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譴之心

羅蘭沒有回答黎雪峰的問題,就開始着手收拾殘局。靠着守衛之神海姆的庇佑,被連環閃電打倒的戰士們都還活着。除了被直接命中的那個身受重傷外,其他人很快便能靠自己站起來。羅蘭面無表情的巡視他們,然後淡淡的問道:

“哪一位是不眠之眼的監察者?”

“他沒有與我們同行。”

戰士中的一個回答道。他坐在上搖晃腦袋,似乎還沒從電擊帶來的眩暈感中恢復。過了一會,那個戰士纔再次開口說道:

“我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你願意讓我們離開嗎?”

“你們是自由的。”

羅蘭凝視凱東的遺容,黯然的點頭。於是那個戰士掙扎着站起,搖搖晃晃的走來。他有兩次差點在途中栽倒,但終究還是站到了凱東的遺體前。戰士不再對羅蘭抱有任何的敵意,只是靜靜的向凱東送去注目禮。他無言的矗立了幾分鐘,接着大聲的說道:

“凱東.費爾康爵士,我,聖武士艾德利.卡夫盡到了對您的義務。即使您已經偏離了神聖的道路,親手玷污了自己的榮譽,我也依然謹守發下的誓言,追隨您到了最後。但從此刻起,我將解除被您賦予的職責,重新迴歸海姆的榮光之下。我衷心的希望,您能在另一個世界得到救贖。如果您能洗刷犯下的過錯,重新拾起正義的利劍,那麼在屬於我的最終之日到來時。我將很榮幸再次和您並肩作戰。”

在慷慨激昂的說完這番話後,戰士把劍高舉到面前,行了個鄭重的騎士禮。他的同伴們也掙扎着爬起,逐一來向凱東敬上最後的道別詞。從頭到底,那些戰士都沒有看黎雪峰和羅蘭一眼。最後他們互相扶持着離開,向通往西方傳送門的生魂平原走去。雖然羅蘭想用魔法道具直接送他們去,但聖武士的驕傲使戰士們拒絕了他的好意。黎雪峰目送他們蹣跚着遠離,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些人會死在路上。”

“那是他們親手做出的選擇。”

羅蘭眯着眼睛,冷漠的回答道:

“假如海姆有空話,應該會指引他們回家。看在凱東的份上。我祝福他們能快點學會萬事靠自己。……我真好奇,那些榆木腦袋怎麼會固執到相信神會眷顧失敗者。難道他們覺得凱東例子還……算了。沒什麼好說的,隨他們去吧。”

眼神在瞬間暗淡下來羅蘭搖搖頭。閉上了嘴。接着他曲膝跪下,將凱東的遺體擺成兩腿併攏,雙手交叉在胸前的樣子。羅蘭小心的做完這一切,然後帶着嘲諷的笑容拿起了悲傷之劍葛蘭。當那把邪惡的雙手劍開始發出低鳴時,羅蘭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這把劍曾經是月灣區最強劍士,阿巴濟戈的所有物。爲了打倒他,我和凱東第一次拋棄對彼此的成見。攜手合作。那次戰鬥激烈得超乎想象,如果沒有凱東的聖療幫助,我肯定會死在了那阿巴濟戈的劍下。最後葛蘭被凱東帶走,用聖劍卡索?爾的力量封印。他說過這把劍會引誘主人墮落,是受到詛咒武器。但陪伴他離開人世的居然也是葛蘭,真是諷刺……”

“塵歸塵。土歸土。”

當羅蘭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後,黎雪峰好心說道。他看着那個黑衣劍士不嗇惜的抓起斗篷,仔細擦乾淨了凱東的臉。接着羅蘭將悲傷之劍葛蘭放入遺體的懷中。安置在交疊的雙手之下。

“是的,塵歸塵,土歸土。”

再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做的羅蘭嘆息一聲,用力站了起來。他擡頭看到特倫特、克洛依、和另一個的盜賊已經在阿登納及兩個蠻子的扶持下走來。於是羅蘭不再猶豫,他轉向黎雪峰說道:

“麻煩你幫個忙,替凱東火葬好嗎?我想把他埋在這裡,但不希望會招來野狗或豺狼。”

“在你給我找來的那麼多麻煩中,只有這次令我感到榮幸。”

黎雪峰淡然微笑,然後學着羅蘭的方式鞠了一躬。隨後他小心翼翼的用高級變化術挖坑,讓凱東的遺體緩緩沒入凹陷的面。當黎雪峰施展出火牆術,用紫色的火焰充滿親手製造出的墓穴時,特倫特走到了他的身旁。側過頭的黎雪峰看到特倫特臉上有幾塊淤青,頓時有些驚訝的問道:

“他們向你逼供了?!”

