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畔

冰湖畔

一月半後,天山以北。

在這一帶已徘徊了近十日,所得的路線圖再精確無誤,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所謂的一座冰峰,原本在峰巒疊嶂的連綿山脈就不是那麼容易分辨清楚,更何況山峰本身也是複雜多變有壑有谷的深幽之地。

所以迄今爲止,甚至都搞不清自己此時置身的山峰,是否就是唐努口中的冰峰。

好在對這情況多少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並不特別焦慮,最無措的階段已經過去,此番能有所獲當然最好,即使不行,心中也還有另一個揣得滿滿的希望和奔頭。

離開時候特意交代過唐努,除了讓他放心女兒拜師的事外,就是要其保守口風,莫讓哈瑪雅得知了我的真實來歷和身份……然後,就相信一旦時機合適,這小小徒弟,一定會成功讓她那位了不起的師父對某個漢人女子提起好奇吧。

在苦苦尋了她大半年後,若有機會反過來被她尋一尋看,想想何嘗不是趣事。

途中再是艱辛困難,每每只要這麼一想,就能自得其樂。

說是路途艱辛,其實得分是什麼。開春之後,即使積雪終年不化的山峰上,氣候也不再那麼惡劣多變,更不如嚴冬奇寒徹骨,這一點還是稱心的。不過此地山勢正如之前聽聞的那樣,崎嶇陡峭極爲難行,所以人煙最少,中途很難遇上山民換得補給,就更不能捨棄馱馬輜重,所以跋涉十分緩慢。

這天又瞧中一座白雪皚皚的山峰準備攀上去,正行到山腰,突然遠遠望見對面向陽的青草坡上似有一間低矮石屋,心中就是一陣欣喜。上次遇到離羣獨居的人家已是五六天前,要知道有了人家戶,不但能歇腳,能打聽,更有甚者還能寄住兩日暫時撇下馱馬負累,輕身去打探周圍地貌,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當然令人高興。

所以這一回,也不假思索地改變了行程計劃,徑直就牽馬往那一處山坡而去。

不多時走得近了,漸聽到喧譁之聲,凝神一瞧,卻是幾個少年在那邊一株雪嶺雲杉下抱成團打架。山民素來大膽彪悍,後代當然也自幼勇猛,小孩打個架本是司空見慣的事,做爲陌生人沒什麼立場去幹涉,料也鬧不了多久,所以就停在岩石後遠遠旁觀起來,打算等他們鬧夠了再上前打聽。

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並不是年輕人鬧着玩,而更像是一場欺負。欺負人的兩名少年明顯人高馬大些,皆是一身喇嘛打扮,看動作像模像樣的甚至有幾分武學基礎。他們正與一名瘦皮猴般的男孩動手,佔了穩穩上風,若不是爲圖戲耍取樂,怕早已經將對方揍得起不來了。

那瘦皮猴般的男孩遭戲耍捱打,當然滿面不服,他雖屢被揍得東倒西歪,但總能叫嚷着爬起反覆衝上去,一雙又圓又大的眼中全是怒火與不屈。

他的話我聽不懂,卻能聽懂那年輕喇嘛冷笑道:“我們那麼遠來,你說什麼還沒湊夠?沒湊夠就活該捱揍!被咱們師兄弟揍已經算輕的了,若我們師父來,一巴掌就去你半條命!告訴你阿爸辛老五,貢品一個也不能少,否則我們連他一起揍!”

聽了這話,那男孩神色愈發憤恨,猛然彎下腰,雙足一躍,埋頭就衝了過去!那年輕的喇嘛毫不在意地伸手欲推,豈料竟沒推動,被那孩子蠻牛般連手帶人一頭頂得往後跌去,後背咚地撞在雲杉樹幹上,五官頓時扭曲在一起。

見有效,男孩卯足勁就又是一頂,可惜這次那年長些的喇嘛卻搶在前手疾眼快一把將同門拉開,令他一頭落空徑直撞上了樹!這作爲比打人更陰損,本以爲那瘦皮猴般的男孩這次定要頭破血流了,誰知只見枝搖葉動,他卻沒事人般,既不叫疼也沒流血,只是搖搖頭,一轉身又蠻牛般頂了過去!

