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樓,坐落於金鱗城西一處地勢凸起的山丘上,佔地面積頗大,縱橫百丈有餘,一共有三座閣樓,呈等腰三角形排列,樓與樓之間有飛廊相連,組合成一個整體。虎嘯樓矗立在兩樓中間,共有三層,建築雄偉,金碧輝煌,整體呈金黃色,其間描摹了許多黑色斑紋,乍一看,彷彿一隻靜臥在山崗上的斑斕猛虎,氣勢凌人。
“吼!”
剛踏上虎嘯樓的地盤,一隻兩丈長的猛虎就從樓裡一躍而出,朝着兩人咆哮了一聲,聲勢驚人。王維藝高人膽大,不怎麼在乎一隻老虎,但賈達不行,他的馬也不行,馬兒被嚇得亂竄,賈達也像只猴子一樣伏在馬背上,戰戰兢兢的。
“吼!”
老虎似乎玩上了癮,又朝着可憐的馬兒怒吼了一聲,於是馬兒跳得更歡了。
王維瞧不過眼,騎着驢走到賈達身邊,用力地摁住了馬背,讓馬兒靜了下來。老虎頓時不樂意了,露出尖銳的獠牙,虎視眈眈地瞧着王維,邁着霸氣的步伐,一點點地靠近。
“嗯昂~”
突然大白張嘴嘶鳴了一聲,聲音高亢嘹亮,好似龍吟,將老虎的聲音都比了下去。老虎嚇得一抖,停下了步子,盯着高大的大白,不敢繼續向前。
“虎奴回來!”
這時一個身着容貌秀麗的侍女拿着鞭子從小屋裡走了出來,呼喝一聲,老虎身體一顫,乖乖地蹲在她的腳下。
“客人怠慢了!”
侍女微微蹲身,向王維施了一禮。
“這是何意?下馬威?!”
王維指着老虎說道。
“客人容稟,樓中規矩,非勇猛之士不得入閣!”
怎麼到哪裡都有規矩?王維莞爾一笑,“如此說來,我算通過了考驗。”
“客人請便!”
侍女說完,便牽着老虎離開了。
“我們也進吧!”
存了驢馬雨具,兩人邁步走進了虎嘯樓。
大廳裡俠客滿座,呼喝陣陣,酒氣沖天,熱鬧非凡。
王維微微掃了一眼,看見了一個熟人,心中暗道一聲緣分,他取了一吊錢遞給賈達。
“給我取些酒肉,剩下的賞你了。”
“謝公子!”
賈達走後,王維徑直走向了那人。
“嶽兄安好!”
嶽西峰聞聲看了過來,見到是他,心中微微驚訝了下,金鱗府這麼大,不料昨日分別,今又再見,暗歎一聲有緣。
“玄奘安好!”
嶽西峰招呼了一聲,邀請他在對面坐下。
王維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後,便坐了下來,等到賈達端上了秋露白,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倒了一大碗。
“哈!”
喝了一碗酒後,感覺腹內像是着火了一般,火燎燎的,熱辣辣的,氣血翻騰,這種滋味讓他不由地想起了被天火燒身的遭遇,一個外燒,一個內燒,秋露白的火力或許弱了數萬倍,但這種腹內着火的滋味也是難得的體驗,連一向不怎麼出汗他,在喝了一碗酒後,額頭上也冒出了幾顆汗豆。
王維大感痛快,又咕咕咚咚地幹了三大碗,仔細地品味了下秋露白的滋味,等腹中那股火苗燒盡了之後,他長吁了口氣,大喝道,“好酒!”
嶽西峰端着小酒盅,怔愣地看着他飲酒,神色中充滿了訝異。
“玄奘真是好酒量!敢像你這麼喝秋露白的人真不多啊。”
“哦?”
王維轉頭向周圍掃了一眼,只見那些客人都端着小杯,一杯杯地品嚐着,每喝一杯,臉上就‘騰’地升起一片紅雲,等紅暈消散後,再飲一杯,有些酒品粗獷的酒客,在喝完酒後,便仰着脖子,高聲咆哮起來,如狼嚎似虎嘯,像是走進了荒山野林裡一般。
看到了這樣的場面,王維暗道一聲‘幸好’,幸好沒有帶林妹妹到此,否則會被這羣野獸嚇壞的。
“哈哈!這...這位好好漢,好好好酒量!”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一位有些口吃的漢子提着一罈酒走了過來,這漢子大約三十多歲,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補丁的粗布藍袍,面目黢黑,指節粗大,像是一個種地的農夫。
受到古龍的薰陶,王維不敢小瞧任何一個看似普通的人,他熱情地招呼‘農夫’坐下。
“在下零陵王玄奘,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焦遂,本本地...”那人說不下去了,舉起酒罈狠狠地灌了幾口,等喝完了酒之後,臉色一片通紅,不過說話卻利索不少。
“我是本地一農夫,噹噹不得閣下二字。”
這話王維和嶽西峰都不相信,一個人能把秋露白當水喝的人,豈會是一個農夫?或許他是一個以天爲田的農夫吧。
王維也不計較,見他酒量好,就拿起酒罈,跟他幹了起來。
焦遂喝完酒,大笑起來,“哈哈哈!酒酒逢對手千杯少,今日終於可以開開懷暢飲了。”轉頭向着櫃檯大喊,“嬌娘,給我拿兩壇酒來,我要和這位小兄弟好好地喝幾壇!”