“是矮人乾的。”

特倫特疲憊的回答,同時把手橫在胸前,向火焰中的凱東行了個禮。除了面部的傷痕和疲倦的神色外,此刻的特倫特已經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他瞥了眼好奇的黎雪峰,接着有些感慨的說道:

“也許你不相信,不過這兩天我確實過得很愉快。我尊敬凱東.費爾康爵士,他是了不起的人。我覺得自己也該像他那樣,對內心的信念忠誠。所以我不會再無意義的頹廢,而要認真的活下去。”

“我覺得……好像有哪裡出了岔子……”

聽到特倫特這麼說,再對比羅蘭的態度,和凱東臨終前的話後,黎雪峰只覺得哭笑不得。只是既然特倫特恢復了精神,那麼黎雪峰也不願意轉述凱東的遺言,來打擊特倫特好不容易纔激發出的活力。這時羅蘭向阿登納做了個暗號,示意讓他先帶着克洛依和另一個盜賊離開。因爲克洛依曾經化名伊蓮來接近黎雪峰,羅蘭並不希望這件往事被曝光。

在火牆燃燒了數分鐘後,凱東的遺體化作了灰燼。黎雪峰本想用高級變化術蓋上墓穴,不過這時他發現膛甲殘骸上的葛蘭正在劇烈抖動。即使經歷過了烈火洗禮,那把邪惡的雙手也絲毫無損。現在它瘋狂的顫抖。好像隨時會憑空彈起來一般。

“怎麼回事?!”

面對這妖異的場景,黎雪峰急退了兩步。他將魔力填充進暗月儲法紋身,隨時準備射出飛彈風暴。但葛蘭無論抖動得有多強烈,都無法移動劍身分毫。它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在了原一般,只能徒勞的擺動劍刃。

“難道你拒絕前往海姆的國度嗎,凱東?”

同樣看着眼前一幕的羅蘭低聲驚歎,全神貫注的觀察事態的發展。沒過多久,黎雪峰等人都看到了悲傷之劍葛蘭緩緩飄起。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操縱着那把劍,逼迫它劍刃向下懸浮在空中。隨後凱東的膛甲整個碎裂,從裡面升起了一顆乾枯心臟。

“這……”

在完全無法理解的事實面前。黎雪峰只覺得震驚無以。在衆目睽睽之下,凱東心臟無聲無息的向着葛蘭移去。相對的。那把邪惡的雙手劍似乎全力的在抵抗心臟接近。可是無論它怎麼震顫劍身,都擺脫不了神秘力量的掌握。葛蘭發出一波又一波愈加高亢的鳴叫。迫使黎雪峰捂住了耳朵。

在心臟接觸到劍柄瞬間,它爆發出了強烈的白光。那道光的亮度甚至超越了最耀眼的閃電,使得近距離直視的黎雪峰失聲驚呼 ̄ ̄他以爲自己的眼睛瞎掉了。過了好幾十秒,淚眼朦朧黎雪峰才能再次看到東西。他發現羅蘭和特倫特也在用力揉眼睛,想把裡面的淚水擠出來。而葛蘭已經落回了面,安靜的斜靠在膛甲殘骸旁。

搶在其他人之前,動作最快羅蘭拿起了葛蘭。他發現原本暗淡的劍刃正在閃閃發光。還有一股強大純正的能量在整把劍內流動。那是拒絕在大限到來時,前往神祗國度的墮落聖武士,凱東.費爾康的靈魂。他以畢生的信念淨化了悲傷之劍葛蘭,並把殘餘的力量全都寄宿在了其中。凱東對曾經做出的選擇感到後悔,所以決心讓葛蘭跟隨與自身不同的持有者。在意識消散後,這個墮落聖武士的靈魂中只剩下了堅持。

雖然單以劍術而論。握着劍的羅蘭可說是最適合的主人。但凱東的靈魂依然偏向善良,它並不希望被羅蘭這樣的人擁有。於是葛蘭燙了那個黑衣劍士的手,讓感到炙疼的羅蘭被迫棄劍。在得到允許後。特倫特進行了嘗試,儘管他並不邪惡,卻仍然遭到了拒絕。

等到好奇的寇根和施普林也一一失敗,捧着燒傷的手哇哇叫後,羅蘭和特倫特望向了黎雪峰。莫名其妙的黎雪峰看看他們,然後指着胸口,懷疑的問道:

“我?”

“沒錯。”

“只有你了。”

“哦……”

見到羅蘭和特倫特滿懷期待的樣子後,黎雪峰抓抓頭髮,無奈的同意了。他抱着死馬當活馬醫,大不了被輕度燒傷的心情伸出手。但葛蘭順從的被黎雪峰拿起,在他的持握下閃耀着光芒。

“咦!呃……”

這是黎雪峰的簡短感想。而羅蘭和特倫特則一起嘆氣,暗中覺得凱東若得知這個結果,必然會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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