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藥性,霍期動作一點也不溫柔,望希起牀的時候,渾身都疼。她撐着起身,穿好衣服,蹲在牀邊觀察霍期。
他昨天晚上的眼神凌厲,像要把她吃了。望希既苦澀,又覺得甜蜜。
她起身離開酒店,此時不過六點,街上空曠。她叫了輛出租車,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一身都是或青紫或紅的印子,延續到脖子上。她裹了裹衣服,縮脖子,這副樣子能去哪兒?
只怕別人會以爲她遭遇了不測,事實上,是她睡了霍期。
思來想去,只能打電話給唐嘉樹。
唐嘉樹睡意朦朧,“小希啊,怎麼了?”
望希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出了點事,你有空嗎?”
唐嘉樹一下驚醒,坐起身語氣焦急:“怎麼了?你在哪兒?我馬上來。”
望希報了個地址,離唐嘉樹家裡頗近。二人約定在公園相見,晨風微冷,望希佝僂着背,坐在長椅上。有早起鍛鍊的大爺大媽,偶爾給她一個眼神。
唐嘉樹急匆匆趕來,抓着她的手上氣不接下氣詢問:“怎麼了?”
望希搖搖頭,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唐嘉樹知道她對霍期的感情,但從沒想到她如此大膽。
“啊?!”唐嘉樹張着嘴,顯然驚到。“霍期哥還在酒店?”
望希點頭,擡頭望天,這會兒的天色還不開闊。“嘉樹,你會不會覺得我和那些女人也沒什麼不同。”
主動爬牀,送到臉上。
唐嘉樹搖頭,握緊了她的手。她明白好友多年來的飄搖浮萍之感,明白她的不安,也明白她的熱烈情感。
無論如何,她只能站在望希這一邊。
“當然不一樣。”唐嘉樹說。
望希從來認爲她和她們不同,她們不會明白,那種全世界僅此而已的強烈的歸屬感。
彼時,她還懷抱着美好的夢想。
她以爲,她是萬花叢中那朵不同。
前一夜的雨水還停留在公園的樹上,聚集成一滴巨大的水滴,砸在望希頭上。
疾風暴雨,她早有預料。
不可能回家,她一身痕跡,沒法子,只好先去唐嘉樹家裡。
唐嘉樹給她用遮暇蓋了蓋,還讓她換了身衣服。到十一點,開車送她回家。
沒有人知道她昨夜去了哪兒,唐嘉樹替她隱瞞。
喬婉信了,看她臉色不好,以爲她是喝多酒。喬婉讓她躺下休息,順便讓阿姨燉湯。
望希疲憊,卻不敢閉眼。她害怕睜眼之後的風暴,於是睜着眼玩手機。
喬婉端了湯過來,喂她喝湯。
一瞬間又想起霍期。
去年霍期帶她出去玩,結果望希吹一夜冷風,高燒不退。霍期親手給她燉了碗湯,同樣喂她喝。
不知該懷以各種心情,只好沉默。
她回來的時候,霍期還未回。也許霍期不想回來了,她想。
畢竟身份年齡糾纏,太過複雜,她換位思考,也會一時無法消化。
但是消化完,必定還是她。
少年意氣,莫名篤定。
當夜又落雨,霍期未歸。
霍賢罵罵咧咧,說兒子翅膀硬了,家也不回了。
當時霍期正在酒吧,約了唐嘉和幾個,一杯接一杯。唐嘉和只知他心情不好,追問因果。霍期沒說。
這事兒太操蛋,還是別隨便說爲好。只能一杯接一杯悶酒,的確是悶,霍期怎麼也沒想到,事情走向這一步。
他看着望希長大,前一天還說我們小希長大了,真好。
下一刻他和自己養大的侄女混到一張牀上去了。
那杯酒顯然有問題,他當時心情好,沒想到有人膽大妄爲到這種地步。
“唐嘉和,你幫我查查,昨天晚上都來了哪些人。”
唐嘉和敏銳地察覺到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霍期不說話,唐嘉和只能苦笑,“行吧,你不說就算了。我真好奇什麼事把我們霍小少爺氣成這樣。”
霍期又滿飲一杯,他還不想見望希,真怕自己脾氣一上來,給她打一頓。
霍期不是那種講文明樹新風的好孩子,從小打架鬥毆也幹過不少。霍期練過打拳,還手把手教過望希。
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地煩躁。
呵,他一手帶出來的,連爬牀都學會了。霍期又喝一杯。
杯底磕在桌子上,一聲悶響。
唐嘉和東扯西扯,陪他喝酒。這是他們的默契。
酒吧樓上有房間,唐嘉和把霍期搬上去,累得夠嗆。
唐嘉和看了眼霍期,給薛祈打電話,“你查查昨天晚上小希生日都來了哪些人?不知道誰惹到我們霍少爺了。”
薛祈笑,“哎喲喂,查查監控不就知道了,還特意打電話給我。”
唐嘉和一拍腦袋,“我給忘了,霍期一直拉着我喝酒,人都傻了。行,我掛了啊。”
他掛電話,決定明天入查查監控。回到家聽家裡阿姨說,小希今天來過。
唐嘉和沒有多想,小希和唐嘉樹關係好。
唐嘉和是萬萬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