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兩次在幻陣裡吃虧的事情漠月還歷歷在目,她既擔心自己不進去若水吃虧,又擔心自己也陷進去了到時候連個救若水的人也沒有。她對陣法的研究不深,進去恐怕只有送死的份兒。上官瑤更是一聽說幻陣就頭皮發麻,覺得自己進去就是給若水陪葬的。
兩個人就這麼在幻陣外面徘徊着,幻陣裡,若水已經喚醒了差點丟了性命的賀玄和霍景風。兩人神智一清,才發現竟然在幻陣裡,都忍不住後怕起來,若不是若水剛纔喚醒他們,他們大概已經死在這幻陣裡了。賀玄也有祖傳幻陣的佈置方法,但都沒有這麼可怕的幻陣。無聲無息的要人命,殺人於無形中。
“你們怎麼在這裡?”賀玄看向若水和婷婷的目光變的複雜起來,若水又救了他的性命,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可他也真的不願意把祖宗的基業就這麼敗在自己手上,拱手讓給若水一行人。
婷婷搶着回答了這個問題,把剛纔外面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賀玄和霍景風看着若水的眼神都複雜不已,他們都是盼着若水死的人,可若水卻不顧性命的來就他們,這怎麼能讓他們的心裡不復雜,現在就是若水站在這裡不動手讓他們殺,他們只怕也不能痛痛快快的下手了。
若水詫異的看着平時不言不語的婷婷忽然開口說了這麼多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又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咱們還是快想辦法出去吧,不然一會兒咱們都得困在這裡。”若水想不通就拋開腦子裡的想法,打算先出去再說。
賀玄和霍景風忙跟着附和,這個幻陣太可怕了,他們根本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幻境,再在這裡待下去遲早會死在這裡。只是他們剛擡腳要走時一個小男孩邁着小短腿一扭一扭的走了過來,小男孩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眼眸裡蘊着水霧,望着若水哀慼道:“孃親,孃親,是你嗎?”
若水見到小男孩兒時渾身一震,嘴裡喃喃道:“奕兒……”眼睛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小男孩兒聽到若水的喃喃自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若水懷裡哭道:“孃親,我終於找到你了。孃親,爹爹不在了,你也不在了,你們都不要奕兒了嗎?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不要我的,爲什麼騙我?爲什麼要騙我……”
若水聽到這樣的話哪裡還忍得住,把郭奕緊緊的摟在懷裡潸然淚下,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看着這樣的情形賀玄和霍景風都傻眼了,若水成親了還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他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他們面面相覷了一陣,回過神來之後對視一眼,同時反應過來,不管若水什麼時候成過親,這個在幻陣中出現的孩子恐怕都是幻象,不可能是真實的人。
賀玄怕若水吃虧,忙抽出短劍朝着若水懷裡的郭奕刺去。若水大哭了一場擡眸時正好看到這樣的場景,嚇的一把將郭奕護在懷裡,自己躲避不及,胳膊上捱了賀玄一劍。賀玄見刺傷了若水驚道:“你做什麼?他肯定是幻境裡的人,你爲什麼護着他?”
若水摸了摸郭奕的小臉,苦笑道:“他本來就是幻境裡的人,現實裡哪裡有他。”
小郭奕見賀玄刺傷了母親,心裡着惱,怒道:“你爲什麼要傷我孃親,你是壞人!孃親,咱們去找諸葛伯伯,咱們打他。”
若水也不知這個郭奕是自己在幻境中生的那個孩子還是一個引誘自己的幻象,她只知道她一旦離開這裡就永遠見不到這個孩子了,貪戀的看着懷裡的郭奕,撫摸着郭奕的小臉,眸子裡盡是哀傷:“奕兒,他是孃的朋友,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他計較。”
郭奕瞪了賀玄一眼,顯然並不認同若水的說法,不過他習慣了聽孃親的話,也沒有反駁,反而露出悽楚的神色,看着若水:“娘,我好想娘,爹爹不在了,娘也不要我了,我好難過。娘能不能不要離開我,能不能留在我身邊陪我?”
若水看着小郭奕悽楚的樣子心中大痛,她的孩子只存在於幻境中,永遠不可能出現在現實裡,她想看着這個孩子長大,就必須一直待在幻境裡,看着郭奕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只要能陪着郭奕,看着郭奕長大,照顧他一輩子,就算她死在這裡,也是心甘情願的。
賀玄看着若水就要答應的樣子急了,想再出手結果了這個孩子,但想到剛纔出手傷了若水,又不敢動手了,生怕這是幻陣對付他們的方法,讓他們自相殘殺。只得出言勸道:“若水,你別昏了頭,這裡可是幻陣,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這個孩子也是假的。”
若水的眸子裡一片悽然:“我知道這裡是幻陣,我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想奕兒,想陪着他長大,即使是假的,我也願意被騙。只要能看着他長大,陪他一輩子,我情願死在這裡。”
賀玄臉色變的鐵青,他終於明白這個幻陣有多麼可怕。他可以喚起人心底最執着的東西,讓你明知道是假的,卻依然放不下。甚至心甘情願的死在這幻陣裡,聯想到剛纔自己看到的東西,賀玄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如果父母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繼續疼着自己,寵着自己,陪着自己長大,陪自己一輩子,沒有賀蕭,沒有那個惡毒的女人,他還捨得離開嗎?
他回頭看向霍景風,見霍景風的臉色也異常難看,正要說話,就見一邊的婷婷道:“門主,大師,要不打暈周大師帶出去吧?再這麼下去,咱們恐怕都得死在這裡。”
霍景風搖頭道:“不行,這陣法太過詭異,出現突發情況咱們自顧不暇,根本沒辦法照顧暈過去的若水,恐怕她會凶多吉少。”
婷婷面無表情的垂下眸子:“既然如此,不如把周大師留在這裡,不用自己出手還能幫門主少一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