還來不及對此驚奇,那邊兩個喇嘛早就心頭火起了,尤其年輕那個無意中吃了虧,更是大爲惱怒,一翻手屈指爲爪,喝道:“看看是你力氣大還是佛爺的手勁大!”說完騰身而起,五指直往那男孩天靈蓋罩去!

雖不明白這具體是什麼招數,但明顯是一式殺招!再不想管閒事也無法作壁上觀了,迅速拾起一塊碎石擡手就打了出去!碎石渣蘊了玄功勢捷如電,趕在那殺招落下之前直擊在其手背上,就聽對方一聲慘叫,頓時失了平衡跌倒在地。

被襲的男孩還一臉莫名,年長些的喇嘛到底有些見識,頓時跳了起來嚷嚷道:“什麼人膽敢出手偷襲佛爺們!”這時候再不現身也說不過去,當下就慢悠悠牽了馱馬由石後踱出來,像模像樣回了一句:“路見不平之人。”說完卻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大約是與預想的不符,雲杉樹下的三個人見狀都楞了一下,最先反應過來的依舊還是那年長些的喇嘛,他擡手對這邊一指,疾言厲色道:“什麼路見不平?關你這女人什麼事!速速滾開,剛剛的事我還能考慮既往不咎!”

“你漢話倒是不錯,還懂得說既往不咎。”自己閒閒笑道:“不過你那同門能肯?他被個不懂武功的孩子撞了也要下殺手報復回來,我剛剛一顆碎石大約是要打到他淤血的,怎麼能這麼便宜饒過我呢?對吧?”

其實既往不咎什麼的,在中原武林就個場面話,那年長些的喇嘛想必有些見識,知道輕重,纔會說這種下臺階的話,可那年輕的喇嘛卻不懂,聞言惡狠狠爬起來,叫道:“沒錯,佛爺今天絕饒不了你這婆娘!不過會幾手偷襲的三腳貓的功夫而已,看爺爺教訓你!”叫罷屈爪就撲了上來!

“三腳貓的功夫,對付小耗子也夠了。”氣定神閒,因實在沒有什麼可慌的,直到人撲到眼前才微微一讓,避其鋒芒的同時順勢伸手助了他一掌,這人本就洶洶而來,被這一讓一推,根本收不住勢頭,撲空之下也徑直砰地撞上了那顆雲杉樹,簡直就是重演了剛剛男孩的一幕,可惜他頭沒有人家硬,撞上後悶哼一聲,整個人就抱頭蔫了下去。

那男孩在另一邊看得連連拍手叫好,而年長些的喇嘛無可奈何,也揮掌加入了戰局。雖然他動作似模似樣比另一人好上許多,不過終究能力有限,而且膽色已餒,在謹慎起見的閃避觀察了幾招後,我心中已有數,趁對手一拳走老,左腳虛晃引開門戶防備,再旋右腳蓬地一聲擊中了他肩頭!

一擊得手,飄然退後,雖然這下只用了三成力不至於踢碎肩胛,但也足夠對方受的。果然那喇嘛早已經一咕嚕跌翻在地,半天也爬不起身,倒是旁邊年輕的那位這時候緩了過來,見狀不妙,趕緊上前攙起自家同門,也不敢作聲,只狠狠瞪過來一眼,接着雙雙一溜煙下山坡便逃走了。

見人逃走,那男孩更是笑得開心,直到見不着對方背影了,纔回頭往我這邊瞧。我料想他必然是附近山民,正打算與他攀談,卻聽到山坡另一頭遠遠傳來隱約呼喊聲,那男孩聽了這呼喊面色一喜,也顧不得這邊了,趕緊應了一聲跑過去,過不一會兒,卻又拉了個山民打扮的中年男子過來,指了我道:“阿爸,就是她就是她。”

