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雜貨鋪的老闆一見我來了,就把我們三人請到了裡間,並給我們沏了茶。
我說明了來意,說是來拜會傅友廣的。
他說今天不湊巧,傅友廣昨天就過江去池州那邊了。說是得臘月二十八才能回來,也就是明天才能回安慶。
那雜貨鋪老闆立即說要給我們找客棧,要安頓我們住宿。
我說這事兒不用他操心了,我們有艘船停在安慶碼頭。我們就住在船上,並告訴了他停船的具體位置和船的一些基本特徵。
那雜貨鋪的老闆說等二當家的一回來,他就立即向他報告,他們會來聯絡我的。
這雜貨鋪老闆還說要安排我們吃飯,也被我們拒絕了。於是,我帶着陳定邦、陳元貴二人出了雜貨鋪,回到了船上。
一上船,我就聽見張思淑的艙室裡傳來了她的說話聲。聲音很大,而且她也顯得很興奮,似乎是碰見了什麼老朋友了。
按正常情況,我應該過去看看誰來了。但這些天我都是躲着這丫頭,因此這會兒也懶得去管了,只要她一切安好就可以了。
我正準備回自己艙室,羅仁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和鄭奇也是剛回來沒多久。但他也顯得十分興奮,對我說道:“二當家的來了。”
我一聽這個消息也是大爲振奮,問道:“你說什麼?常二哥來了?怎麼可能呢?”
羅仁見我不相信,再次強調道:“千真萬確,現在正在三當家的艙室裡呢。”
聽到這裡,我基本確定羅仁沒撒謊了。
張思淑這段時間一直情緒不高,今天突然這麼興奮,一定是碰上了什麼高興事兒,遇上了什麼重要的人。這常遇春在她艙室能夠很完美地解釋這一切。
本來我是沒打算進張思淑的艙室,但這會兒常遇春在裡面,我肯定得去。
艙室門沒關,我才走到門口,常遇春就看見了我。當然我也看見了他。
確切地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個健康的、生龍活虎的常遇春。
他算起來應該是與我同歲,但他的臉上透露着幾分我所沒有的剛毅與成熟。
要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的特徵的話,就是他的雙臂奇長。
當然達不到小說《三國演義》中劉備那種雙手過膝的程度,那也僅僅是小說的描寫而已。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妨想象一下,一個人雙手過膝,那隻能說明什麼?
那我們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發育畸形”。
但常遇春的雙臂就是長。但這是一種令人可以接受的長,一種看起來很自然的長,絕對不是毫無違合感的長。如果用現代的專業說法,那應該叫臂展長。
正常情況下,人的身高與臂展大致相當。
但也有些人的臂展比身高短一大截,這類人適合做一項運動——舉重。還有一些人臂展比身高長一大截,這類人適合做另一項運動——籃球。
在NBA中就有一些臂展比身高長一大截奇人,而且他們的職業生涯都相當成功。
比如,蒂姆-鄧肯,身高2.13米,臂展2.30米,相差17釐米;凱文-杜蘭特,身高2.06米,臂展2.26米,相差20釐米;安東尼-戴維斯,身高2.08米,臂展2.33米,相差25釐米。
當然還有很多,這些人正是憑着自己天賦異稟,在職業生涯中取得了巨大成功。
當我第一次看見健康的常遇春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帶他穿越回現代,然後帶他登陸NBA參加選秀的衝動。
就身材而言,他絕對是一個籃球奇才。他的身高應該有一米九幾,但他的臂展絕對接近二米二,臂展比身高至少長了二十幾釐米。
如果我帶他去參加選秀,我就當他的經紀人。他的功夫這麼好,完全能夠適應NBA那種高強度的對抗。不說一定選個狀元,至少也是個樂透秀。
我還在繼續意淫,如果他將來發展的順利,成爲了一代巨星,我肯定也是賺得盆滿鉢滿……
忽然一雙大手用力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都有點吃痛,思緒迅速從意淫狀態回到了現實。
拍我的人開口了,“胡先生,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常遇春。
當然,這拍我肩膀的人也就是他嘍。
我盯着常遇春看了許久,才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我問道:“常二哥,你都好了嗎?你怎麼跑到安慶來了?”
常遇春哈哈大笑,在我面前伸了伸手,又蹬了蹬腿,又原地跳了幾下,才說道:
“早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要說這事兒也得感謝你啊!要不是你妙手回春,即使我撿回一條命,但我這條腿估計也得廢了。
這次又是你安安全全地把師妹給我帶回來了,我可得好好感謝你啊!
