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七拐八拐順着蜿蜒小道走上東山的山丘頂部,便看到長長的混凝土牆。往右走穿過這片牆,經由這片牆的端部向左轉,便把人帶到一長長的、覆滿綠荷的大水池。沿水池中央的樓梯往下走,頓時柳暗花明,一個圓形大廳就在這片靜謐的水池下面。
有錢人都是狡兔三窟,重在隱密。
詠恩第一次見識這麼神秘高貴的建築,有點類似於日本的宗教建築。
進室內時,裡面的基調爲淺灰色和硃紅色,陽光從大廳的西側光庭映入客廳,列柱投下長長的影子,大廳充滿紅光,給人們以一種靜寂神秘和超凡脫俗的深刻體驗。
霍景就坐大廳中央,坐到光線的陰影裡,像一尊貴不凡的雕塑。整個肅靜氛圍讓詠恩走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怕聲音顯得嘈雜。詠恩看不清霍景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姿勢像教父一樣,讓她產生畏懼。
他示意她坐。打了個手勢,女僕倒了杯茶,就把門關上出去了。
她隔着他老遠的地方坐下來。大廳太寬闊了,兩人遙遙地向對方投去目光,不動聲色,像是重大事件談判的陣勢。
霍景開口說道:“黎小姐,你失約了!難道對你未婚夫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詠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相信他!”
霍風沉默下來,慢慢放下茶杯,擡起頭來說:“相信他?你要是真的信,也不會冒冒失失的跑來蘇宜的病房。我太太坐他的車,在郊區渡假村發生車禍,你覺得意味着什麼呢。”
“他們真的有一腿?”詠恩並不完全相信,他剛剛向她求婚了呢!她低頭用手使勁摳着衣角,這事太沒真實感,心裡掀起一陣揪心的痛。
霍風看了她一眼。這眼神相當有涵養,沒有把覺得她愚蠢的意思表現出來。他說:“事情很清楚了。蘇宜已經親口向我承認她和鄭南約會一年了,估計實際時間比她說的更久。一年多的時間,懂嗎?要不是這場車禍,他們會繼續隱瞞下去,然後再偷偷跑掉!黎小姐,你是心胸太寬廣還是看不住你的男人!”
詠恩一瞬間感覺遭受了一股強大像電流似的衝擊力,腦袋裡一片空白,放在木扶手上的手臂顫抖起來。霍景冷冷的看着她,爲她的意外神情露出不屑的神情。詠恩在霍風指責的語氣裡受到了侮辱!他目的像是要給她難堪或是遷怒於她。
她喃喃自語似地說:“蘇宜,鄭南……我的天啦,怎麼可能!她都結了婚呀爲什麼要搶別人的老公!你呢,爲什麼不管好你太太!”
也許是隔得有點遠,霍風側過頭,像是沒聽清似地問:“什麼?”
詠恩腦袋裡一片混亂:“我說——你應該管好你太太,我和鄭南都準備結婚了,她爲什麼要來破壞我們的感情?”她幾乎語無倫次了。
霍風沉下臉,額上青筋暴起。手一動,茶杯啪地一聲被拍到牆上:“黎小姐,我不是請你來指責我的。”
他不緊不慢地朝她走近,讓詠恩立馬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他對牢她,眼睛裡生出的寒氣就像幽黑海底的鯊魚一樣,讓人不由地打個冷顫。詠恩猛地站起,推開椅子吼道:“你又是什麼意思?我倒想問問你爲什麼不管好自己的老婆,明明有這種有錢有勢的男人還去勾搭別的男人,無不無恥!難道你找我來是指責我?憑什麼!”
“住口!”他一拍桌子!看了她一會,看着她那帶點可憐的倔強樣子,心裡嘆息着,慢慢收起怒容:“請理智一點。我目的是告訴你真相,因爲我們是站在同樣的立場。鄭南欺騙着你,同時又聳涌蘇宜和我離婚,我不懂鄭南的女人居然會有天大的包容心……你不應該這麼包容這個貪婪的人來破壞我的家庭。”
詠恩有點心驚地看着他,被他眼裡的怒氣鎮住了。感到又一陣痛心,淚水涌上來:“你指望我從你太太身邊把我男人拉回來是嗎?哼,失敗!”
霍景沉默了一會,說:“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想看看這對狗男女都失去了身邊人時,會不會醒悟。黎小姐,不要對男人太寬容!”
“是,我現在知道了。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詠恩抹把眼淚走了出去。腳像踩在沒膝的雪地或沼澤地裡,一步一步都很難受。她的心緒太壞了!鄭南竟真的背叛了她,他從前發的狠誓呢。不應該呀,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自己待他一心一意啊!雖不像一般賢妻良母一樣天天洗衣做飯,但也是溫柔體貼.她的身材外貌也不錯,那個方面也表現不錯,一直很美滿,她一直以爲他生活得很幸福……
爲什麼?爲什麼?她心裡憤怒又傷心,手和膝蓋發軟,彷彿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壓在上面,顫抖着幾乎讓她站不住。
他是出於一種什麼心態和她結婚?
詠恩麻木地往外走,走了半天,才發現這是別墅的後門,走錯了!她又繞回去,抹了把眼淚,往另一個方向走,結果又走錯了。她吃了一驚,這裡很難走嗎。她是一點認路的耐性和意志力都沒有了。折回去,摸準一個方向,終於到了門口,準備下山時,才發現手提包沒拿,只好走回去。霍景正拿着她的包站在門口,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一陣莫名的痛心。她接過包,想再說幾句卻也沒力氣了。
霍景說:“我送你。”
她斬釘截鐵的說:“不!”
他看着她的淚卻像挖開的泉眼一樣,止不住。在商場征戰多年,每個人都帶着面具做人,從不示顯自己的軟弱的一面,他所處的位置,讓他比別人更爲冷硬。他和蘇宜結婚後,她動不動就覺得委屈,哭不停,讓他更厭惡。他以爲他已被事業壓力,婚姻磨得心比石頭硬……
他說:“有需要,我可以給你任何的幫助。再見。”
詠恩冷笑一聲,再見?
霍景站在臺階上,看着詠恩慢慢消失在山頂的拐彎處,慢慢地走進大廳裡連喝了三杯茶,隨即又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那頭的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用極其慵懶的聲音說,什麼事?
霍景沉默了一下,忍住不耐說,“所有的事情已經告訴黎詠恩了。”
蘇宜大聲地笑起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