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頭兒講完,我長長嘆了口氣,老頭兒問我,“小兄弟,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報應,不過有很多時候,報應都是咱們人自己作出來的。?…,”
老頭兒聽我這麼說,臉色居然變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時候我沒在意老頭兒臉上的表情變化,心思全在駝子他們全家身上,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我知道,駝子他們家這一家幾口,恐怕不是報應這麼簡單,這恐怕跟駝子的鬼魂化煞脫不了干係,包括他母親的眼睛,弄不好全是駝子的鬼魂乾的。
於是我問老頭,“大也,駝子母親現在還活着嗎?”
老頭兒把自己的臉色正了正,說道:“當然還活着,街坊鄰居們都可憐她,到吃飯的時候,誰家飯做好了,就給她端一碗過去,這兩年俺們村裡也富裕了,村上每個月還給她發幾十塊錢的生活費。”
我點了點頭,又問:“駝子那媳婦兒,走了以後真的就沒一點信兒了嗎,是不是跑回孃家了?”
老頭兒手裡的煙這時候已經抽完了,我趕忙又遞給他一根,老頭兒把煙點着抽了一口說道:“那媳婦沒回孃家,她孃家的人還來找駝子家要人呢,俺們村裡還有人說,這瞎媳婦就是個喪門星,剋夫,要不然她進門沒幾個月,駝子好好兒的咋就開始生病呢,駝子他們全家不待見她,跟這個也有關係。”
我又點了點頭,要說喪門星剋夫之類的,一般都是這男人上一世欠了這女人的債,男人這輩子註定要還,要依着老頭兒這麼說,這駝子估計上輩子欠了這瞎眼媳婦的債,不過駝子死後一化煞,這債就成了孽債,弄不好會糾纏好幾輩兒。這個孽債呢,我就不再多寫了,一般人知道的多了不是啥好事兒。
隨後,我又問老頭兒,“大也,您是哪個村子的,您能告訴我駝子他們家在你們村那個位置嗎?”
老頭兒一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反問:“他們家這些事兒我都跟你說了,你還問他們家幹啥?”
問他們家幹啥?我頓時猶豫了兩下,朝老頭兒仔細打量了幾眼,看老頭兒的年齡,應該在六十五歲往上,這個年齡段兒人還可以,應該能夠接受這方面的事兒,不像那些年輕人,你要是給他說鬼呀神的,他就算不把你當瘋子也會嘲諷你一頓。
我一尋思,我現在要是跟老頭兒說實話,他有幾層能相信呢?
於是,我沒回答老頭兒,試探着又問:“大也,我要說,這世上真的有鬼,您信嗎?”
老頭兒頓時一愣,不過他很快點了點頭,似乎深信不疑。
我暗鬆了口氣,信就好,隨即放心大膽的說道:“大也,其實我不是啥看風水的,我是幫人驅邪驅鬼的,實話跟您說吧,駝子的鬼魂現在化煞了,也就是變成厲鬼了,您剛纔不是問我爲啥找他們家嗎,我是想找他家裡人商量商量,把駝子的鬼魂送走。”
老頭兒一聽,有些愕然地看向了我,“你說啥?”
我勉強一笑,說道:“我剛纔說,駝子死後鬼魂一直沒走,駝子的鬼魂現在變成了厲鬼,他們家出的這些事兒……”
“不是。”老頭兒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不是這句,是是、上面那句。”
我一愣,“上面那句?哦,我不是看風水的,我是驅邪驅鬼的,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話音一落,老頭兒臉上的肉抖了兩下,“你說的是真的?”
我一臉正色的說道:“大也,咱倆也不認識,你覺得我說瞎話騙你有啥好處嗎,我現在就想找到駝子的母親,趕緊把駝子的事兒處理掉,要不然對咱住在附近的人都沒啥好處。”
老頭兒看着我,慢慢從我身邊站起了身,我趕忙也站了起來,說道:“大也,您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給您證明的。”說着,我一指旁邊還在用鐵釺修水渠的強順,說道:“我這位朋友有眼,他能看見那些東西,您應該知道駝子長啥樣兒吧?”
老頭兒點了點頭,我又說道:“我跟我這朋友昨天晚上遇上了駝子,他看見駝子的樣子了,您要是不信,我讓他跟您說說駝子長啥樣兒。”
老頭兒看看我,又看看強順,沒說話,我趕忙把強順叫了過來,跟強順一說,強順連想都沒想,把醜鬼的樣子跟老頭兒說了一下。
老頭兒聽完臉色都變了,顫着聲音說道:“對對對,對,那就是駝子,你、你昨天真的看見他了?”
強順說道:“不光看見他了,他還想抓我咧,長那樣兒太醜了,可嚇死我咧。”
老頭兒扭頭又看向了我,問道:“你們真的能給人驅邪?”
我點了點頭,“我剛纔已經跟您說了,我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那駝子其實想強娶一個女鬼,那女鬼跟我們是一個廠子的,我們本來是在處理女鬼跟他父親的事兒,誰知道多出這麼一齣兒,眼下,我們得找見駝子的母親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駝子的墳刨開,把他那煞給他化了。”
老頭兒問道:“還得刨墳?”
