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冷夜心幾乎一夜未眠。
她一直守在孫妙音的身邊,用靈力給她續命。浣紗一直靜靜的睡着,不哭不鬧,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看着她這樣,冷夜心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專心的治癒孫妙音。
浣紗熬好了湯藥,推門走了進來,看着牀榻上昏迷不醒的孫妙音,心底怎麼都不是滋味。經過適才那件事,她始終覺得孫妙音有些問題,但卻是沒有任何證據。
將湯藥放下,她輕聲問道:“主上,孫小姐她——”
“還好沒傷到心脈,只是些皮肉傷,養幾日便好了,只是她的經脈損毀了許多,得需要好好調理。”
聽得冷夜心的話,浣紗更眉頭不覺微微一蹙,她湊上前,偷偷看了一眼孫妙音胸口的傷,心中不由得嘀咕,那一刀刺的那麼狠,怎麼會沒傷及心脈?
當真這麼巧?
心中雖疑惑,她卻是不敢隨意說出來,只將湯碗端了過來。冷夜心親自餵了孫妙音喝藥,見她氣色漸漸紅潤了之後,才抱了無憂與浣紗出了房間來。
“主上,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回到房間,浣紗再忍不住問了出來。
冷夜心將無憂放在榻上,回頭看着浣紗:“你說便是。”
浣紗上前幾步,壓低嗓音道:“奴婢覺得昨夜裡的事太過蹊蹺,您走後——”浣紗將孫妙音的表現告訴了冷夜心,眉頭蹙的緊緊的,末了又添上一句:“奴婢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
冷夜心微微凝眸,思量了片刻,搖了搖頭。
聽得這些話,冷夜心的心中並不是一絲波瀾未起。但是她相信,孫妙音不可能害她,她沒有理由!
浣紗見冷夜心不信,忙又道:“主上,您想想,孫小姐一直在人族,怎麼會突然就到了魔族,還不偏不倚的就到了雲煙海閣附近,奴婢可不信這個世上有這麼多的巧合。”
“但,若真是巧合呢?”冷夜心看着浣紗的眼,認真道。
浣紗一滯,半晌沒出聲。
冷夜心起身,走到了窗前,推開窗,看着淡淡的雲霧在空氣聚有散,輕聲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論如何,我信她。”
浣紗看着冷夜心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懷疑的話嚥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睡着的無憂突然哇了的一聲哭了起來,冷夜心連忙將無憂抱在懷中,溫柔的安慰。若是平時,無憂這麼一哭鬧,冷夜心一鬨就沒事,可是今日,不管她怎麼哄,無憂不住的哭,小臉蛋又紅又燙。
“怎麼回事?小姐平時不這般啊。”浣紗也急了,拿起平日裡無憂最喜歡的撥浪鼓,小泥人之類的東西逗她,也絲毫作用沒有。
冷夜心搖頭,蹙眉道:“會不會是餓了?”
可是當她寬衣餵奶時,無憂又不肯喝,還是不住的哭。見她哭的聲音漸漸嘶啞,冷夜心心疼的不得了,輕輕拍着無憂的背:“乖,不哭,無憂不哭——”
“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啊?”浣紗下意識說道,話剛落下,她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孫妙音。
昨夜,最後一個陪着無憂的就是孫妙音,難道——
就連她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不敢告訴冷夜心,搖了搖頭,告訴自己,沒有證據可不能胡亂猜測!
就在二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無憂像是哭的累了,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原本紅彤彤的臉蛋不知怎麼的開始褪了血色,隱隱的泛着一絲不正常的白。
“怎麼會——”冷夜心面色一變,一顆心提了起來。
無憂並沒有發燒,也不是餓,爲何哭的這麼厲害,而且——還發生了這麼奇怪的變化。之前,她還睡的好好的,爲什麼——
冷夜心皺緊了眉頭看着無憂,眼中盡是擔憂。
突然,她摸着無憂的後背時,摸到了一根奇怪的東西。那一瞬間,冷夜心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什麼?
她慢慢解開襁褓,將無憂翻轉過來,當目光看到她的後背時,她立時瞪圓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浣紗也湊了過來,這一看,幾乎驚呆了。
只見無憂原本細膩嫩白的後背上,竟然多了一條青色的線,隱隱的帶着一縷淡淡的黑色。這條線就順着她的脊背一直延伸到尾骨,輕輕用手一摸,便能摸出這條線並不是線,而是一根插入無憂後背的針!
