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墨漣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緊抿的脣線暈染着一絲殷紅。
水燁轉頭看向他,雙眸狠狠地被那抹豔紅刺激了一下,眯了眯眸子,怔愣在了當場。
“你……是墨漣?”
不對,一切都不對勁!
她想起來了,菩提幽魂花早就在她手中了,已經被小木帶進了空間。
也就是說,出現在她眼前的菩提幽魂花是假的。
換句話說,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一陣怔愣後,瞬間恍然大悟,之前還在她面前的鐮震和鶴東等人全都在她眼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墨漣見她眼中的血紅正在漸褪,點點頭道:“燁、幻境。”
水燁聞言內疚地蹙了蹙眉,“你是想告訴我這裡是幻境?你是爲了叫醒我才闖進來,才受傷的是不是?”
如果這裡真的是她的幻境,要想進入這裡一定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她沒想到墨漣這麼傻,竟然冒着生命危險闖進了她的幻境。
墨漣僵硬地扯了扯脣角,心裡有些懊惱。
到如今他還是學不會像那個人類一樣笑,他已經在學習了,可還是學不好。
見墨漣在模仿即墨煜的笑容,水燁無奈失笑:“墨漣,你就是你,不用學別人。”
“燁、喜歡。”
水燁搖搖頭,“我喜歡的是即墨煜這個人,並不是他的笑容。即使別人再像他,也無法替代他。墨漣,有些事可能你還不懂,還不能理解。等你找到你喜歡的那個人,也許就能明白我的話了。”
“……”
墨漣抿脣不語,他明白,他這一生都不會喜歡上別人。
也許燁現在還看不到他的好,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她早晚都會看到的。
想到這兒,他釋然道:“離開。”
“好。”水燁點點頭,知道墨漣是要將她帶出幻境。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去,跨進一道白光之中,離開了幻境。
片刻後,水燁猛地一個激靈,徹底睜開了雙眼。
只見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個四方形的墓室,四周到處都是白骨,鐮震還處在昏迷之中,而她正被即墨煜抱在懷裡。
此時,即墨煜的臉色看上去比墨漣還要差,輕咳兩聲,淡粉的薄脣上染上了一抹豔紅。
水燁內心一慟,伸手抹去他脣邊的鮮血,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受傷的?”
“燁兒,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
即墨煜不想讓她擔心,極力壓制着胸口處翻涌的氣血。
水燁回想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我們三人進了墓室,但是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找到。之後走上前面的小路,鐮震失蹤,就剩下了我們兩人。然後我似乎聞到了一陣香氣,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沒有什麼小路,我們三人在這裡就進入了幻境。”即墨煜搖搖頭,解釋道。
水燁直起身,往四周看了看,蹙眉道:“怎麼會這樣?”
如果這間墓室之中設置的幻境,她應該早就發現了纔對,怎麼會着了道呢?
即墨煜說道:“這間墓室有問題,不是陣法,是移動空間中疊加的幻域。如果在幻域中迷失自我,就會永遠留在其中。”
“幻域?”
“嗯,是傳說中的強者領域,就算是聖級強者也會陷在其中。”
水燁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這裡的白骨都是陷在幻域中的強者?”
“應該是。你看那些骨架有獸人也有半獸,應該是從前誤入這裡的強者。他們都闖不出幻域,不是靈魂消散就是永遠留在其中。”
即墨煜正說着,就見鐮震噴出一口鮮血,緩緩醒了過來。
他往四周看了看,依然是一臉迷茫。
水燁嘆了口氣,說道:“大長老,二長老恐怕……”
鐮震木然地看着水燁,過了半響,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聽得讓人心酸。
水燁被他嚇了一跳,緊接着深深地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鐮震哭累了,才悲慼地道:“我們兄弟三人相處近千年,沒想到最終竟然折損在了這裡。”
“大長老節哀。”
“節哀?如今想要給二弟收屍都做不到,只能把他留在這裡了。罷了,不知有多少前輩埋骨於此,想來二弟也不會寂寞。”
說完,捂着胸口起身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水燁沒想到這獸人的情緒轉換竟然這麼快,一下子還真是有點兒不適應。
和即墨煜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離開了墓室。
離開以後,水燁故意拉着即墨煜走到後面,低聲道:“我怎麼覺得大長老有些不正常?”
