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株淡粉色的桃花開得正盛,一陣清風拂來,花枝搖曳,花瓣隨風起舞,打着旋飄飄蕩蕩地落下。
緊接着,一股股的幽香順着窗口飄進房中,讓整個房間中都瀰漫着令人醺然的香氣。
不知道是因爲花香還是什麼緣故,她只覺得心神一蕩,心間泛起了絲絲漣漪。
想想,已經來到中州大陸有些日子了,如今她已經成爲了碧清藥府的弟子。經過這次煉藥大會,煜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吧?
只不過自己短時間內恐怕不能離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燁兒,你是在想我嗎?”
正在水燁怔愣出神時,耳邊就傳來了一陣愉悅的輕笑。
她倏然回神,就見眼前站着一道芝蘭玉樹,丰神如玉的身影。
依然是一身泛着淺淡銀光的紫色錦袍,衣領和袖口繡着金線,玉帶裹腰,妖嬈魅惑。
一切來得太突然,水燁只是張口吐出一個“你”字就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了。
這時,她似是想到什麼,“騰”地從牀邊站了起來,快步往窗口方向走去,探出頭往外張望。
因爲想到朔冰還在雙鸞峰,就怕即墨煜的出現會驚動他。
即墨煜心裡明白她在擔心什麼,笑着搖搖頭,坐在牀邊向前招手,“過來。”
水燁抿了抿脣,最終還是邁開雙腳走了過去。
就在她正準備坐在他的身邊時,卻被突然伸出的大手一把拉到了懷裡。
衣袂翻飛間異香撲鼻,直到那種熟悉的氣息包裹着水燁,她的心裡纔算是真正平靜下來。
緊接着肩膀一沉,即墨煜將頭枕在她的頸間,側首低語道:“燁兒,我很想你。”
真的很想……很想……
直到嗅着秀髮間的香氣,整顆心才被填滿。
沒人知道,在失去水燁消息的日子裡,他到底用了多大力氣才能維持住表面的平靜。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埋藏着多少擔憂和焦灼。對他來說,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當做一年來過的。
還記得,當他聽到血魂稟報說奔雷城有個疑似水燁的少女出現時,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確認的心情。
可是因爲當時身上還有重要的任務必須完成,不得已之下只能往後拖了幾天。
幸好後來聽說她進入了碧清藥府,並拜在三長老門下的消息,辦完事後就立刻趕了過來。
此時陪在她的身邊,覺得連日來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水燁聽到他的話彎脣一笑,擡頭捧起他的臉,就見他臉色略顯蒼白,眉宇之間顯出淡淡的疲累。
細看之下人也清瘦了不少,就知道他這段日子過得並不好。
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最後躊躇了片刻,問道:“你出現在這裡不會有麻煩嗎?”
“不會。七日後就是魂獸大會,四聖一宮和九幽幻海都會派人前來,我提前幾日也很正常。本想到那日再來見你,但最後還是沒有忍住。雖然知道不靠任何人你也會過得很好,但沒有親眼確認總是放心不下。”
“我本來想過些日子找機會去見你的,但是傳訊玉牌壞了聯繫不上你,我又找不到九幽或者其他聖地所在的地方。正好看到奔雷城將會舉辦煉藥大會,想着你們或許會去參加,所以我就報了名。後來被碧清藥府的三長老收爲了弟子,想必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水燁想了想還是將自己這段日子的經歷講了一遍,畢竟他知道是一回事,但自己的心意還是該由她自己表達出來。
即墨煜聞言揚起一抹淺笑,語氣中帶着戲謔的意味。
“所以?燁兒是想表達什麼?”
“你這是明知故問?”水燁翻個白眼,咬緊後槽牙:“即墨煜,我也很想你,我這麼說你明白我要表達什麼了嗎?”
“這樣嗎?嗯,明白了。”即墨煜點點頭,眉眼之間神采飛揚,顯然心情很好。
水燁見他開心,也繃不住笑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即墨煜從納戒中拿出一塊傳訊玉牌,輸進自己的氣息後交到她手中道:“給,收好了。”
“放心,不會再弄壞的。對了,你能查到流觴的消息嗎?”
雖然流觴那個人有時候有點兒坑爹,但好歹之前幫了她不少忙,現在也算是半個朋友。
之前兩個人突然分開,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即墨煜聞言搖搖頭,握住她的手道:“你不用擔心他,神族的人來到這片大陸也就是爲了搜尋魔族的蹤跡。放心,他若是想要找我們的話,這時候應該就已經找來了。既然他沒有傳來消息,你也不用擔心。”
“嗯,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水燁莞爾一笑,問道:“你呢?既然四聖一宮和九幽幻海都會來碧清藥府參加魂獸大會,這段時間你也會住在這裡嗎?”
