會悔恨自盡。我只是讓你知道那個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非但不是你一直尋找的那個,還可能沒安什麼好心,你沒必要爲了她再冷落小墨了,小墨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君臨聽了若水話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盯着若水問:“你說,那個人是我這些年一直對不起的人?”
君臨的話音帶着些許顫抖,若水知道他估計是想到了什麼人,就點了點頭,說:“不錯。”
君臨顫抖着雙手轉過來對君老太爺說:“爹,我有些話想問問左雪,不知道爹可不可以派人請她下來?”
君老太爺聽了君臨和若水的對話,又聽了君臨要找左雪問話,哪裡還不清楚君臨的意思,點了點頭,對老管家說:“你上去傳我的話,讓上面的人請夫人下來。”
老管家應了一聲就上去傳話了。
左雪打從家裡來了一羣人堵了自己房間的門不讓自己出房間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家裡出了什麼事兒,她別的都不怕,左右她早就對君臨寒了心,也沒對他有什麼希望。唯獨在意的就是她的寶貝兒子君墨,若不是爲了君墨,她早就離開君家,給君臨的那些姬妾讓位了。哪裡還會留到現在。兒子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想打聽打聽消息,偏房門被護院堵死了,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只能乾着急。
這時候聽老管家請自己下去,說老太爺和老爺請自己下去問話,心裡反倒踏實了不少。她知道老爺子心裡一直覺得愧對自己,若是君墨真的出了事兒,他就算見自己也必定是親自上來找自己,絕對沒臉派個管家把自己請下去問話的。那樣他會覺得更加沒臉見自己。
左雪舒了口氣,心情好了不少,只要兒子沒事兒,其它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左雪跟着老管家整理好儀容緩緩出了房間,走下樓梯。客廳裡的君臨看着左雪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裙子,氣度嫺雅的緩步而來,忽然跟記憶裡那個氣度嫺雅的小女孩重合了起來。
這是他從成親以後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自己這個妻子,皮膚白皙,若凝脂白玉,氣度嫺雅,如仙子般出塵,端的是好相貌,好氣度,在他見過的女人裡算的上是絕色。也難怪生出那般玉雪可愛的兒子。再轉頭看向君墨,他從前未仔細看過君墨,只偶爾瞥一眼覺得有些面善,此時仔細端詳,可不是像極了記憶裡的那個小姑娘嗎?君墨的長相隨了他的母親,跟他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君墨的樣子可不就是幼時的左雪嗎!
君臨腦子裡如被雷轟過一般嗡嗡作響,他都做了什麼?他一直從幼時記到現在的意中人,即使被背叛也一直不願放棄的意中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自己卻把她們母子傷的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這就是自己報答她救命之恩的方式嗎?
君臨的腦子裡忽然閃過剛纔若水說過的話,自己的命格本來應該是晚年在左雪死的時候才知道左雪纔是那個救了自己的人,自己尋找了多年,一直想娶回家的人,偏自己卻傷了她一輩子,折磨了她一輩子,讓她和她的兒子都痛苦不堪。看着她死了,自己連補償的機會也沒了,悔恨自盡。想着那樣的結局,君臨忍不住不寒而慄,若真是那樣,他真的是生不如死!
左雪走到君臨面前先給君老太爺行了個禮,看到窩在君老太爺懷裡的君墨安好,心徹底放了下來,之後才冷冰冰的給君臨行了個禮。
君臨看着左雪沒有溫度的眸子心中一痛,忍着心中的劇痛溫聲道:“你年幼時是不是在帽兒巷子救過一個少年,那少年還給了你一塊玉?”
左雪驚的擡起頭來,心裡琢磨莫非是君臨查到了自己幼時的事情,想借這個事情說自己私相授受,把自己休了?左雪腦子裡盤算君臨的想法,嘴上卻不卑不亢的回道:“我確實救過一個少年。不過我並沒有收下他的玉。算不得私相授受。當然,夫君若是覺得這樣算是壞了你君家的名聲,想休了我,我也不反對,只是希望夫君看在我在君家多年,並無大錯的份上,允許我把孩子帶回孃家撫養。左右夫君並不喜這個孩子,倒不如選個自己喜歡的孩子立爲嫡子,繼承家業。”
君臨聽着左雪毫無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看着她眸子裡降到了冰點的溫度。聽着她說話的,心忽然抽痛起來,他竟然已經把她傷到這種程度了嗎?對待自己沒有半點留戀,只求讓她帶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