“別擔心,他傷不到你。”即墨煜說着,又輕咳了兩聲。
水燁心疼地微微蹙眉,當下也顧不上那麼多,想要從銀靈空間拿兩瓶藥劑出來。
即墨煜一把按住她,搖搖頭道:“再等等,這裡不方便。”
如今還不知道其他人在什麼地方,一旦燁兒手上有神器的消息走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要想動手必須找一個完全封閉的地方,其實剛纔的墓室倒是一個好地方,可惜錯過了。
水燁明白他的顧慮,心裡既感動又歉疚。“對不起,讓你跟着我受苦。”
“傻瓜,這怎麼算是苦?能和燁兒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即墨煜說着莞爾一笑,和她十指相扣。
水燁笑笑,“嘴這麼甜,這句話也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說過了!”
“燁兒這麼說可是冤枉我了,不行,看來我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行。”即墨煜停住腳步,認真地道。
水燁挑了挑眉梢,“你想怎麼證明清白?”
“當然是用……”
“用什麼?”水燁一側頭,即墨煜的吻就落了下來。
水燁下意識地躲開,瞪他一眼道:“你幹什麼?”
鐮震還在前面,這男人真是無恥。
“偷香。”即墨煜滿意地勾了勾脣角,說道:“先烙個印記,等出去後就告訴你用什麼證明我的清白。”
水燁無語地翻個白眼,跟上了鐮震的步伐。
須臾,等他們離開通往墓室的那條路後,就拐上了另外一條岔路。
一路上,鐮震都沒有再和他們交談,直到走到盡頭,前面出現一道重若千鈞的石門,纔開口道:“我們都受了傷,恐怕很難破開這道石門。不如先原地調息,待傷勢好了再嘗試。”
“好。”水燁和即墨煜對視一眼,說道。
片刻後,等鐮震閉眼調息,水燁給即墨煜使個眼色,兩人走到暗處直接進了銀靈空間。
水燁先是去看了金麟的情況,見它的靈魂體比之前凝實了很多,心裡鬆了口氣。
接着拿出三瓶藥劑,給了墨漣一瓶,然後自己和即墨煜一人一瓶。
服用過藥劑後,兩人又離開了空間。
此時,鐮震已經睜開了雙眼。
一雙鷹眸死死地盯着即墨煜和水燁,沉聲問道:“鐮燁長老,如今大家都坐在一條船上,就不必藏私了吧?”
“我不明白大長老是什麼意思。”水燁冷笑一聲道。
鐮震緩緩起身,說道:“長老不準備解釋一下,剛剛去了什麼地方嗎?”
“我去什麼地方是我的自由,部落中沒有規定,供奉長老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吧?”
這時,從後面走上來幾個身影,鐮霄和半獸部落的幾人都在其中。
鶴希那張溫柔和藹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說道:“供奉長老自然可以有秘密,但得到的寶物必須拿出來。”
“呵,憑什麼?”
水燁看着趕上來的半獸和獸人,心下猛地一沉。
看來這些半獸和獸人都在防着她,不然鐮震也不會這麼快就聯繫到其他人。
這時,鐮震走到鐮霄身邊,開口道:“老祖宗的規矩,每次只能從天墓中拿出一件寶物。之前那間墓室之中放置着什麼,鐮燁長老當真以爲我們兄弟不知道嗎?”
“這麼說,大長老一直在我們面前演戲了?”水燁冷笑。
鐮震抿脣不語,鶴希道:“既然已經說開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當初獸人部落和半獸部落本是一家,直到後來分成兩個部落,兩個族長才將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平分了。這天墓的地圖一分爲二,他們不知道的事我們自然知道。
這墓室中分別有六尊靈元鼎,菩提幽魂花每到一定時間就會離開一尊靈元鼎,前往下一尊靈元鼎吸收靈氣。直到開花結果,纔會在一處生根。不巧,鐮燁長老進入的那間墓室裡正好有一尊靈元鼎。”
“那又怎麼樣?”水燁雙臂環胸,用密語給即墨煜傳音道:“你能打開後面的那扇石門嗎?”
“可以。燁兒不用擔心,這幾個獸人和半獸我還不放在眼中。”
“你的傷勢還沒完全復原,不要逞強。”
“不會,難道燁兒忘了幽骨符嗎?”即墨煜沒說的是,即使沒有幽骨符,自己也有能力保她安全。
水燁聞言恍然一笑,對啊,她怎麼把幽骨符忘了呢?
鶴希見水燁竟然還笑得出來,陰鷙地看着她道:“這麼看來,鐮燁長老是不準備將菩提幽魂花和身上的靈寶交出來了?”
“當然。被我找到就是我的,憑什麼拿出來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