“天哪,是誰?是誰做了這麼可惡的事。”浣紗捂着嘴驚呼,眼眶紅紅的,心疼的淚在眼裡打着轉。
冷夜心小心翼翼的碰觸了一下那跟銀針,只聽的無憂痛苦的嗚咽起來,她的心立時揪成了一團,銀牙緊咬,已經處在了暴怒的邊緣。
究竟是誰?竟然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浣紗吸了吸鼻子,低聲道:“主上,怎麼辦?這根針好像有毒——”
的確,那根銀針透過無憂的皮膚隱隱的透着黑,定然是有毒的!想着自己的女兒纔不過四個月便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冷夜心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她眼眶澀澀的,咬着牙道:“昨夜——”
浣紗眸光一凝,忙點頭道:“沒錯,定然是與昨夜強攻結界的人有關。定是有人使了調虎離山之計,對小姐下手!”
說到這裡,浣紗懊惱的抓着頭髮,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守着小姐纔是——奴婢應該——”
話未說完,浣紗突然一怔,看向冷夜心,冷夜心也同樣看着她,二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孫妙音,她是最後陪着無憂的人,無憂出了什麼事,她該最清楚纔是。
眼下,無憂這般幼小,若是強將銀針取出,說不定——反而會讓無憂受更多的罪!冷夜心更擔心的是,無憂能不能承受得住?
好在,她體內有另一半的靈竅!只要及時找到解藥,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纔是。
想到這裡,冷夜心將無憂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帶着浣紗就去了孫妙音的房間。
這時候,孫妙音正靜靜的躺在牀上,尚未醒來。冷夜心心急如焚卻也沒辦法,只能用自己的靈力去滋養孫妙音的身體,希望她能快點醒來。
其實,這個辦法她也可以用到無憂的身上,但是眼下無憂體內還有毒針,她不敢肯定靈力是否會引起別的反應,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的無憂已經不哭了,只有微弱的嗚咽。
冷夜心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平靜下來,一手抱着無憂,一手輕輕放在孫妙音的胸口,緩緩輸送着靈力。
孫妙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睜開眼時,她看到的是一臉疲憊的冷夜心和焦急的打轉的浣紗。見她醒來,浣紗忙焦急的喊道:“醒了,孫小姐醒了——”
冷夜心面色泛白,額頭盡是細汗,這一日,她幾乎耗費了所有的靈力。
孫妙音轉眸看着冷夜心,艱難的開口道:“夜——夜心——”
“妙音,你醒了就好,有一件事,你務必要回答我。”冷夜心伸手握住孫妙音的手,強打精神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詳細的告訴我。”
孫妙音吞了口唾沫,眉頭微微蹙着,蒼白的臉泛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她喘息着,斷斷續續道:“昨夜——你們走後——突然——來了一個人——”
“誰?”冷夜心忙問道。
孫妙音吸了口氣,費勁道:“不知道,他——蒙着臉——”
冷夜心緊張的幾乎咬破了脣,她緊握着孫妙音的手,沉聲道:“那麼有沒有什麼特徵?或者,他留下了什麼話?”
孫妙音點點頭,從腰間拿出了一張紙條,遞到冷夜心的面前:“昨夜,昨夜便想給你的——只是我——實在撐不住了——”
“那個人——刺傷了我,便對無憂下手,然後——將這張紙條塞到我的懷中——”
“讓我告——告訴你,如果——想救孩子——”
“就照紙條上——去做。”
說完這些,孫妙音就像是脫力一般大口喘息着,面色越加蒼白。冷夜心鬆開她的手,替她蓋好被子,打開了那張紙條。
“欲尋解藥,三日內,迦葉城望仙樓。”
迦葉城?
冷夜心緊咬着脣,將紙條捏成一團,紫芒劃過,紙條化作了齏粉落了遍地。
浣紗也看到了紙條的內容,忍不住道:“主上,怎麼辦?這明顯是個陷阱啊。”
冷夜心如何不知道這是個陷阱,但是她更疑惑的是,究竟是誰,竟然能突破結界不知不覺進入到雲煙海閣?還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傷了孫妙音,又對無憂下手,並在她們趕回來之前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的心中,有一大團陰雲在縈繞,潛意識告訴她,這裡面有問題。
可是,當她看到孫妙音含淚的眼時,竟是鬼使神差的選擇了相信。
她是她的摯友!她堅信這一點。
孫妙音眼淚盈盈並非是裝出來的,而是因爲興奮,因爲她太瞭解冷夜心了,她知道,她一定會去的!
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一更到,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