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薛公子可是覺得在下有些殘忍？”
李玉嘎嘣嘣地吃着菜，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大笑着問道。
還用說嗎？這是明擺着！
要是一個正在吃人的妖怪還不殘忍，那什麼才叫殘忍？王維真的不知道，按照他以前的脾性，肯定會一刀劈了李玉這個妖怪，可發現樓中到處飄散着人肉味，其中還有人也在吃人，他能說什麼呢？大打出手嗎？完全沒有必要！
遇到這種事，神仙也不是萬能的。
只能等以後再好好地處理這種噁心的事情，用官府的力量有時候比個人的力量還有用，計算自己現在把西鳳樓給平掉了，可是養人的人還在，廚師也在，顧客也在，他毀掉的只是一個吃飯的地方，沒了這裡，他們完全可以轉入地下，換一個隱蔽的地方吃，等到他的巡查放鬆了，那些人又會浮出水面，他不可能一直坐鎮安西城。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官府的力量，宣佈吃人違法，不管西域妖族的地盤上有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但在安西城，大唐的城池中，絕對不允許有吃人的事情發生。
“薛公子，你何必如此呢，在這裡不僅可以吃人族，人族也可以吃妖族啊，你看看西鳳樓中第二道招牌菜便是‘清妖’，你可知什麼是清妖？哈哈，就是清蒸妖族？也是清理我等妖族，不論什麼妖族，只要有人出得起價格，酒樓就能拿出菜來，在這裡不論修爲，只論有錢沒錢，有錢了吃遍山珍海味，龍肝鳳膽，沒錢就吃不着，所以許多人族沒有實力斬殺妖族，他們就花錢在這裡吃妖族，一樣可以替人族報仇？薛公子覺得這種方式不好嗎？”
李玉向對面的坐位指了一下，那裡坐着七八個大漢，他們圍着一直半化形的妖族大口大口地吃着，正像是在報仇一樣，吃的特別歡快，王維看着又想吐。
“哈哈，妖族吃人可以增長修爲，人族吃妖族也有同樣的效果，這也是許多人族武修經常獵殺妖族的原因。薛公子要不要嘗試一下呢？”李玉笑着說道。
“不用，我是普通人，吃了好東西怕是難以消化！”王維說道。
“哈哈，薛公子過謙了，以我之見，薛公子的修爲至少在武王境界之上吧？”李玉試探着問道。
“武王？”
王維攤了攤手笑道：“我真是個普通人，李公子在哪裡看出我是個武王呢？而且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怎麼會是武修呢？”
王維的僞裝技術太好，李玉修爲淺薄也看不出他的真身，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修爲，可不管怎麼說，他都不相信對方是個普通人，因爲最初的眼神，對方的眼神太過犀利，就像是箭矢一樣，可以穿透人的身體，一個擁有如此犀利眼神的人，怎麼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呢？即使他是個普通人，可他身邊的那個女孩絕對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因爲女孩只是靜靜地坐着，就能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就像是眼前坐着一座泰山，無法不讓人心生震撼。
“薛公子果真是書生？”李玉笑道。
“當然，我讀過幾年書，些許認得幾個字！”
王維說着話，不由地心生感慨，他有些想念林妹妹了，林妹妹去了天界數十年，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記憶，他聽說凡人上了天界之後，會經過化仙池，凡是被池水泡過的人，都會從肉身凡胎變成仙體，相應的，他們腦海裡關於凡間的記憶也會大幅度消退，忘記的東西越多的人，越灑脫的人，收穫越大，這就是斬紅塵，化仙池中斬紅塵，從此便是天界人，凡間事情大都被當作無用的東西拋棄了，就像是身上的污垢，越是乾淨的人，越能得到無垢之體。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女人有幾個會選擇保留凡間的記憶，不知道林妹妹會不會還有凡間的記憶，算了吧，都忘記也挺好的，兩不牽掛，各自瀟灑，那樣纔是神仙應該過得日子吧！
