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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聲。
持槍者不由分說就直接往那女人頭上打了一槍。
鮮血四濺,他們利地用火燒屍體。
男孩拿下了姐姐的手。
火光在他們的眼前閃動。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了!
女孩看到了火燒破肚,那個嬰兒從肚裡滑落,她尖聲叫起來:她沒有被寄生,她只是快要生了,你們殺了她!你們居然殺了兩個人!
持槍者回頭看到了她,不屑地說:死兩個人有什麼好奇怪的。如果她是被寄生的人我們都要遭殃。
女孩反駁:可她不是!你們都不搞清楚。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男人虎背熊腰,脾氣也很暴躁,他用槍指着女孩的腦袋:你再說一次,老崩了你!
男孩嚇壞了,他緊緊握住了男人的手,他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男人並不搭理,他對女孩直白的話非常地詫異,他推倒了男孩繼續把槍指着女孩的頭:你有種就再說一次老做錯了!老有什麼錯!
女孩咬着嘴脣,她脫口而出,她……沒有管好自己。
她還是像從前一樣冒失。她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那個人就是坦克,那個吃過人的變態。
可她不後悔自己說了出來,在場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所有的人都好像瞎那樣。
爸爸說要忍,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有時候甚至看着別人死也只能在角落裡默默蹲着。
爸爸是對的,他爲了保護他們姐弟。
可她活着的意義難道僅僅是爲了爸爸的希望嗎?
男孩被推倒之後立刻起身用自己的身體擋着姐姐,他說:這不關她的事。
女孩說:阿勇,你滾開。
女孩迎着坦克那駭人的目光,她立刻舉起了槍,她的槍裡還剩兩顆彈,她一直沒用過。
她覺得此刻纔是真正的她,一個真正的艾希望。她說:我討厭你這種人,明明知道自己誤殺了卻不願意承認,而你的無知造成了兩條人命,難道我還應該稱讚你嗎?
坦克氣得要命,這是一個**裸在討厭他的人吶,天吶,他知道自己有多討厭,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真他媽的像刀一樣。他用手煩躁地摸了摸頭髮,他用槍指着她:那又怎麼樣?死都死了,難道要我給她償命嗎?
女孩說:償命這種事我管不着。我知道怎麼判斷被寄生,只要解開衣服看到肚上有沒有觸鬚在體內波動的痕跡就行了。你下次不要亂殺人,現在人越來越少,死光了都你也沒好處。
坦克依然沒有放下槍。
女孩也舉着槍說:要和我相互開火嗎?還是我們都放下槍?
她內心是忐忑的,如果坦克果斷開槍的話,她絕對會死,或者她是不是應該先發制人開槍射殺坦克?她已經沒有退了,要麼她選擇心狠手辣,要麼她選擇相信對方還留存一點人性。
她該怎麼辦?女孩的鼻翼上佈滿了汗珠,那些忽然蒸發的汗液讓她的臉油光發亮。
坦克和她對峙了一會,忽然哈哈一笑,他將自己的手指勾在扳手上打了個圈,槍口就朝下了,他將槍放回了腰間的槍套裡:小姑娘,你有種。好,今天老就和你打個平手。
男孩被嚇得魂飛魄散,腿發軟,他一以爲姐姐今天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可是情況出人意料。
圍觀的羣衆也彷彿鬆了一口氣。
張蒙和湯姆、埃裡克坐在城牆上看着他們。
張蒙笑着說:湯姆,你可以去找你的小夥伴了。
湯姆機靈地跳了下來,笑着說:他們真棒。
張蒙胡拉碴的,頭髮剃得還像個人樣,臉龐比起半年前滄桑了許多,棱角分明。
他將酒壺遞給埃裡克,然後議論起她來,他說:那個野耗還是和當初一樣有膽色。
埃裡克接過酒沒敢喝,他就不敢這麼和坦克說話,可是那個女孩就能!
