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和事佬

自從何繼學家去後,何萍一個人在家中越發煩悶,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看起書來只覺得書中的字彷彿會跳動一般,從前並沒有過這種經歷。

雖然之前在內心裡說過不再理會何繼學,但那畢竟只是一時的意氣之語,如今時過境遷,何萍反而更思念何繼學,只是如今何其多不過問何繼學的功課,他最近到底也不會到家裡來。自己的心事又不能在何其多和任嫂面前表露,更與何人說。

且不說何繼學與何萍互相試探卻都沒跨出那一步,兩個人的心結尚未解開,一時見了面定然也是無所適從。

“哎,我怎麼沒有想到她呢?”何萍正猶豫煩悶之際,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覺着讓她做中間人再適合不過了。

“你……你是萍姑娘?”何實開了門,發現門外站着一位姑娘,生的好生端莊如清水出芙蓉,氣質如幽蘭,不禁有些看呆,又覺着眼熟,心裡想着這樣品格的姑娘,在蓮臺也就只有何其多的女兒何萍了。

“正是,你是實哥哥吧?”何萍雖則如今不怎麼出門,卻常聽何繼學提起何實這位堂親,從前也見過,眼見從何珍珠家出來,便猜到他是何實了,眉眼什麼的都很像從前見過留下的印象,只是如今再見已有大人模樣。

何實點點頭笑到:“正是,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快認不出萍姑娘你來了,你可是找珍珠來的?”

因爲聽桂氏說過前段時間何珍珠難得和何萍走得近,因而何實猜測何萍此番來此的目的是找何珍珠,除了這個,他倒也想不到其他何萍可能上門來的原因。

何萍被何實這麼一誇,倒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沒想到的是,常年在外的何實竟然一下子就猜到自己是來找何珍珠的,於是淺笑着點點頭,道了聲是。

“如此,萍姑娘是要找珍珠出去,還是要進來坐坐?”何實又問到。

“妹妹找珍珠說會兒話,就不進去打擾了,如果珍珠在家,還煩請實哥哥叫她出來一下。”何萍想了想說到,上次來了她也未曾進去過。

“哪裡就打擾了,珍珠在家呢,我這就幫你叫去,你且等等。”何實說着便轉身進屋裡叫何珍珠去了。

過了一會兒,便見何珍珠帶着詫異的眼神來到了何萍的面前,雖然這已經不是何萍第一次出現在自家門前,說到:“剛還只以爲哥哥騙我想套我的話呢,原來真是萍姐姐找妹妹。”

“怎麼說的這般難聽,實哥哥又不是愛騙人的,你這個親妹妹難道還比我這個外人不瞭解。”何萍難得地對何珍珠露出笑,想着在此處說話不太方便,又說到:“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同我到荷塘那邊走邊說吧。”

何萍上次來是說服自己一起去清漣書齋看望何繼學,這次又會是什麼事,何珍珠心中充滿了好奇和期待,雖則表面裝出是一副高冷的模樣,勉強地答應了。

兩個人來到了荷塘,這裡一到夏天便會有滿池的荷花,現在只是留着殘荷聽雨聲,卻也別有一番味道。

何珍珠見何萍只是望着殘荷發怔,並沒有說半句話,笑問到:“萍姐姐有什麼話要打這麼久的腹稿,莫不是讀書乏了,又尋思些什麼刁鑽古怪的事情來,想要妹妹幫萍姐姐壯壯膽?”

“你幾時見我刁鑽古怪了,上次的事也是事出有因,結果不也證實了我所擔心的是對的。”何萍一聽刁鑽古怪四個字很是不高興,說了一通之後轉念一想,上次的事也多虧了何珍珠,何況現在也是自己有求與她,還把人約到這荷塘中吹冷風,還是得客氣些纔好,轉而笑到:“你說的也並非全然不是,或許真是因爲看書乏了,便想着叫你出來走走閒聊罷了。”

“萍姐姐還是不要如此客氣講話,不然妹妹還真不適應。”何珍珠冷顫了一下說到,何萍一個平時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地於冷天中約自己在這僻靜處走動閒聊,還是開門見山吧。

對何珍珠這樣客氣地講話,何萍也自覺不適應,便直截了當地說到:“我找你出來確是有事情,不過也不是什麼古怪刁鑽的,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可還有找繼哥哥?”