只是王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天上的女人，還有女兒們，他努力修行，希望能修煉成神靈，然後可以飛昇到天界，成爲天界神靈，然後去找她們，一定要找到她們，就算她們早已經忘記了過去，他也想去看一看她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收什麼委屈，要是誰敢讓她們受委屈，我一定要滅了他的仙體，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啊~~”
李玉正在說話時，忽然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從王維的身上噴涌而來，他以爲王維看不慣自己吃人，終於要動手了，李玉連忙變身成爲一個花狸，跳到了窗子上，只要王維一動手，他就會立即選擇逃跑。
“維哥哥，你怎麼啦？”
小舞在快樂地品嚐着桌子上的美味佳餚，儘管在宮裡什麼都吃過，可是每一樣菜，由不同的廚師做出來，都會有不一樣的味道，西鳳樓地處邊關，樓裡的師傅做出的菜品味道跟皇宮裡的味道完全不同，誰優誰劣，很難說清楚，論境界皇宮的御廚可能高出一層，可樓中廚師每天都做菜，熟能生巧，做出的菜在味道上確實更加符合客人的心意。
小舞正在快樂地吃着，忽然感覺身邊的維哥哥身上傳出一陣波動，以爲他要動手了，小舞連忙放下碗筷，準備着幫忙打架，哼哼，論打架，我小舞可沒怕過誰呢，現在身邊還有維哥哥在，我跟不用怕任何人，就算是神仙來了，我和維哥哥聯起手來，也能斬掉神仙。
“小舞，我沒事，只是想嚇唬一下那隻小花狸，沒想到驚動了你，你繼續吃吧！”王維笑着說道。
“維哥哥，你也吃啊！”
小舞笑着給王維佈菜，勤快得像一個小丫鬟。
王維紮實地吃了一頓，擡起頭來，看到那隻花狸還站在窗子上。他想着說道：“李兄，方纔一時激動，驚嚇了李兄，還望你多多包涵吶！”
“不敢不敢！”
花狸聲音沙啞地回了一句，一轉身，又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帥哥。
“菜奴！”
李玉敲了敲桌子，等到一個神情麻木的壯漢走上來，他指了指桌子上沒有吃完的食物說道：“麻煩把這些東西撤了，給我上一桌素的。”
壯漢沒有說話，端着剩菜就下樓去了。
旁邊的人看到那滿滿一桌子才都撤了，暗暗惋惜，那一桌子菜可太值錢了，許多人一年都吃不到一頓，可這隻花狸居然只吃一點就撤了，太浪費。
可李玉一點都不覺得浪費，他現在可不敢再招惹王維，要是對方一動手，自己肯定會歇菜，爲了小命安全，更爲了以後能吃上好東西，今天還是忍了吧，反正那東西放在廚房裡，沒有自己的命令，他們絕對不會隨意處置的，等對面那個殺神走了之後，把剛纔撤下去的飯菜再加熱一下，依然可以吃的，反正那些東西都吃膩了，偶爾吃一頓剩菜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薛先生！”
李玉小心翼翼地說道：“薛先生可曾好奇菜奴爲什麼會是那個樣子？”
“菜奴？”
王維笑問：“剛纔上菜的小二，在這裡叫做菜奴嗎？”
“不錯，正是如此！”
李玉笑着說道，看到王維果真不瞭解其中的勾當，他笑吟吟地講了出來。
剛纔那幾個端菜的壯漢，身材高大，肌肉爆炸，十分健壯，這種人在樓裡被稱作菜奴，其實菜奴就是一道菜。
菜奴其實跟紅孩兒一樣，都是被人圈養的食材，像是餵豬一樣，紅孩兒的養成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材，所以會放在一些靈氣濃郁的地方，而菜奴的養成不需要靈材，只需要一些剩菜剩飯，所以酒樓老闆買來一些菜奴放在酒樓裡，一者能幫着店裡打雜，二者可以解決樓裡的剩菜剩飯。
同時菜奴是一個活動的招牌，一旦有了妖族客人進店，他們看到這些氣血發達的菜奴，就會忍不住食慾大開，他們或許會點一個菜奴殺來吃吃，在開殺之前，妖族客人可以先吸一口菜奴身上的血，嘗一嘗味道，要是不行，可以再換另一個菜奴，顧客就是上帝，只要客人滿意了就好，另外這麼吃人，食材也會很新鮮，此舉得到了妖族的熱烈歡迎。
