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卻沒人察覺。(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自己親眼目睹一架幻影iiio戰鬥機在面前炸成碎片。爆炸聲聽到三次,也就是至少三架飛機從隊伍中消失了。可無線電才安靜了幾秒鐘,這些傭兵又聊了起來。
“真倒黴,我應該選擇回家。”有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公共頻道說着,“儘管你們都說戰前忌諱報婚期,但我還是要說。我剛訂了婚,婚期就在下個月。見鬼,我本以爲這次行動不會影響我。你們聽我說,如果我回不去,誰幫忙把我的這些話帶給我的未婚妻。我的呼叫代號是……”
“沒人在乎,你省省勁兒。除非把你的未婚妻託付給我,我就考慮考慮。”
笑聲、叫罵聲,亂糟糟的。
蒙擊想帶這些人突圍,可既不知道攻擊來自何方,自己又不是他們的指揮官,完全無法下令。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所有人被逐個殺死。
他低下頭,在膝板內的平板電腦上扒拉着,查詢代碼和頻道表,試圖聯絡剛纔在主席臺上致辭的代理聯隊長。
蒙擊記得他,那是個黃頭髮蓄小鬍子的瘦高個,年齡估計四十出頭。可麻煩的是不知道那傢伙的姓名和呼叫代號。而列表上只有這次護航隊全體人員的軍銜,沒有職務。
說曹操,曹操到了。
耳機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是剛纔在主席臺上風光無限的那位傢伙,他現在的聲音帶着萬分得意:“我是聯合護航隊代理聯隊長,代號丁勾犬。各機請注意。”
聲音通過無線電,傳遍編隊中的每一架飛機。所有人頓時興奮起來,他們一直在等待別人告訴自己,該向哪裡射擊。
聯隊長接着說:“就在剛纔,聯合指揮部剛剛發佈了命令,這次護航行動是正義而不可侵犯的,需全力保障其順利實施。行動代號‘聯盟盾牌’。”
有口哨聲,也有哈哈笑聲和竊竊私語,稀稀拉拉。顯然傭兵對這些信息不感興趣。
“現在,本聯隊各機已經得到東奧聯盟的正式授權,任何試圖阻撓行動的人、單位、組織,均可以對其實施攻擊,直至消滅!你們可以放開手幹!”
說到這裡,無線電中響起了歡呼聲。他們要聽的就是這個,傭兵需要合法的外衣才能開始殺戮。
“這次護航,我不知道會有多少犧牲,但這是展現我們信念的時候。我們會全力以赴,消滅任何試圖向我們挑釁的敵人,我們會時刻警惕、我們會毫不留情,確保每一顆炮彈都砸在敵人身上。”
這些廢話可沒人聽。傭兵飛行員們現在都在忙不迭地打開火控雷達的主動搜索掃描、檢查導彈狀況、查看機炮備彈數。
“現在,請14號機‘牧師’爲我們祈禱。”代理聯隊長聲音莊重,絲毫沒有在開玩笑,“是的。請允許我介紹一下呼叫代號‘牧師’的14號機駕駛員,他本人確實是個牧師。”
另一個嗓子沉如播音員般的聲音輕咳了一下,便祈禱起來:“上帝,請賜予我們勇氣,讓我們……”
蒙擊嘖嘖砸兩聲,覺得這個混亂的隊伍總算有了統一指揮,但現在不是進行戰前動員的時候,敵人已經在攻擊了。
他再次朝頭頂看看,除了濃雲,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人報告自己遭受攻擊或者有人受傷。
聯隊長開口發令:“現在各機聽我口令,爬升高度至係數15……”
“不行!”蒙擊打斷了他,現在來不及再照顧這位代理聯隊長的權威,“不能爬升。敵人在高空,我們必須解散編隊下降高度,利用雲層掩護……”
“各機開始爬升!”代理聯隊長沒有理會蒙擊的建議。
“笑話,爬升出雲才能看清形勢,現在烏里麻黑的看個屁啊。”
“如果下降,撞山怎麼辦。”
“說的就是。”……
傭兵有說有笑,紛紛開始爬升。
對於戰鬥機飛行員來說,爬升確實是最安全的,尤其是能見度不足的情況下。爬升穿雲、提高能見度、搜索敵人、攻擊,這是標準程序。
但戰鬥機飛行員可不是司機,如果空戰那麼簡單,全都是王牌,誰當死鬼呢。
學會準確判斷形勢,不斷提高正確行動的概率,這纔是王牌飛行員之路。
蒙擊一看,也沒必要和傭兵繼續廢話了。走上這條路,就要對自己的性命負責,誰都幫不了。他傾轉機身拉桿,降低高度並變更航向。飛機機身猛地一抖,開始振翅俯衝。
濃雲中的湍流攪得飛機喀拉喀拉地震動着,再加上過載增大,壓得艾莉茜蕥想忍住**都沒辦法。
“哈呀。”一聲輕喘,通過機內通話系統從耳機送到了蒙擊的耳道中。
“抱歉,大小姐。現在形勢比想象得要糟。”艾莉茜蕥沒說話,她的臉變得有些白。龐大的蘇-34-s鴨嘴獸戰鬥機撕開水氣,在濃雲中撞出一條通路。稠密的雲像黑棉花,一團團地擠着。從座艙裡往外看,就像是通過一條烏雲隧道。兩側時而能看見依稀的地平線,瞬間又消失了。
接着,雲霧開始變得又沉又暗,將戰鬥機擠在中央。遠處,夕陽餘暉仍能透得過來,將面前照得血紅,在水氣的多重反射下,艾莉茜蕥在四周看見了好幾個自己的影子,與自己相互追逐共同前進,就像是發瘋的鬼魂,場面非常恐怖。