“這倒奇怪了,怎麼你們兩個人都互相關心妹妹最近有沒有同你們兩個人來往?”何珍珠好奇到。

“你們,除了我還有誰?”何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自然是二哥哥了,還能有誰。他前兒個也問起妹妹最近有沒有同萍姐姐往來,萍姐姐一向冰雪聰明,怎麼倒連這話裡的意思都聽不出來了。”何珍珠笑到。

沒想到自己和何繼學還挺心有靈犀,都想到了找何珍珠做中間人,看着何珍珠一臉疑惑的樣子,何萍忍不住撲哧一笑。

“萍姐姐你笑什麼?”何珍珠問到。

何萍忙止住笑問到:“沒笑什麼,繼哥哥可還有說別的什麼?”

“就問了這個,當時因爲哥哥也在,便沒有直說,只是暗示他自上次同去書齋後便再沒來往,二哥哥聽了之後好像還有些失落。你們兩個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說你們吃住在一起的,相互問不就行了?”

何萍想着既然要讓何珍珠幫這個忙,也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便說出了實情:“其實我同繼哥哥鬧了些小別扭,自他回家那天起我們便再沒說話,連他離開了家裡我都不曾知道。”

何珍珠細想了想,恍然大悟到:“所以萍姐姐的意思是想讓妹妹做和事佬?”

“正是,珍珠,你就數這次聰明瞭。”何萍難得誇獎起何珍珠。

“敢情妹妹之前都不聰明咯。”何珍珠故作生氣狀。

“沒有沒有,珍珠最聰明瞭,不過有時太假小子了些,你也不想看我和繼哥哥一直這樣僵持吧。”何萍好聲好氣地說到。

何珍珠最是樂於尋些事情做了,耳根子也軟,便答應了下來,問到:“那萍姐姐要妹妹怎麼幫,直接了當地同二哥哥說萍姐姐要和好還是……”

“如果直接說,那我也不必找你了不是?”何萍已經想出一計,說到,“附耳過來。”

“這裡都沒人,萍姐姐有必要這樣謹慎麼?”何珍珠看了看四周說到,還是把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

受了何萍指點的何珍珠,便往何大全家中來,這還是何繼學回家後她第一次上門來,梅氏見何珍珠來了,忙倒了熱水給她喝下暖暖身子,笑問到:“珍珠最近在忙些什麼,莫不知道你二哥哥如今在家裡?”

“早就想來,只因哥哥剛來,只得錯開來。”何珍珠想了想說到。

“什麼時候有這個講究了?”正說着,便見何繼學從裡間走了出來。

“二哥哥怎知我來了,特意迎接來了?”何珍珠笑到。

“少來了,不過湊巧罷了。”何繼學也笑到,見到何珍珠來了更比從前高興。

“那你們兄妹倆說說話,我還有事要做。”梅氏說完便走開了。

“二哥哥,你如今在家,可是不用被多先生問功課了?”何珍珠一坐下來便問到,倒像是提前準備好了問題找他求證來了。

何繼學點點頭說到:“這些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怎的又問起我來?”

“妹妹只知道二哥哥回家,不知道二哥哥還用不用再回去呀,只是這樣一來,二哥哥不就見不到萍姐姐了?”何珍珠眼神流轉地問到。

聽到何萍,何繼學瞬間就變得不自在起來,半賭氣地說到:“我不去,她大可以來,怎麼就見不到了。”

“依妹妹看,二哥哥應該先上門纔是,畢竟二哥哥是男子,我們女兒家就是得矜持纔不顯得輕……輕浮。”

這話怎麼聽着不像是會從何珍珠的口中說出來,何繼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何珍珠見何繼學沉默無言,又補充到:“正好妹妹找萍姐姐有事,不如二哥哥同妹妹一起去吧,如果是妹妹一個人去,萍姐姐總不待見我。”

“這……”何繼學這兩天在家何嘗不也受着煎熬,而且何大全見他整日悶悶不樂,還只認爲他這是樂不思蜀,在何其多家裡過慣了好日子不願意回來,爲此父子倆如今關係也不太融洽。加上何珍珠說的不無道理,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果真同何萍和好了,可不是一下子解決了當下的兩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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