“要喝自己拿,沒長手呢!”
櫃檯後站着一個身材豐腴的美婦人,她低着頭看着賬本,隨口反駁了焦遂,一點也沒給他面子。 wWW ¤ttκā n ¤¢O
焦遂嘿嘿地笑了下,扶着酒罈就準備起身去拿酒。王維按着他,向賈達吩咐了一聲,要他去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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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賈達苦着臉,站在那裡不動,“公子,那一罈酒可要一貫呢!”
聽了這話,王維別提有多尷尬了,剛纔他耍闊扔給賈達一吊錢(一百文),要他隨便花,結果還不夠一罈酒錢,想來剛剛他喝的那壇酒還是賈達倒貼的錢。若是此時他有錢掏出來補償回去仍可以緩解尷尬,可問題是他前一陣子一擲千貫買地僱鬼,此時囊中羞澀,只能繼續保持尷尬了。
“哈哈,王兄弟不不必破破費,我與老闆娘有些牽扯,記記在我的賬上即即可。”
“焦兄破費了!”
王維抱拳稱謝,順勢坐了下來。
等酒上了桌,王維又與焦遂、嶽西峰喝了幾次,他用碗,焦遂用壇,嶽西峰用杯子,最後三人都喝得有些醉了。
不過王維卻沒忘記來此的目的,看向嶽西峰問道:“嶽兄來此可打聽到了獅王以及魔教的消息。”
嶽西峰搖了搖頭,“獅王好似銷聲匿跡了一般,一點消息也沒有,至於魔教麼,”他轉頭看向了大廳拐角一桌,“他們就是明教中人。”
王維好奇地望過去,那桌上坐着四個中年大漢,一僧一道,另外兩人皆作武士打扮,他們靜靜地喝酒也不交談,不過就長相而言,四人與周圍的酒客一般無二,根本看不出差異。
“嶽兄,怎麼知道他們是明教中人?”
“明教中人大都是半魔人,長相粗陋,身材高大魁梧,”嶽西峰說着,忽然發現面前之人也挺符合的,便不好再說,“其實明教中人經過血脈轉化後,樣貌與人族一般無二,本來我也看不出,不過其中一人與神劍宗有點恩怨,我曾與他有一面之緣,因此一見便知他們的身份。”
“原來如此!”
他以爲魔族人身上有什麼特殊記號呢,暗暗鬆了口氣。
“明教爲何如此猖狂,竟敢光明正大地來此喝酒?”
“藝高人膽大罷了!”
嶽西峰說道,“虎嘯樓規矩,無論妖魔鬼怪,凡是客人,皆不許在閣內私鬥,若有恩仇,可選擇在搏虎臺上一較高下。”
“搏虎臺?”
嶽西峰指着樓中的後門,說道:“搏虎臺在三座閣樓之間,專門用於比武廝殺的練武場。”雙方若是自願,可選擇在臺上一決生死。明教幾人敢來此喝酒,便是仗着自身實力,不懼別人的挑戰。
“這裡沒有人能打過他們嗎?”
“虎嘯樓規定,搏虎臺上,只能向境界相同的人發出挑戰。然而魔族玄功十分厲害,在同境界的情況下,人族武修根本比不過,因此無人敢向他們約鬥。”
人族武道參照魔族玄功的修煉方式演化而成,因此無論在先天資質上,還是在功法上,人族武修都稍遜一籌,比不過很正常。不過人族文修受上天眷顧,神通廣大,同境較技,除了寶塔玄功的聖子,其他各行玄功皆不是文修的對手,這算是一報還一報吧。
然而虎嘯樓是武修地盤,文修甚少踏足,因此這裡的規矩對魔族是比較有利的。
“怎麼會有這種規矩呢?”他對定規矩的人有些興趣。
焦遂好好一笑,說道:“虎嘯樓以酒會友,沒了規矩,還有人敢來此喝酒嗎?”
王維稍稍一想,也明白了過來,若是酒樓放任雙方廝殺,人人自危,也沒人敢喝醉了,如此生意也不好做。而有了規矩,就有了一處可以安靜喝酒的地方,一片淨土。不過,這虎嘯樓身後的勢力定然不小,否則也沒人遵守這個規矩。
“兩位可能看出他們的修爲?”
焦遂仰着頭朝嘴裡灌酒,像是沒聽到他的問題。
嶽西峰說道:“那位道士便是五散人中的鐵道人,爲人貪花好色,卑鄙無恥,上次就是他調戲了本宗的寧師妹,才惹得雙方大打出手。”
說着,他嘆了口氣,神色鬱郁。上次交手,神劍宗吃了大虧,一直想着報仇卻沒有功夫,這次見到,他一個人勢單力孤也不敢上前送死,心中十分鬱悶,便倒了杯酒,悶悶地喝了起來。接着說道:“坐在他對面的和尚,應該是五散人中的彭和尚,兩人都是魔尊修爲,實力高深,至於其餘兩位,我也不認得。”
“哦,五散人?”
王維又好奇地看了過去,那位身材肥胖,面目慈善的彭和尚卻不一般,無論正史野史,還是演義小說,都有記載,身份也極爲顯赫,要麼是義軍大首領,要麼是彌勒佛降世,要麼是天下第一高手,而現在麼,他的實力還有待提高。至於那道人,身材消瘦,面色枯黃,瞧着倒也平常......
“嘿,小子,你看什麼,老道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