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遊戲的終點還是開始
正午灼人的陽光裡,一輛白色轎車從三環的立交橋穿過飛快地向郊區駛去。開車的人似乎喝了酒,車子在彆扭地走之字形路,往左衝一下,又猛地向右衝,時快時慢,彷彿駛在顛簸不平的山上。在拐彎處,車子帶翻了一排護欄,差點衝進了河裡。
車子驚險地駛回平路的同時,裡面發出一聲尖叫,聲音帶着一種刺激的亢奮。
如果此時有人往車裡面看的話——會面紅耳赤,且爲車裡的人捏一把汗。
女人尖叫着,全身燥熱。她緊緊地攬住開車的男人的脖頸,喘着粗氣像條蛇一樣緊緊地貼着他,顫抖的芳脣在使勁地吮吸他的嘴脣。他的襯衫和領帶被扯得七零八落,摸方向盤的手被她不斷扭動的身體衝撞得失去力氣。他嘴裡斥喝她,腹下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熱力,意識朝着一種妙不可言的眩暈狀態蹣跚而行。車子仍舊歪歪斜斜地行駛着,他知道這很危險。
他記得第一次和她上牀時,她絕望地哭喊着說,我完了!此後,她就像重見天日的埋藏許多年的火種,不顧一切地焚燒起來。越墮落越快樂;越快樂越墮落。欲和愛攪在一起,偷的歡愉,也令他沉醉。漸漸地,他嗅到危險的信號,這種信號不是來自外在因素,而是他內心的警戒線。他對事物都保持着一貫平衡觀念,這來自於他的職業屬性。如同賭博,手握勝券贏了,不遏止住貪心,最後會全盤兼輸。所以,在這輸贏的平衡線跨出去太遠時,他警覺了。
他始終有着一點自私的理智,不願爲任何事沉淪。
他願意冒險,除了覺得歡愉,還因爲他認爲瀏覽遍好風景,才能對生活認命——他必須安定下來了。
脣舌交纏間,呼吸更加急促,女人的柔軟的手自腰側探了下去,眼裡卻已淚水盈盈……這小小的空間裡瀰漫着一種世界末日式的愛慾。
她吻得淚流滿臉,也抹溼了他的臉。最後,他分不清他自己是不是也哭了。
他微笑着吻她的眼睛,吻幹她臉上的淚——她到底有些孩子氣,但也是動了真情。眼前的放蕩,也只因爲心裡的絕望。
這樣更好,他們本來就沒有希望。
他在隆隆的馬達聲、她粗重喘息聲的間隙裡聽到她說:“你真的狠得下心?”
他拂開眼前的長髮,摟住她的腰,輕聲說:“寶貝,聽話!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她的大眼睛天真地撲閃了幾下,費力地想了想:“最後一次——去日本沖繩島酒店再聚一次。不會有人看見的!”
他輕撫她的臉:“你還有多少個最後一次?好好回你老公身邊去。”
她停了一下,突然狠狠地咬了他的肩膀,竭斯底裡地哭喊起來:“我老公!老公!你明知道我恨不得殺死他。你真這麼狠得下心?你真和那個女人結婚,你愛她?”
他望着她似安琪兒一樣精緻面容,嘆息道:“愛與不愛,我總要和個女人結婚的。難道我們永遠這樣下去嗎?”
她咬了咬嘴脣,:“你就是想我離婚。你以前說過,你什麼都不介意的。”
“我現在介意了。”
她身子慢慢癱軟下來:“離婚,我家族會剝奪我的財產繼承權。”
他淒涼地笑了笑:“你自己也清楚,放棄豪門大小姐、少奶奶的身份和我過平常日子太荒謬。別鬧了——這樣很危險。”
他們沉默了,男人漫不經心地盯着前面駛來的一輛載傢俱的小卡車,上面幾個光着胳膊的男人正坐在冰箱上打牌。女人目光癡呆地倚在他懷裡,從前從未思考過的問題涌上心頭,未來的日子該怎麼辦?她只要想痛快地愛下去,他是她的整個世界,不管這有沒有結果。已嘗過溫曖,她是不可能再回冰窟裡去了。她突然像想通了眼睛一亮,把他的手使勁一搖:“好!我就離婚,大不了什麼都不要。”男人摸方向盤的手被她撞歪了,他慌慌張張地‘啊’了一聲,卻來不及說什麼,電光火石間,車子就朝迎面駛來的貨車撞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