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邵文非常不以爲然地看着自己,嶽林浦又說:龍先生,我當初聽說您也有殺日本人的心思才投奔了您,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那好!既然您不願意幫我,那我就自己單幹好了。
龍邵文見此人恐怖暴力傾向嚴重,也懶得與他多話,吩咐藺華堂說:給他拿上五百塊錢的盤纏,讓他走!
藺華堂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拿了五百塊遞給嶽林浦,嶽林浦也不接,“我自己靠本事吃飯,不需要任何人憐憫……”說完面帶怒氣出門走了。
藺華堂說:龍先生,就這麼讓他走了?
龍邵文看了藺華堂一眼說:此人心高氣傲,想法極端,做事只憑一時意氣,滿腦子殺人越貨的念頭,非吃大虧不可。你同震春兩人去跟着他,可別讓他幹出什麼蠢事來,現在是“易幟”的關鍵時刻,萬萬不能因爲殺了一兩個日本人、而給日本軍隊找到干涉“易幟”的藉口,日本人即便該死,也要讓他們死的巧妙才行,淹死、摔死、凍死,無論任一種死法都比直接拿刀子捅人強!這個嶽林浦,一根筋的厲害,真應該吃點虧長點教訓……
藺華堂與雷震春二人走後,龍邵文一直熬到凌晨才睡了一會兒,只是睡的極不安穩,數次在夢中到滿身血污的嶽林浦拎了把刀子站在他的牀邊責問:爲什麼不幫我……好不容易捱到天明,他起牀去敲藺華堂與雷震春的房門。卻聽他們房中沒有動靜,他又去敲新井的房門,誰知新井也不在。龍邵文心頭掠起一絲不祥的之感,“他們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中午時。龍邵文苦等藺華堂與雷震春二人,二人卻不知跑哪兒去了,也不見返回,就連新井也不見回來。正着急時,東省特區官署的人來接他,說是張景惠已經在托爾戈伐亞大街的“五德莊”設了筵席等他前去,龍邵文只好先去赴宴,臨走時告訴旅店的服務生。藺、雷二人一回來,馬上第一時間去“五德莊”通知他……
龍邵文趕到“五德莊”時,發現張景惠中午請的客人居然只有兩人,那就是他與李新井。而李新井居然比他早到。龍邵文大爲奇怪,心想:他一早就不在旅店,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張景惠是怎麼找到他的……他笑着說:李先生,這一上午你跑哪兒了?我想找你聊聊,豈知你一個上午都沒回來。
“我一早晨就來托爾戈伐亞大街看房子、租房子呀!”
張景惠在一旁笑着說:新井想在這條街上開設一家妓女批發店。老弟,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同你商量這件事情的,你想不想入一股啊!
“妓女批發店?”龍邵文以爲自己聽錯了。當下笑道:奶奶的,倒是開了眼。第一次聽說,這妓女還有批發的!
“呵呵!”張景惠笑一聲說:上海沒有吧!等哈爾濱這家開成功了。你就仿照着現有模式,在上海也開一家好了,到時候我與新井都入你的股。
龍邵文極爲好奇,“妓女又是如何批發的?貨源都是從哪裡來?”
李新井一本正經地說:龍先生不是一直想睡東洋女人嘛!我想中國人像龍先生這般心思的人一定不少,咱們如果搞來東洋女向外批發,一定會大受歡迎。龍先生昨天晚上不也說這個買賣會大大的發財嘛!
龍邵文看着新井,心想:這傢伙兒到底是不是東洋人,老子怎地越來越糊塗了,他若不是東洋人,腳上爲什麼會有浪人木屐特有的勒痕,若是東洋人,又怎會贊同老子睡東洋女人?嗯!看來這個答案張景惠一定知道。
“怎麼樣?”張景惠催問龍邵文,“老弟有沒有興趣?”
龍邵文實在是忍不住了,盯着李新井直接問:你是中國人還是東洋人?
李新井爽快地答:祖籍日本,不過我在山東生活了很多年,一直把自己當做是山東人。
龍邵文心中暗罵:媽的,老子猜疑了他一個晚上,知道這結果,早就直接問了……他心中答案既有,當下笑着說:你真開這麼一家店,我自然入股,不但入股,還給你包銷。東洋女人走俏的很,賺錢是毫無疑問的。
新井喜道:只要龍先生負責包銷,這生意就等於成了一半。
龍邵文笑問:既然你是東洋人,又怎會從東洋販運妓女來中國賣?
新井一副奸商的模樣,呲牙說:生意嘛!很多中國人不也成船向美洲販運自己的同胞當豬仔!還不都是爲了賺錢?
龍邵文暗想,“倒是老子問的愚蠢了……媽的,看來這個新井還真是個生意人,倒是老子多心了……”對新井的戒心既除,再往後的談話,他也就不再用言語擠兌新井,換之而來的則是一種純粹爲生意合作而交談的平和心態。
張景惠笑着對新井說:我早就說了,龍老弟一定會對這生意感興趣的……他指着侍者剛端上來的一條清蒸魚說:嚐嚐,這是松花江“島子”,當年還是宮中的貢品,我給曹錕乾的那些年,曹錕經常派人長途從東北將之販運至京。這條“島子”,是我一大早派人在冰上鑿了窟窿才搞到的,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候,能吃上活“島子”,也算是稀罕,來,趁熱……
三人這頓飯由中午一直吃到天將擦黑還沒有吃完,期間三人商量出了妓女批發的分工,張景惠負責所有一切開業手續的辦理及秩序的維護,新井負責日本妓女的貨源,龍邵文負責銷售……
在談到出資比例時,張景惠不說話了,只是看着龍邵文,龍邵文知道張景惠的意思,笑着說:張老爺子,你的這一份自然歸我出。
張景惠略帶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些年一直掛着個虛職,偶爾也有人孝敬一些,但手頭一直很緊,你出的這份算我暫時借你的,將來一定連本帶利的還你。媽了個巴子的,要不是這次撈了個東省特區長官的帽子,我都有心再拉桿子當馬賊了。
龍邵文裝作不高興地說:張老爺子,你這是什麼話,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借了啊!
張景惠胖臉上的五官聚在一起,琢磨着說:老弟,我知道你一直在做煙土生意,乾脆這樣,我把從前的東省禁菸處裁撤了,申請成立一個東省禁菸局,你來任局長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