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先是審視着女扮男裝的水燁,接着又瞟了眼即墨煜和流觴。
她神情倨傲地揚着下巴,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厭惡和不屑,彷彿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把三人看了一圈後,視線停在即墨煜那張禍國殃民的妖孽面龐上,像是端詳着寵物一般詢問道:“你們是人類?還是召喚師?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膽子還真是挺大的。”
聽到少女的話,身邊的幾個少年極有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同時露出一抹嘲諷的淺笑。
他們並不是普通的魔獸,而是最高貴的上古龍族後裔。
外面那些自詡血脈高貴的魔獸,只不過是多了一點點的龍族血脈,可就是這一點點的血脈純度,卻讓他們擁有了非凡的修爲和地位。
雖然他們龍族隱匿在這片大陸很久了,但外面大概是什麼樣子還是知道的。
這幾個人類就算修爲還算能夠入眼,可還不值得他們龍族高看一眼。
更何況誰都知道召喚師天生就和魔獸不和,就算是他們看到這幾個沒有威脅的人類也生不起絲毫的好感。
隱在銀靈空間裡的衆魔獸顯然感覺到了這幾個龍族少年少女的輕視,雖然恨不得立刻衝出去理論理論,但心裡卻很清楚他們的態度並不算過分。而且他們就算出去了也於事無補,龍族的血脈威壓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要說這裡唯一能夠抵抗住威壓的只有來自紫翼雷鳳一族的鳳霆,就連金麟都頂不住那種深入骨髓血脈的威壓。
金麟有些頹喪地趴伏在草坪上,一邊關注着外面的情況一邊對水燁道:“這些龍族後裔雖然血脈的純度不同,但絕對不容小覷。站在中央的那個少女血脈純度很高,在龍族中的地位應該不低。”
“金麟,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不,應該說是魔獸,能夠讓你這麼忌憚。”水燁雖然語帶調侃,但心裡卻已經對金麟的話上了心。
應該說當她從裡面的小路穿到這裡,見到那兩個大漢開始,她的神經就高度緊張了起來。
這裡的魔獸血脈高貴修爲也強,要殺她的話恐怕就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她水燁雖然不會輕易屈服於別人的壓制,但也不是無腦的莽夫。現在人在屋檐下,她不介意暫時收斂一點兒。
就在她想到這兒的時候,就感覺即墨煜拉着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水燁先是看了即墨煜一眼,然後莞爾一笑道:“我確實是召喚師,這次來到龍族是應一位朋友的邀請。”
四兩撥千斤,饒是面前的這位龍族的小公主也愣了一下。
她剛剛就是故意試探刁難這些人的,本來是等着對面的男人回答,沒想到先說話的竟然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已經把來意說清了自己也不好過分爲難。
“哼,我們走。”少女饒有深意地看了水燁一眼,帶着一種少年少女施施然地走了。
水燁是三個人裡修爲最差的,幾個人剛離開讓她覺得呼吸猛地一鬆,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額頭已經浮了一層薄汗。
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害怕那些人,只不過是一種自然的反應罷了。
就在幾人離開之後,水燁猛然間想起了什麼。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隱在後面的流觴一眼,不明白他這個神族人爲什麼這麼低調。
聽說在上古時期,龍族和鳳族都是臣服於神族的。
只不過當神族隕落以後,龍族隱匿在了這片封閉空間裡,而鳳族分裂後也各自隱藏了起來。
既然當初是臣服於神族,他這個來自神族的人不是理應被奉爲上賓嗎?