奇怪的是,氧氣面罩中也開始有某種莫名其妙的焦糊味,溫度變得熱烘烘的。
血紅色的雲開始變得越來越多,不僅是前方,右上、左前上,先是兩處,接下來流血的雲越來越多。
這個時候,無線電中炸開了鍋,慘叫聲此起彼伏,哭喊連成一片,還混雜着“不!”、“救救我!”、“它在上面!”的叫嚷。
“什麼東西!”、“它太大了!”、“怪物,怪物!”。各種嗓子、各種口音混雜在一起,所有的叫聲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充滿恐懼和絕望。
蒙擊皺着眉擡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上面的傭兵看見了什麼。
難道自己已經空間迷向了,也就是說現在頭頂是地、腳下是天,自己把空間弄顛倒了。而那些傭兵在地面發現了什麼大型作戰單位。
他看了看地平儀,絕對不可能。
不速之客確實在頭頂,而且體型巨大。
上方傳來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嘶嘶的聲音還有,但非常飄忽不定。
所有的雲彷彿都在留血,顏色又紅轉褐。
突然,前上方一片雲朵的顏色猛然變黑,快速加深,接着一整塊冒着火焰的碎片從這濃雲的瘡口中衝了出來,直直往下墜。還沒等反應,更多的殘骸刺破雲層,拖着濃煙向下**,有大有小、長短不一。
大型殘骸能看出來是斷裂的機翼、發動機短艙或者主翼翼盒;有的依稀可辨是起落架這種堅固而小型的破碎零件,更小的則看不出來。這些碎片全都冒着火,無一例外。雲裡的暴風裹挾着這些殘片在瘋狂地打滾翻轉,形成了一道屍骸龍捲。
眼前的慘景就是人間地獄,四周如屍山血海一般。
“看來敵人就在頭頂。”蒙擊的聲音倒鎮定,但帶着很複雜的情緒,“這些蠢蛋!算了!戰鬥機飛行員能死在座艙中,也是求仁得仁。可現在,倒給咱找了大麻煩,這湍流就夠棘手的,若撞上殘骸就倒黴了。”
“我們,非得穿越這些殘骸嗎?”艾莉茜蕥的聲音顫抖得非常厲害。
“當然不,我們得跟着這些殘骸。抓緊,大小姐。”
蒙擊再次翻轉機身,拉桿俯衝,同時收油門,把發動機推力降到最低。兩側襟翼同時放出,機頭鴨翼和平尾相互配合,降低速度,讓飛機自然地下墜。
從空中看上去,這架蘇-34戰鬥機就像一個非常巨大的殘骸,和其他碎片一同下墜。
“我們得把自己扮成殘骸,和它們一起**,也許能騙過敵人。不然,就和他們一個下場。”蒙擊說道,“不必擔心,只是會有點難受。”
艾莉茜蕥覺得有種失重的感覺,手臂飄飄忽忽,擡起來一點也不用力氣。安全帶的束縛感也在變強,將自己拉在座位上。不僅是身體,體內的血液、器官彷彿都飄了起來。她得慶幸出發前沒有吃太多東西,不然沒消化的食物非得順着食道從嘴裡飄出來不可。
現在感覺喉嚨裡都是酸水。
蒙擊緊緊盯着無線電高度表的指示數據。高度不斷降低,利用電磁波進行測距的無線電高度數據更準確。而在這紊亂湍流和翻滾的雲層中,氣壓式高度表的指示根本沒用。還算走運的是,如果導航沒問題,現在飛機應該已到海上,只要有實際高度數據,便能大膽下降。
在這樣極端的氣象條件下,龐大的蘇-34戰鬥機形同墜崖死馬,和其他大小碎塊一起下落,氣流衝擊着機翼,飛機的抖動也越來越劇烈,這讓大小姐覺得渾身都很難受。
更難克服的是恐懼。艾莉茜蕥轉頭看着蒙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慌張,也許情況還不算糟。
隨着高度不斷下降,雲開始變得稀疏一些,碎片的火光也更加熾烈。四周雲氣全都是火紅的,又熱又亮,自己就像是在熔岩中漂流。
在氣流的衝擊下,大塊的殘骸開始逐漸崩解,分裂成更細小的碎片。艾莉茜蕥有點擔心,在這劇烈的震動下,這架蘇-34戰鬥機會不會也和那些殘骸一樣慢慢解體。
大小姐開始不自覺地上下牙打顫,風擋外的火融屍骸將她的臉映得通紅,她自己都意識不到體溫正在快速降低,只覺得手指尖發麻。兩條腿痠酸的,一點兒都使不上勁兒。
她努力將自己的身體向左靠,伸出胳膊,想要抓住蒙擊的胳膊。可是揮舞了半天竟沒有摸到。大小姐又扭扭腰,使勁一抓,這回抓住了蒙擊的胳膊。對方的肌肉真結實、強壯,這有力的臂膀正在緊握操縱桿,駕馭着自己坐乘的鋼鐵飛獸。
她一下子又放下心來,可嘔吐感還在不停地向上衝擊。此時真想聽到蒙擊說幾句寬心的話,可他卻什麼也沒說。
艾莉茜蕥向蒙擊望去,這個時候,他的表情可不想剛纔那麼自信滿滿了,而是在擡頭看着什麼東西。她也順着蒙擊的目光,擡頭向上看。濃雲散開了一些,在雲洞之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極爲碩大的身影、龐然無朋。如此之大以至於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但至少能看到,這樣的雲頂巨獸不止一頭,而是一羣,就壓在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