聽這稱謂,便猜這男子就是之前喇嘛口中的辛老五,想來他也知道原委了,果然大步過來倒頭便拜,口中連連稱謝不已。接下來發展不必多說,深山之中怎麼可能有許多不相干的山民閒晃?先前看到的那間低矮石屋果然就是這父子倆的家,之後投宿便是順理成章,毫無問題。

不過,雖然問題是沒有的,但是觀察之下,卻也有點顧慮。

有點顧慮的,便是這辛老五的態度。

原想自己救了他兒子一命,又趕走找麻煩的,這辛老五應該是慶幸不已如釋重負才對。可事實是,雖然他也感恩戴德殷勤招待,但總是一副愁眉不展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就吃個飯的功夫,已經長長短短連嘆了好幾聲氣。

看在眼裡,始終是選擇不動聲色靜觀其變,人心難測,又是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生死一線的必須出手相救和頭腦發熱的主動攬事上身,根本就是兩回事。

這樣到了晚飯掌燈後,那辛老五自己先捱不住了,主動拉了兒子嘀嘀咕咕了一陣,然後兩人過來突然往我面前一跪,開口央道:“女俠客,我們求您一件事,請您別見笑,我這不爭氣兒子辛龍子想要拜您爲師,請您開恩收下他吧!”

沒料到會是這麼一說,卻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所以當時只是趕緊伸手扶人,連聲道:“別這樣,有話起來說,起來再說。”可那辛老五卻似主意已定,跪着不動一味求道:“您要是看不上這小子也不要緊,就收他做個……做個隨從也行,辛龍子有把野力氣,能做很多事,一定能幫得上您的!”那男孩也在旁邊操着不熟練的漢話道;“恩人,你收下俺吧,俺給你磕頭了!”說罷當真叩頭在地咚咚直響。

“你們別這樣。”面對這陣勢,只得嘆一聲,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只不過是個路人,自己尚且學藝不精,並無收徒之意。何況收徒哪兒有這麼倉促的?你們若有什麼難處不妨直接說,我看看能不能略盡綿力……至於其餘事,等把話都說清楚了再提,好麼?否則就是再費盡口舌,恕我也無法從命。”

這麼一說,倒還真有些將對方唬住了,那辛老五好似也怕我動怒不管,只得站了起來解釋。原來這裡雖然荒僻,但他們卻屬於某部族的族民,即使散居山中,每年還是要向族長納貢上獻。過去這規矩並不嚴,加上山高水遠征收不便,山民若兩三年不交或交得少點,一般也沒什麼。

這情況一直持續到前些年,有個叫天德上人的喇嘛做了族長的法師,陡然就不同了。那大喇嘛自告奮勇年年都準時來徵收貢物,可東西卻翻了倍,當初說一張貂皮的如今要兩張,當初說兩朵雪蓮的如今要四朵……山民都懷疑此人是擅自加碼中飽私囊,卻無法千里迢迢去見族長求情,反抗又打不過,只好好任由其剝削,日子苦不堪言。

“今年寒冬收穫少,我還沒湊夠納貢之數,本想這些天努把力,纔將我兒獨自留在家中。”最後那辛老五嘆道:“誰知他卻和天德上人派來的徒弟爭執起來,差點兒招來殺身之禍,虧得有女俠你路見不平……可需知道此事大頭還在後面,我沒湊夠東西,辛龍子又把派來的人打了,天德上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其實我也萬分捨不得讓唯一的兒子隨誰而去,但是……唉……”說到這裡,辛老五無奈垂頭,也不說什麼了。