王維和小舞聽了這種事情，真是有點毛骨悚然，他們兩個人真沒想到剛纔送菜的壯漢就是一道食物，這真是有點驚悚，樓裡的老闆也真是個變態，居然想出這種招攬顧客的方法，還有那些客人也是變態，明知道酒樓裡如此的血腥殘忍，還不停地捧場，一點也不在意那些血腥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邊，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最殘忍的種族，只有更加殘忍的種族，說妖族殘忍，其實人族也很殘忍，這件事真說不清楚，只能一網打盡。
“多謝李兄解惑！”
王維說道。
“哈哈，不用不用！”李玉還擔心王維殺人呢，見他心平氣和地說話，心裡輕鬆多了，等到素菜上來，他開始埋頭大吃，可突然擡起頭來，才發現王維早已不見了身影，他越發確定對方是一個高手，心裡暗暗慶幸剛纔沒有出言不遜，否則現在就成了鍋裡的一道菜了。
“菜奴！”
李玉大聲地喊叫道，等菜奴來了，他又說道：“我剛纔放下去的菜呢，立刻給我加熱，我馬上就要吃，這什麼素菜吃的沒滋沒味，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
李玉不耐煩地扔下了筷子，靜靜地等着紅孩兒、夫妻肺片等幾道肉菜，他來這裡吃飯是爲了修煉，可不是來吃素的。
過了一會兒，那些車下去的菜又搬了回來，李玉高興地趴在桌子上，歡快地吃了起來。
“來人！把這座酒樓給我包圍起來，把裡面的人全都帶出來，從此以後在人族的地盤上，絕對不能出現這種場所！”
正吃着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大聲叫喝的聲音，李玉覺得很奇怪，有誰敢這麼大膽查封西鳳樓呢，他可是聽說了，這西鳳樓的大股東與皇族中的某位王爺有着千絲萬縷的機會，幾年前安西都護府大都護薛仁貴曾經也想取締這個地方，可是在身邊佐官的勸阻下，還是罷手不管了，現在居然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太歲頭上動土，他覺得樓下的兵肯定會很快撤走。
可事實很快打臉了，忽然他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薛兄，你何故去而復返呢？”李玉不解地問道。
“哈哈，李兄何故把扔掉的東西又撿回來吃呢？”王維笑着問道。
“啊~”
李玉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收拾桌子，“哈哈，聖人曾說過，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我知道糧食來之不易，怎麼能浪費糧食呢！”
“哈哈，節省糧食是一個好習慣啊！”
王維欣慰地點了點頭，“薛將軍，你就在這裡看着李公子吃飯，一定要他全部吃完，千萬不要浪費糧食！”
“是，國公大人！”
薛萬鈞抱拳說道，他上次中了毒，幸虧樑國公開口向神仙求情，才能得到仙丹，不僅清除了體內的毒素，本身的修爲隱隱地增長了不少，因此他對樑國公還是很感激的，儘管他在外面的名聲很不好，可是薛萬鈞不怎麼在意。
李玉聽了薛萬鈞的稱呼，才知道這位薛公子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樑國公，怪不得長得這麼漂亮呢！
“李公子，請開動吧，你吃完了我還要收拾這裡呢！”薛萬鈞催促道。
“呃，要不你收拾吧，我吃飽了！”
“那不行！”
薛萬鈞擋住了李玉的去路，身上練起了紫色的罡氣罩，顯示着他是武王的修爲。
“李公子請吧！”
“好好！”
李玉雖然有把握在一個武王的手中逃得性命，可是他聽到樑國公在隔壁指揮抄家，他擔心惹惱了樑國公，沒辦法，自己點的菜，只能一口口地吃了。
可是他吃一口肉菜，身邊的薛萬鈞會哼一聲，以此表示強烈的不滿，因爲他在吃紅孩兒，當着人族的面吃人，確實會引起一些正義人士的怒氣，可是不吃又不行，他只能硬着頭皮吃。
哎，太難吃了！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吃這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