可他現在遮遮掩掩的,生怕被別人認出來一樣,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腦,而且也讓人覺得可疑。
不是她生性多疑,但這件事確實引起了她的重視。
流觴當然知道水燁爲什麼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顯然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糾纏。
有些事還不到他明說的時候,現在要做的就是低調再低調。
雖然他臉上還戴着面具,但已經將神族的所有特徵都隱去了,甚至壓制了自己的血脈力量,將瞳色都改變成了普通人類的黑色。
就這樣,三人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等待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剛纔前去通報的大漢才慢慢地走了回來。
他的態度依然是不卑不亢,但仔細看得話就會發現他已經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並且也沒了剛纔的輕視和敵意。
“三位請,赤焰大人和我們的王正在大殿等候。”
水燁和即墨煜互相對視一眼,點點頭道:“請。”
說着,人已經邁步走在了大漢身後。
一行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剛開始還是一片和外界相似的禿山,山裡的溫度也高的嚇人。但走着走着就有了變化,山勢越來越低,漸漸出現了蒼翠溪流,空氣宜人清爽。
這時候他們儼然是走在一處山谷中,前方的道路越來越窄,兩旁漸漸被綠植花海所覆蓋。
碧空如洗的天空中偶爾飛過一隻翼龍,不得不說,這樣的環境十分適合隱居。
當幾人走到谷口,大漢就停下腳步指着前方的石碑道:“前方有一處傳送陣,你們過去後自會有人接待。”
“嗯。”
水燁知道魔獸並不像人類,跟他們說話沒必要太客套,他們也不吃那一套。
微微頜首算是答覆,徑自擡步走到了前面的傳送陣上。
當三人站定一道白光閃過,再睜眼時眼前就出現了一座大氣磅礴的宮殿。
許是龍族愛好亮閃閃的東西,整座宮殿看上去金碧輝煌,盤龍柱乃是純金所造,一眼看上去全是亮眼的金色。
水燁有些不能接受這種暴發戶似的品味,撇了撇嘴才往前走去。
一邊走一邊腹誹,興許以後可以把赫連戩那個暴發戶介紹給龍族,讓他和龍族做生意。
正在思忖間,另一名大漢朝着三人走了過來。
“你們是赤焰大人的客人吧?請跟我來。”大漢匆匆看了三人一眼,轉身就在前面帶路。
水燁剛剛邁上前方的金色石磚路,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幾道腳步聲,而且那幾道腳步聲明顯是衝着她這邊來的。
聽到聲音轉頭望去,頓時讓她滿頭黑線。
不爲別的,只因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少年穿了一身金光閃閃的長袍,渾身上下的裝扮簡直亮瞎人眼。
如果不是知道這裡是龍族,她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赫連戩的親戚。
只不過不同的是,這個少年是一頭順滑如緞的金髮,就連瞳色都是耀眼的金色。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塊移動金磚,讓人想要忽視都做不到。
就在水燁注視着迎面走來的少年時,少年也在饒有興趣地注視着水燁。他那雙金色的大眼眨了眨,一個瞬間就來到水燁面前道:“你們就是二姐說的那幾個人類?喂,本殿下對你有意思,你做本殿下的寵物怎麼樣?”
當然,他的後半句話是說給水燁聽的。
水燁還沒有什麼反應,流觴已經往後退了半步。他幾乎已經肯定,這個少年的下場不會太好。
果然,即墨煜那張妖孽般的容顏迅速沉了下來,冰冷邪魅讓人無法忽視。
那宛若實質的目光猶如利劍般凌遲着少年的神經,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額頭和後背立刻冒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說剛剛他還沒把即墨煜放在眼裡,那麼現在已經感到了深深的後悔。
這哪裡是個能夠做寵物的人類,二姐這次可是害死他了。
但一想到自己好歹是龍族的皇子,只能強忍着內心的恐懼質問道:“大膽,你這是什麼眼神?本殿下是龍族的五皇子,你們既然是有求於我們龍族,最好仔細想清楚,否則得罪了本殿下,有……”你們好看的。
最後幾個字被即墨煜那雋冷而邪肆的氣息壓了下去,完全不受控制地堵在了嗓子眼兒裡。
“那又如何?”
即墨煜眉宇間的圖紋殷紅似血,眸色從澄澈的紫色變化爲了深邃的墨色,渾身上下散發着難以忽視的殺氣。
沒有人會懷疑,對面的少年若是再敢多說一個字,將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就連身旁的水燁都被即墨煜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弄得蹙了蹙眉,她沒想到只是一句話會引來他這麼大的反應。
此時身邊的男人就像是寒冰煉獄中的閻羅,這種感覺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水燁先是輕輕拽了拽即墨煜的衣服,看向對面那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道:“五皇子殿下嗎?我們確實是有事要和龍王商議,但我們是作爲客人進來的,並不是龍族的玩物,還希望殿下可以謹言慎行。不然……”
“哇……”
誰能想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會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反正水燁是沒有想到的。
她本來只是想把自己的來意解釋一下,這樣既可以轉移即墨煜的主意力又可以將自己的來意說明白,省的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可她是真的沒想到,剛纔還一副紈絝公子模樣的少年會突然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現在何止是滿頭黑線,簡直有種撫額長嘆的想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龍族後裔?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