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還是敵手,分清這點很重要。網
現在對方劈頭招呼一枚紅外製導導彈,就算是遞來名片了。
如果蒙擊開始時不打算給對方發動攻擊的機會,這枚導彈是沒機會發射的。但是戰場上二員對陣,互報身份是最基本的禮節。就算在空戰環境中,條件相對惡劣,敵我雙方不一定能通上話,但至少要昭示自己的明確目的。
他沒有搶先開火,就是源於這單純得如同騎士精神般的想法,其他人可能估計不到。如果是那些傭兵知道了他的這套荒唐邏輯,非得笑到下巴脫臼。可蒙擊就是這樣的人,不僅是絕不輕易出手,甚至將生命作爲一種原則。無論殺得再怎麼你死我活,留住對方的性命是底線。
也許是在甲午年戰爭時,遞送戰友的陣亡通知書、保留戰友遺物這種事情做得太多了。年輕的時候沒什麼,等到稍微成熟後,這些經歷和記憶會涌現出來。那些以爲忘記的事情,只是沒有在乎罷了,但記憶永遠都在腦海裡。當時沒有改變自己,後來卻會對心理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現在對方一上來就招呼導彈,蒙擊便覺得對方沒有對生命的敬畏,自然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他又何必束手束腳不付諸全力,好像侮辱對方似的。
蒙擊沒必要擔心了,他收到了在對方的“表態”。若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可拘束的。聳聳肩膀,略微活動一下筋骨,準備要放手開打了。這次的形勢其實非常被動,蒙擊剛纔爲了保護dhc-4運輸機,拋撒了全部的紅外干擾彈;現在又把尾部的錐形危險區這一重大破綻故意暴露給對方,純粹就是自己將自己陷入絕境。這個尾後區域,對於飛行來說叫危險錐或死亡錐,對於導彈來說叫做不可逃逸區,也就是導彈一旦進入這個錐形範圍,必中無疑。
對付這種舊式紅外製導導彈,最直接的辦法削弱自己的紅外特徵。
現在到了蒙擊的表演時間。他手腳協調,通過木頭人系統一連作了好幾個規避準備動作,腦子也如此思考了一番,這枚導彈終於到了近前。
在這個最需要速度進行躲避的時候,他一反常態,將發動機收回到最小推力狀態,然後啓動了反推。這種安裝在發動機後面的反向推力系統就是三瓣式扇形耐熱折流板,平時收在噴管內壁,完全不干擾尾噴流;反推啓動後,三塊扇形折流板向內關閉,在噴流後形成了一個完整閉合的斗笠狀裝置。發動機的噴流被反推擋住,折向前方。
瞬間,三塊擋板擋住了發動機、也擋住了熱噴流,一下子就減少了大部分的紅外特徵。(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但是這仍然騙不過導彈的紅外導引頭。蒙擊的飛機發動機對尾部的加熱、甚至空氣在機身摩擦時造成的氣動加熱,足以爲導引頭提供足夠的紅外特徵信號。在夜空中,雖然肉眼根本無法發覺sk-37雷式戰鬥機在哪裡,但導彈看得清清楚楚。
面對這種窮追不捨的強敵,有人曾說過:不必比敵人跑得快,只需比同伴跑得快。
在早期的舊式紅外導彈面前也一樣,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找一個比自己更熱、更亮的東西。削弱自身的熱度、找到更熱的熱源,此消彼長之間,自然就能騙過紅外導彈。
白天,直接朝太陽飛,然後突然閃開就足夠了;晚上的話則可以依靠紅外誘餌彈。
但是這兩者都缺乏的時候,靠的是腦子。蒙擊現在處於最小推力反推狀態,隨着速度驟然降低,飛機同時也在快速下沉。就在來襲導彈準備修正軌跡的時候,他熟練地斷開前後座聯動保險,啓動緊急彈射程序,讓後座彈射座椅助推火箭完成準備。這架sk-37是用作單人翼裝飛行的大型載機,今天的後座沒有人,空有一個彈射座椅;而木頭人操縱機則坐在前駕駛艙內。
隨着他手指扳動,連續撥斷一系列跳開關,啓動緊急彈射。天空中傳來噗的一聲悶響,後座無人的座艙蓋飛了出來,裡面的彈射座椅啓動了,在火箭助推器的推動下沿着導軌劃出,冒着熊熊火光,在夜空中彷彿升起了一枚耀眼的照明彈。
火箭彈射座椅爲了儘快脫離機身、保護駕駛員生命,底部安裝有多組助推火箭,同時工作起來十分壯觀,就像一枚新星冉冉升起。
追在後面的紅外導彈本來就有點迷糊,這下就像是鯊魚聞到了腥味,瘋了一般朝着彈射座椅衝了過去。但座椅的體積太小,比導彈所設想的戰鬥機要小很多,只見其錯開空中的座椅3米左右,飛掠而去,接着就像喝醉似的在前方轉了幾個圈,頭一歪,便朝下方打着滾兒**了。讓過對方一招,便是反擊的時候了。蒙擊打算先耍一圈再攻擊,得摸摸這飛機的脾氣。畢竟第一次駕駛sk-37,不能閉着眼亂打。稍熟悉熟悉它的性能,再和對方格鬥時便也能暢快些。