自己順手救人時哪裡想得到還有這麼多隱情?一時聽完也覺得頭大。但到這份上,又不能置之不理,想了又想,才道:“既如此,收徒也只救得了你兒子,卻救不了你……或者這樣好不好,我在北疆草原有朋友,碰巧是個部落的頭領,若擔心報復,你們願不願意去投奔他?既然能在這茫茫雪山中過日子,你也算是個有本領的,再說明原委,我想那朋友應該也很樂意多個能幹本分的手下……”

推給唐努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那辛老五聞言果然喜出望外,連連拱手稱謝,可旁邊那男孩卻有些不甘心般,灰心道:“恩人,你當真不肯收俺?您那麼有本事,假如俺能做您徒弟,一定是好徒弟!會像對死去的阿媽那樣對您的!”

他漢話不熟,講起來有些愣頭愣腦,辛老五在旁頓時連連呵斥,我聽得忍俊不禁,便對他笑道:“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再說如今我有事在身,連自己也居無定所的,不知道明天會去哪裡,實在不方便帶人同行,你不如隨你阿爸去草原,那裡的部落頭領也算是個英雄,你在那裡應該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男孩還想說什麼,卻被辛老五拉到旁邊。一來大概是怕孩子不知分寸,二來有了退路後,他想必也捨不得自家兒子。於是便主動將話題拐開,除了千恩萬謝,也問及了我到這座雪峰有什麼事。這問題倒正合自己心意,當下就再次輕車熟路地打聽起那優曇仙花的下落。

可惜,這辛老五雖然能採雪蓮獵貂皮謀生,對附近山頭想必也甚爲了解,聽了卻依舊還是茫然搖頭,道聽說過卻從未見過。我早已經習慣了這失望,倒也無所謂,想了一想,又問及附近藥材哪裡長得最好,正攀談之間,那男孩卻又湊了上來,好奇道:“恩人,你找的那什麼優曇仙花是什麼東西?長什麼樣?”

“嗨,你這皮孩子,這種人人皆知的傳聞倒居然不知道?”回答的自然是他的阿爸,辛老五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他拉過去,道:“不要在恩人面前丟醜了,那優曇仙花是古老的傳說,天山山民誰都聽說過。它是雪山之寶,據說六十年纔開一次,花有碗口那麼大,一白一紅美麗極了,而且還說吃了它的人可以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

“天下哪裡什麼東西可以長生不老的。”自己笑着接過話道:“我倒是聽說它有駐顏之效,能令人白髮返黑,我有個親人未老白頭,所以我纔想千方百計尋那花兒來。”

正隨意談笑之間,那男孩愣頭愣腦道:“碗口那麼大的花有什麼稀奇,前兩天掏鷹蛋時俺就見過嘛,也是一白一紅的。”

他說什麼?一句話落入耳中,頓時啞然無聲愣在了當場。

“辛龍子你說什麼?過來好好說清楚!”倒是那辛老五率先提聲,他性格甚直,喝道:“你見過這樣的花?在哪裡?幾時?怎麼沒聽你說過?若敢瞎說騙恩人,看我不揍死你!”

這男孩雖愣頭愣腦,卻也怕父親生氣,趕緊辯解道:“纔不是瞎說,俺前幾天才見過!可咱又不是梳辮子的小姑娘,做什麼要專門提起花?就在上面冰峰的冰湖那裡啊,阿爸你知道的,那裡有每三年開花一次的大雪蓮,可以和藥材商換好多鹽食的,今年就快開了,你叫俺這段時間有空就去看看,俺才無意中看到那裡有大花的……不信這就帶你們去!”

“……帶……我去。”不知何時已拉緊了這孩子的胳膊,眼中發熱,心中迫切之極,連當初聽得練兒消息時也沒有這樣過。

“女俠,女俠你等一下。”這時候還是辛老五最冷靜,趕緊道:“女俠你行俠仗義,又爲了自己親人不惜跋山涉水,定是這樣的善心感動了山神,才這次機緣賜下了神花。我們父子既得你搭救,帶個路算什麼?不過此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上冰峰極難走,爲防意外,咱們緩一緩明天大清早再去吧?”