“燁兒希望我怎麼做?”即墨煜側首擡眸,捲翹的長睫微微顫動。
水燁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萌化了,視線左躲右閃,“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會怎麼做嗎?那我要是讓你留在這兒……”
“那我就留下。”即墨煜肯定道。
水燁聞言雙頰緋紅,有些不自然地道:“你不用遷就我,我不想你因爲我惹上什麼麻煩。現在你也知道我在哪兒了,有時間過來看看我就行。不過一定要小心,我老師的修爲……”
“嗯,我會注意。”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更不會讓自己給水燁帶來麻煩。
水燁點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好了,你先回去吧。看天色老師隨時都有可能回來,要是驚動了他就不好了。”
“今晚留在這裡。”
好不容易相見,怎麼可能剛見面就離開呢?
真是個傻丫頭,這麼不解風情,還真是讓他有點兒頭疼。
水燁聞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畢竟這裡是碧清藥府,應該不會任由他自由走動吧?
可是若說他是開玩笑的,看了半天卻沒有從他的眼中看到半絲笑意。
她眼角一抽,無奈地問道:“你說真的?”
“怎麼,我何時騙過燁兒?放心,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即墨煜說着,褪去靴子躺在了牀鋪的內側。
躺下去後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意思就是讓水燁躺上去。
水燁見狀揉了揉太陽穴,怎麼看都覺得這麼做是在冒險。
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妥,一把拉住他催促道:“快起來,你不能留在這兒。我纔剛剛入門,你不是準備讓老師把我趕出去吧?況且,我們……我們又沒有成親,住在一起像什麼話?”
“成親?我倒是想。不然,等魂獸大會後,我帶你回九幽好不好?即使你不願意馬上成親,我們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下來。”即墨煜巴不得昭告天下,將他和水燁的關係公之於衆。
可是因爲顧及她的感受,這件事一直拖延着,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
水燁搖搖頭,“我現在的修爲太差,你也不怕帶回去給你丟人?”
“怎麼,燁兒也會在意旁人的看法嗎?只要我們心意相通,其他人怎麼看又能如何?”
即墨煜的眼底帶着淡淡的失望,心知兩人的婚事恐怕又要往後推了。
一想到他們的事上有那麼多的羈絆,他的心裡就怎麼都平靜不下來,總有股怨氣想要發泄出來。
於是他想到就做,不顧水燁的意願強自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一隻手攬住她,輕聲低語道:“燁兒,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闔眼了,你真的忍心把我趕出去?乖,我保證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只是想你陪陪我,你不會拒絕的對不對?”
“你說真的?真的沒事?”水燁狐疑地看着他。
即墨煜微微頜首,人已經闔上眼不再說話了。
水燁看着他一臉疲憊的樣子,怎麼都狠不下心來了。只能嘆一口氣,親自給他蓋上被子,也沒有再掙扎着起來。
只是沒想到本來是要讓他離開,最後卻變成了她屈從就範。
等一覺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即墨煜正坐在牀邊看着她。
“怎麼了,做什麼一直看着我?”水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桃花水眸中滿是初醒時的迷離。
即墨煜搖搖頭,輕笑道:“只是喜歡看,看再久也看不夠。”
水燁聞言翻個白眼,老臉一紅,沒想到他說起情話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接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微微蹙眉,問道:“什麼時辰了?”
“酉時。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要起來吃嗎?”
“晚飯?”
水燁怔了片刻,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之前在這裡看見即墨煜時她就有些疑慮,但最後還是相信了他的說辭。可是如果現在她還沒發現這一切有問題,那她就是傻瓜了。老師和朔冰都不會放任生人在雙鸞峰上停留這麼久,那麼就說明即墨煜有事瞞着她。
想到這兒她習慣性地抿了抿脣,剛想將心裡的疑問問出來,肚子就先“咕嚕嚕”地叫響了。
爲了給自己緩解尷尬,她立刻輕咳了幾聲,嗽了嗽嗓子道:“晚膳怎麼會在屋裡?是朔冰送來的?”
如果是朔冰的話,那就更說明有問題了。
要知道,他每次見到自己都會刷一下存在感,生怕別人不重視他似的。
沒理由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就好像一切都很自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