他收起反推擋板,將油門杆前推,全開加力,就像往常一樣準備爬升倒扣。一束陽光忽然刺進木頭人的取景器,還原到模擬座艙的半球幕上,晃了晃蒙擊的眼睛。他下意識地微闔雙眼,但沒有拉下護目鏡。自己剛纔爬升了不少高度,這不過是從地平線上掃來的光芒。離這片區域的白天到來還有一段時間,一會兒的格鬥在低空,還是夜戰,用護目鏡爲時尚早。在這分界明顯的晨曦之中,sk-37戰鬥機在地平線的陰影裡上下翻飛,時亮時暗。現在的他就像是棍棒武師揮舞一杆沉重的船槳,需要藉助空氣的力量才能把這異乎尋常的重兵器揮舞起來。sk-37作爲早期的重型截擊戰鬥機,機身沉重、格鬥機動性並不理想。但是前後兩套帶襟翼系統的升力翼賦予了這架飛機額外的力量。他在流雲疾風中尋找感覺,摸清這**烈馬的脾氣。雙升力翼佈局的飛機還真是適合他擅用升力參加盤旋機動的習慣。在蒙擊的控制下,sk-37機身上的四個機翼全都拉出了漂亮的細管渦流,拖曳在機身後面,就像是藍天上的風箏,又或者附飄帶的天神。
天色漸亮,空域狀況也在發生着變化。蒙擊在朝霞之中,偷閒瞥到了遠方有個不時閃着銀光的小黑點,粗粗一掃,這樣的黑點至少有4個。
其實這每個黑點,都是一架重200噸的幹線客機。
隨着黎明的到來,奧斯特里亞的天空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和甲午年大戰之前是完全一樣的。奧斯特里亞的晚上禁航,再加上戰爭打破了壁壘,導致在這片大陸上乘飛機往來進出的人很多。如果你曾經坐在雷達屏幕前,就可以看到夜間的奧州大陸有多麼寂靜,連一隻甲殼蟲都不飛。只要天一亮,四面各國的民航客機如同游龍奔馬,蜂擁而至。飛機的標示在雷達屏幕上相連成片,匯聚成一條奔涌的河流,朝東奧傾瀉。蒙擊雖然對這裡的航路並不熟悉,但他看得出來那都是些下單翼的大型民航機。空域越來越繁忙,也許安-124可能趁亂出現,必須速戰速決了。只見這雷名戰機sk-37凌空翻轉,機頭對準腳下的f-111土豚,火控雷達牢牢鎖定對方的特徵信號。不用射擊,只用讓對方座艙內所有的告警器齊聲鳴響,就足以把對方駕駛員逼退了。地面還沒有陽光找到,漆黑一片,灰綠色的f-111顯然有點驚慌,開始左右搖擺飛機,試圖干擾蒙擊的提前量預判方向。剛纔他如此輕易地發動導彈攻擊,理應同樣做好了迎接導彈的準備。正如蒙擊所預料,此時的f-111座艙內響徹各種嗶嗶的警告音,這是非常令人煩亂的感覺。就好像早晨催醒的鬧鐘,或是耳朵眼兒裡的蚊子,僅僅持續一小會兒就能讓人發瘋,更何況是好幾個同時響。尤其是在空戰這種極度緊張的條件下,幾乎沒有人能忍受告警音全響這種滋味。
蒙擊還在不斷用火控系統掃描,紅外瞄準裝置也預先接通了,這讓對方的座艙裡開起了交響樂會。無論對方怎麼閃躲,蒙擊都在牢牢地跟着他,要把他逼出這片空域。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前方視線一陣模糊,就像是晌午在地面看到蒸騰起的熱氣把光線扭曲了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歪歪扭扭如水中皓月,邊界抖動而不清晰的樣子。
“這是油!”他驚喝一聲。話音未落,前方轟地爆出一個巨大的火球。f-111土豚的駕駛員故伎重演,從緊急放油口噴灑燃油並用加力燃燒室點燃,同時開始急轉躲開蒙擊的跟蹤。
熾烈猛火忽然竄出,對木頭人實驗室這邊的設備影響非同小可。紅外跟蹤系統立即脫鎖,改爲鎖定那團火球。而光學設備統統溢出,木頭人的圖像接收設備徹底被燒滅了,只留下幾個曲線不規則的光斑。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4、5秒,圖像才逐漸恢復,但還是有些暗淡模糊,個別光學設備肯定燒壞了。
圖像開始變得有些古怪,不像是在天上飛行,眼前彷彿出現了個白色的長筒在快速掠過,感覺是在鐵路道口看火車似的。等到圖像完全恢復,蒙擊在半球幕上看到一柄巨大的鋼刀橫着直劈而來。他也不管那是什麼東西,下意識地推杆,避開了這一下橫砍。他吸了口涼氣,心中直道好險。通過系統提供的模擬後視鏡回望,自己的sk-37戰鬥機剛剛和一架四發寬體客機擦肩而過,怪不得剛纔好像在看列車通過,接着就是大砍刀,那是客機的機身和尾翼。再四處看看,那架rf-111c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呵!”蒙擊無奈地嘆道,“直接跑就是了,我也不會追啊。況且躲得過眼睛,難道還躲得過雷達?”他一邊變更雷達掃描方式,一邊嘲弄這對方。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雷達怎麼都搜索不到逃跑的f-111。那可是一架重型、古典而粗苯的戰鬥轟炸機,在雷達上應該像山巒那麼明顯。可是現在的屏幕上只有幾個民航客機在同行,其他什麼也沒有。
“算了,還是安-124的事情要緊。”
蒙擊開始重新自檢,複查剛纔近距離火焰所產生的強光照射下,都有哪些東西損壞。這時,耳邊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鞋跟和實驗室地面接觸時發出清亮的咚咚聲。他擡起頭,是鄂梅,心裡覺得可能她把威爾夫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可是一看鄂梅的表情,倒讓自己心中生了狐疑。鄂梅的雙眸直視自己,水亮水亮的,就好像原來的冰棱都融化了,眼神也不再那麼銳利。她從來不會這樣看自己,難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