我點了點頭,“刨墳曬屍體這種事兒不稀罕,您應該聽說過吧?”
“聽說過聽說過……”老頭兒點着頭說着,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小兄弟,你要是真有這本事,能不能先幫俺們家處理一件事?”
“啥?”我頓時一愣,老頭兒說道:“你放心,你要是真能給俺們家處理了,要我給多少錢都行。”
我當即眨巴了兩下眼睛,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一齣兒又一齣兒的,都沒結束呢,咋又出來一齣兒。
我客套的跟老頭兒說道:“大也,您家的事兒我可以過去看看,不過眼下……”
“行。”沒等我把話說完,老頭兒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走,跟我走,先到俺們家看看。”
我頓時一臉無奈,我今天干啥來了,醜鬼的事兒都火燒眉毛了,我有空跟你插斜篇子嗎?
我趕忙說道:“大也,你們家的事兒,咱先等等吧,等我把駝子的事兒處理完了再說。”
老頭兒說道:“你放心,只要你把我們的家的事兒處理了,駝子的事兒好說。”
老頭兒手上還挺有勁兒,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咋回事兒,我感覺手腕都給他抓的都有點兒疼了,老頭兒這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我就走,我又不好意思強行甩開他,往身後撤了一下身,說道:“大也,您鐵釺不要了呀……”
這叫啥事兒呀,早知道不找這老頭兒打聽了。強順幫老頭兒扛着鐵釺,老頭兒拉着我的手腕,一口氣兒把我拉到了他們家裡。
到他們家裡一看,院子房子都挺排場,看樣子是個有錢的富戶。
這老頭兒家的位置呢,在他們村子最南邊一排,也就是村南第一排,門口是條水泥面的大路,七八米寬,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他們家門口路對面,還停着一輛帶拖掛的大貨車,老頭兒跟我們說,兩輛車都是他們家的,家裡倆兒子,全是開車跑長途的。
來到客廳,老頭兒給我們拿出兩瓶易拉罐式的啤酒,我跟強順兩個也沒好意思喝,啤酒放在茶几上,我開口問老頭兒,“大也,您家裡到底是啥事兒呀?”
老頭兒嘆了口氣說道:“我二兒子的事兒,像是撞啥邪了,前些天也找人看過,那人說我兒子欠了陰債,過來討債的,送了幾次,都沒送走,我這不是心裡煩,不想在家呆着,這不就碰上你們麼。”
我點了點頭,又問:“您兒子現在在哪兒呢?”
老頭兒擡手一指客廳東邊的一個套間,“就在這屋裡呢,打出事兒以後,整天躲在屋裡不敢出門,還怕見光,晚上客廳裡都不讓開燈。”
我朝老頭兒指的那個套間看了一眼,房門緊緊關着,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老頭兒一點頭,“我領你進去。”
房門沒鎖,老頭兒推門前腳進去,我和強順後腳也跟着進去了。
卜一進去,眼前就是一黑,就好像黑夜白天兩個世界,眼前漆黑漆黑的,老頭兒隨手還把門關上了,站在門邊兒上停了足有十幾秒鐘,眼睛這才適應過來,這房間有個後窗戶,不過窗戶上好像貼了層黑色的東西,一點兒光都透不進來。
打眼往屋裡一掃,屋裡倒是挺乾淨,也挺寬敞,電視傢俱啥的都有,在房間最裡邊兒,放着一張雙人牀,朝牀上一看,牀上的鋪蓋疊的規規矩矩的,我頓時一愣,心說,這不對呀,人呢,不是說他兒子在屋裡嗎,咋看不見人呢?
就在這時候,老頭兒衝着一個大衣櫃那裡喊道:“老二呀,出來吧。”
老頭兒喊完,停了好一會兒,牀邊那個大衣櫃有了點兒動靜兒,大衣櫃的門悄無聲息挪開一條縫,老頭兒示意我們過去,我剛要問,您兒子就在這裡面呀,老頭兒趕忙給我一擺手,沒讓我出聲兒。
三個人走到近前,衣櫃的門已經慢慢打開了能有書本的寬度,老頭兒示意我們停在了大衣櫃門前兩米多遠的地方。
我定睛朝門縫裡面一瞧,頓時抽了口涼氣,就見裡面有一張白漆漆的人臉,沒能看見身子,只有這麼一張白漆漆的臉,就好像憑空懸在衣櫃裡似的,所幸這是提前有心裡準備,要是沒有的話,就這麼一眼下去,非把人嚇出個好歹不可。
強順似乎也嚇了一跳,伸手在我後面拉了拉我衣裳,人嚇人嚇死人。我仔細又朝這張臉上一瞧,臉色雖白,但嘴脣卻是血紅色的,看着十分妖異,眼窩深陷,倆眼珠精光精光,跟水泡似的,看着好像還幽幽冒綠光。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老頭兒的二兒子?不過他這兒子看着比鬼還嚇人,到底這是咋了,咋會弄成這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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