直到現在他都是躲着坦克的,儘量不和他見面。他做過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半年多前幫他們引開章魚人差點死掉,可悲的是他們卻沒有等他。不過他也不屑去邀功請賞,以期待獲得他們的認同。
他說:媽媽說,小孩沒滿18歲不能喝酒。
張蒙噗一聲噴出酒來,笑死他了,他說:臭小,你還沒斷奶嗎?一直嘴邊掛着媽媽。
埃裡克說:別笑。你不知道媽媽爲我做的一切。
張蒙鼓勵他:喝吧,在末日裡,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是嗎?
埃裡克將信將疑,他聞了聞,然後抿了一小口。
他大爲吃驚:怎麼和水一樣?什麼味道都沒有?
張蒙笑得氣喘:這本來就是水啊。笨蛋。
埃裡克感覺又被捉弄了……
他和張蒙、湯姆在一起的日,他就像是個十足的傻瓜。
可這也是他最美好的一段日。
他們之間,不像親人,不像朋友。
但是卻多了很多的希望,哪怕有一次他們九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他都沒有感受到那種死亡的恐怖和絕望。
當時他們都已經要死了。
張蒙說:湯姆,我現在能吃你了嗎?
湯姆說:好吧,我時刻準備着。
張蒙說:要不咱們把埃裡克吃了吧?
湯姆搖搖頭:說好的吃我。
張蒙:埃裡克,你願意讓我們吃嗎?
埃裡克:……
張蒙:還是湯姆最好了,我不吃你。
湯姆自豪:我就說你捨不得。
張蒙:別高興得早。
湯姆:讓我高興一會。】
埃裡克覺得很慚愧,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湯姆那樣坦然。
他打心裡不願意被別人吃。
坦克坐在了篝火邊上,沒人願意靠近他。
除了q,q把烤好的植物給他。
坦克沉默地吃着。
過了一會,他說:今天有個人說討厭我。
q停了停:是嗎?恭喜你。
坦克的臉在火光之下紅彤彤的,他的酒糟鼻讓他看起來格外振奮。
坦克說:q,你罵我吧。
q說:神經病。
坦克說:我也覺得自己是神經病,我今天居然覺得很高興。
比我上了女人,殺了人還要高興。
坦克說:上帝能看到我做的一切。我有時候希望上帝能懲罰我。可是上帝不說話,他什麼也不做。我有時候希望我的弟弟能夠阻止我,可是他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爲什麼她能說出來,你就不能?
q第一次聽到坦克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
坦克又說:有時候我不想做那些事。我不想,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阻止我,甚至殺了我都可以。
q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如果你自己意識不到,我要阻止你就只有殺了你,我不想殺你。
坦克說:爲什麼?
q說:因爲你是我的哥哥,唯一的親人。
坦克沉默了,他躺在角落裡,翻來覆去,內心煎熬。
q說:其實……我……我有時候覺得他們死了反而更好。所以我沒有阻止你。
坦克翻身而起:你以爲我終結別人的生命是在幫助人解脫?他們有求饒的。
q說:那你有想過放過他們嗎?
坦克說:我想過,可我放了他們我就抓心撓肺那樣難受,殺了他們心裡就平靜了,可也會很後悔。
q說:所以你希望有人能阻止呢?
坦克:對。最好是這樣。
q說:我不會阻止你。
坦克越發不理解:爲什麼?
q說:因爲……我可能比你早死。
q又說:如果你覺得不對,就去會控制自己,你要知道在沒有任何人能幫你。
坦克抱頭:噢,別談死,這糟糕了。別跟我談死。求你了,在你還活着的時候幫幫我。
q嘆了口氣:我要怎麼幫你?