聽剛纔師妹講,她一個人從峽州乘船去了江夏,遭了歹人的暗算。說是你使了些下三濫的手段,才把她救出來的。
這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呀?講給我聽聽。”
從這話我可以得知,張思淑是承認我救了她的命,但對我的做法她肯定還是不齒的。因此我如何救他的具體細節,她肯定也沒說,當然她一個姑娘家也說不出口。
但這當着她的面,給常遇春講這些,肯定也不大合適。
於是,我岔開了話題,說道:
“這事兒也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完,你只要認可我是把你師妹給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地帶回來就成了。
這具體情況,改日有時間我們再談。
但現在有一件事我沒搞懂,你怎麼跑到安慶來了?你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見我問到這個問題,常遇春就拉着我坐了下來,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在我離開錐子山後,天下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
起兵於蘄、黃的徐壽輝向東一路攻入了杭州;劉福通佔領了穎州(今天安徽省阜陽市);張士誠佔領了泰州、高郵;濠州的郭子興也收編了不少人馬,在巢湖周邊與元軍展開拉鋸戰,從廬州至居巢一帶,全部都是雙方人馬在作戰。
直到了十一月,雙方戰事吃緊的時候,郭子興派信使來了錐子山。讓劉聚他們出兵騷擾定遠縣,以牽制元軍,爲他們在廬州至居巢一帶的戰線減輕壓力。
此時,他們才得知,從廬州至居巢一帶,全部都是雙方人馬在作戰。
考慮到我們返回到安慶時,可能還不知道情況。常遇春擔心我們誤入雙方交戰陣地,有生命危險。於是,跟劉聚商議,由劉聚在錐子山留守,同時幫助郭子興騷擾定遠縣。常遇春自己則帶了兩個精幹之人,從錐子山快速直奔安慶而來。
他們已到安慶碼頭十多天了,每天都輪流派一個人在安慶碼頭蹲守。確保一旦發現我們,能立即與我們匯合。
因此,我們的船剛抵達安慶碼頭,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我帶陳元貴他們上岸去找黑蛟幫聯絡點時,他們就認出我來了。
那小嘍囉立即去找來常遇春。因此我們還沒回來,他們倒是先上船了。
因此纔有了我剛回船上時,張思淑在艙室裡很興奮地大聲說話那一幕,她是在跟常遇春講述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呢。
既然是這麼回事,那也再好不過了。這以後的路有常遇春帶隊,我瞬間感覺身上一陣輕鬆。
於是,讓羅仁快去整點好菜,買點好酒。晚上船上所有的人一起吃頓飯,喝杯酒,慶賀慶賀。
羅仁拿着銀子就去了。就羅仁去的這個空兒,我又把沈萬三、張士榮、汪耀南他們都叫過來了,準備讓大家都認識認識,算是交個朋友嘛。
因艙室太小,本來就有我、常遇春、張思淑、裴德龍他們幾個,又來幾個肯定站都沒地方站,於是我們來到了貨艙。大家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坐,我又一一給大家介紹了。
大家興致都很高,你一言我一語。時間也過得快,大家都覺得還有好多話沒說完,羅仁就提着一大壺酒進了貨艙。身後跟着個挑夫,挑着兩個大木盒子,這是飯館給我們送菜來的夥計。
很快一大桌子菜擺了上來。沈萬三他們有五個人,我們當初有六個人下的錐子山,加上常遇春他們三個人,再加上張思淑和鄭奇,總共有十六個人。
也沒這麼大桌子,就在那個大貨艙裡把沈萬三的那些青花瓷箱子拼成個大桌子,菜就擺在那上面。
座位就自己找,找不到的就站着。雖然條件是簡陋了一點兒,但氣氛還是很熱烈的。
今天也是因爲常遇春來了,張思淑也是破天荒地跟着我們這幫大老爺們兒一起吃頓飯。以往,她都是懶得搭理我們,顯得高傲而又冷豔。
大家都把酒滿上了,常遇春讓我講兩句。我推辭了,還是讓他講,畢竟他是錐子山的二把手嘛。
常遇春見我堅持讓他講,也不再推辭,便說道:“今天我們在安慶再度聚首,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這一路上,各位都辛苦了。來來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於是,他先乾了這杯。
大家也都跟着幹了,包括張思淑在內。本來是不勝酒力之人,今天看樣子是真高興了,也是一仰脖子,幹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