怎麼忍耐得住?可再耐不住也得忍耐。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中,自是不能太任意妄爲,可這一夜簡直就是輾轉反側。這大半年來,除了唐努那模糊的猜測,自己從未打聽到過任何有關優曇仙花的任何下落,連一星半點兒也沒有過!如今卻突然有人言之鑿鑿說就在附近,走去就是唾手可得,怎能不叫人激動惶惶!

各種好的壞的念頭叢生,於是一夜無眠,天不亮就睜開了眼。好在山裡人家也是早睡早起慣的,沒多久辛家父子也起來了,三人胡亂洗漱完吃了點炒麪野味,然後就一同出發往山峰而去。

這座山大半峰頂爲冰雪覆蓋,雖已初春,仍是寒風刺骨,果然行走艱難。不過隨着這父子越往上走,漸漸就越覺奇怪,普通的山是越高越冷,但這座山峰攀到一半卻異樣起來,剛剛山腰往上還甚冷,這時候來到上面,竟反而慢慢變暖和了。

那辛老五大約是看出來了這疑惑,就邊走邊解釋道:“外人是不知道的,這大山連綿開去都爲冰雪覆蓋,單單就這座峰上有一處溫暖如春,據傳是數千年前,這山峰上有個常年噴火的大口。後來大口熄了化爲湖泊,但附近地脈還保着熱氣,所以是暖的。”

“原來如此,那倒是個好地方。”漫不經心點點頭,既然明白了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心思重點畢竟不在這上面。又加速腳步走過了小半時辰,快攀上山頂時忽地眼前一亮,但見白雪皚皚之上竟變了大片的嫩綠草地,有股清泉自山峰上流瀉下來,匯成一個小小湖泊,湖上有隨山泉衝下來的尚未被地熱融化的浮冰,還飄着零落的花瓣,冰湖兩畔更是繁花如海,美不勝收!

剛纔有多心不在焉,如今就有多驚歎,卻還沒等細看上幾眼,就見那辛龍子熟門熟路地跳上一處陡坡,指着坡上花叢道:“看呀看呀,就是這裡,兩朵大花便在這裡!”

聽這叫喊,趕緊收斂心神幾步跟過去,小心翼翼撥開那些繁枝密葉,忽聞有奇香撲鼻,如沐清泉,精神頓時就是一振!再仔細一看,但見繁花之中果然有兩朵並蒂雙生花,紅如胭脂,白如潤玉,花形雖仍是含苞未放,但明顯比周圍盛開的花卉都大上一圈,傲然其間,彷彿超凡脫俗的百花之王一般。

“不錯!”耳邊是那辛老五肯定的聲音:“不會錯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辛五這輩子有幸,居然還能看到這傳說中的優曇仙花!而且瞧大小花齡正好,盛開之刻即使不是指日可待怕也不會太遠,恩人,你真正是有山神庇佑啊!”

這樣的聲音,讓人越發耳中嗡嗡,有些頭重腳輕,只怕又是在一場春秋大夢裡。

本以爲是大海撈針般的兩個難題,大半年裡一無所獲,兩個月間迎刃而解,問題,真就那麼簡單解決了?

盯着那一紅一白良久良久,才逐漸從紊亂的思緒中走了出來。莫名的興奮感緩了一點,頭腦就漸醒,還來不及想別的,面對這就在眼前的實物,突然便有新的疑惑浮現了出來。

自己該守着它嗎?似乎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可若是萬一守着守着這花終於盛開,而她卻不在身邊,我又該如何是好?要怎樣保存才能使它完好的不失效用的送到練兒手中?好似每一個故事裡,都從沒有提到過這一細節。

即使有與衆不同的效用,即使名字中帶了個仙字,但既名曇花,便該只有一夜綻放。

瞬之永恆,該如何完美留予她?

下章隔日更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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