坦克:不知道。阻止我,或者把我捆起來。在我想殺人的時候,你得把我綁起來。就在那裡,你看那裡有個栓木馬的鏈,你把我栓起來。
q:那就試試吧。
坦克說:我現在蠢蠢欲動,想要去幹女人,你現在就把我捆起來。就現在。
q聽罷就依言把他捆了起來。
坦克頓時狂暴了,他不停地掙扎,試圖掙脫鏈條。
直到精疲力竭,他才安靜了下來。
q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覺得這樣可行的話。你就呆一會。我去巡邏了。
坦克喘着氣,揮手示意q走吧,不要管他。
他們所躲藏的那個城堡叫迪斯尼樂園。
雖然蒙塵了,廢棄了,裡面的很多遊樂設施無法運作,但是湯姆和艾勇還是玩得很開心,他們久別重逢在一起高興了。
女孩遠遠看着他們,她忽然覺得孤獨,阿勇有朋友。
可是她卻沒有朋友,她只是不相信別人,假設別人都是壞人,她……
她回頭看到了埃裡克鬼鬼祟祟地在她身後十幾米的地方。
女孩嚴厲地問:你有事嗎?
埃裡克摸了摸頭,又看了看天空,雖然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攤攤手說:沒什麼。想問問你有什麼需要的嗎?
女孩說:我們不需要什麼。
她冷漠地從埃裡克身邊走過。
她知道心裡其實已經不再恨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無法忘記埃裡克那些卑劣的行徑。
埃裡克用腳踢着地面的石。
他說:那天我回去找過你們。
女孩說:然後呢?
埃裡克說:你們已經走了。
女孩尖刻地說:你來就是爲了澄清你當時沒棄我們而去?
埃裡克急了,他說:不是!不不,是!我……
女孩:可事實就是你當時走了,丟下了我們。你知不知道當時有一個章魚人他發現了我們!
埃裡克辯解:是你趕我走的,我不想走,我不想丟下你們。
女孩:可你還是走了。你爲什麼不留下來?即便我們趕你走。
埃裡克嘟囔着:我……我怎麼知道……你那麼討厭我……也許你真心不想看見我。
女孩:你說對了!我真心不想看見你!你這個小偷!騙!
女孩從埃裡克身邊走過,她句句傷害了他,可是她的內心卻也如刀絞,她爲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埃裡克他其實也沒什麼巨大的過錯。
女孩停住了腳步,他看到了張蒙雙手叉腰擋住了她的去。
張蒙露出一個自認爲很瀟灑的笑容:野耗,我們又見面了!
女孩目露兇光:不許叫我野耗!
張蒙打趣:還說不是,你這麼兇的樣,和那黑乎乎的野耗很像呢!
女孩舉起槍:跟你說了,不許叫我野耗。
“喔哦,喔哦,別別。”張蒙舉起雙手,“你是這樣對待老朋友的嗎?”
女孩反脣相譏:老朋友不會叫我野耗。
“好好好。我不叫了。真沒幽默感。艾希望,希望,可以了吧?”張蒙揚起脖看了眼埃裡克,他說,“嘿,臭小,爲什麼不告訴她,你爲了引走章魚人,差點死掉。”
埃裡克炸毛了:你閉嘴!張蒙,誰讓你說的!你閉嘴。
張蒙覺得很委屈,裡外不是人啊。他對着女孩道:這個臭小爲你們引開了個章魚人,要不是上碰到我,你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傻女孩。
女孩一驚,看向埃裡克,埃裡克已經賭氣走了。
張蒙很無辜地說:我可什麼也沒說。哎,一羣彆扭的傢伙。
埃裡克一定不會那麼做的,那個膽小自私的傢伙,女孩心裡一遍又一遍說着,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張蒙一定是騙她的,女孩蹲在米老鼠的腳下,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臂。
她一直都無法敞開胸懷接納別人,她不像弟弟那樣快樂。
她這是怎麼了?她總是懷疑別人的真誠。
她以爲只有她自己是真誠的和正直的嗎?
哪怕是爸爸也有做錯的時候,可這不影響爸爸成爲一個好人。
如果一個人他不好也不壞。或者他有時候好有時候壞,這樣的人能做朋友嗎?
女孩內心彷彿在交戰一樣,她難受了。
營地裡在派發食物。
她呆呆看着那些領取食物的長龍,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這個人領取了食物之後並不和別人坐在一起吃,而是四處張望,小心翼翼地離開了,他走入了一個黑乎乎的小矮房裡。
女孩感到地底忽然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