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寂靜無聲,最後一抹亮光消失了。
夜楓看不清三太太的臉,只是記得她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還有倔強的脖子伸得老長。
光頭黃老闆冷笑了一下,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早他媽這麼識時務,也用不着大家翻臉。我告訴你,在我這裡你就是個屁,在胡司令眼裡你連屁都不如。今天給你個面子,5%股份我收了!”
“既然你菩薩心腸,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亂來八棟別墅一個不留。你就算想死,也得掂量掂量!”
所有的話,夜楓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細碎的腳步聲離開了倉庫,三太太嘆了一口氣。
地上跪着的兩個人千恩萬謝,“謝謝三太太救命,今天的事情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
兩個人緊跟着木呆呆的三太太,朝着倉庫外面走出去,過了好幾分鐘才聽到馬達聲響起。
夜楓從地面上爬起來,二樓也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怎麼樣,長見識了吧!”
夜仙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每次在這裡,我都可以聽到很多新鮮玩意,這黃老闆最不是東西!”
夜楓不得不服,他摸索着往樓梯走去,“今天真得好好感謝你,不過我們現在要走了。”
他發現自己差點漏嘴,又補了一句,“下次有這樣的光景,我再來瞧瞧!”
夜仙兒聽說他們要走,立馬就着急了,“哎,你們都來了,怎麼還不留下來啊?跟着我就那麼不堪嗎,非得自己撿垃圾?”
秋歌早就已經下了樓,夜楓卻不好意思利用完人就跑,“我們是有公司的人,我們還在上班呢。”
夜仙兒氣急敗壞的將手裡的皮夾子砸在地上,“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看看剛纔那個女人,跟我一樣苦命.....”
夜楓着急忙慌地趕回八棟別墅,一路上心裡都不踏實。像夜仙兒這樣的流浪兒不多,尤其是女孩子很少見。成年人養活不了自己,到處流浪的人倒是很多,小孩基本上都會被收留。她整天像個夜遊仙,能活到現在確實不容易。
在八棟別墅外面,他找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孟班長。
兩個人決定留在原地守株待兔,找到了上次老魏帶他們去的廢墟里埋伏。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八棟別墅依舊燈火通明,不時聽見有人吵鬧和辱罵。
孟班長摸着黑找到了廢墟,對着兩個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啥玩意兒,你們兩個都喜歡擅自行動嗎?找了你們一晚上知道不?”
夜風一臉平靜地聽着,“實在是情況有點特殊,這一路上好多狀況,完全顛覆了我之前的看法。”
他將路上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孟班長,
孟班長眨巴着眼睛眉毛擰到一堆,“這麼複雜嗎?這女人能量不小啊!得趕緊彙報…”
軍方的暗樁、養着小白臉、嫁給了熊老闆。現在又被黃老闆脅迫,差不多可以寫一本書了。
兩個人正在嘀嘀咕咕,別墅區的大門再次打開。
不過這一次出來的只有三太太一個人,她裹着一套黑色的長袍,用頭巾繞在脖子上遮住了半邊臉。
幾個保鏢垂頭喪氣地走到大門口,眼看着三太太一個人離開了八棟別墅,獨自朝着西邊而去。她低着頭邁着急匆匆的步子,用力的跺着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着急促的節奏。路邊的別墅裡,微弱的燈光照着她的身體,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三太太手裡提着一袋東西,身上挎着自己的皮包。
孟班長拍了一下兩個人迅速從廢墟的二樓下來,帶着夜楓和秋歌悄悄跟了上去。
西區別墅幾百套房子,很快就走到了盡頭的西區111棟別墅。三太太猶豫了一下,沿着公路上了去往貧民窟的方向。走着走着前面就沒有了亮光,她的步伐越來越慢,才走出去五六百米就停了下來。
夏日的晚風輕拂,三太太的頭巾在脖子上輕輕抖動着。
她回頭看着星星點點的燈光已經遠去,左右兩邊的廢舊貨場黑咕隆咚,前面的道路模糊到難以辨識。
也許是沒有半夜出過門,她顯得緊張而又害怕。
夜楓三個人離她只有三十米的距離,三雙寒光閃爍的眼睛在夜裡晃動着,如同夜間出沒的魔獸。
在三太太前面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腳步聲凌亂而又急促。
夜楓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很快他就看到兩個晃動的紅色亮點。
“魔獸!”
他和孟班長几乎同時發現,百米之內一頭雄壯的魔獸在四處晃盪,朝着三太太的方向來了。
這玩意兒不喜歡有亮光的的地方,最喜歡在黑夜裡出沒。它們的眼睛因爲特殊的原因,在刺眼的光芒之下會不停流淚。
三太太的運氣實在太差,魔獸離她只有五十多米。如果夜楓等人立刻逃跑,明天的公路上就會多了一具殘骸。
孟班長抽出身上的獵刀,“你們兩個趕快救人,我去應付一下!”
他知道,三太太不能這樣死,否則所有線索都斷了!
夜楓見過老魏的身手,孟班長和他比差遠了,他此舉無疑是送死。
夜楓絕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秋歌,想辦法救人,不能讓班長獨自冒險!”
他丟掉揹簍,飛出一步越過貨場的鐵柵欄,眼睛迅速地掃過成堆的破銅爛鐵。一腳踢飛地上的鐵錘,順手抽出一根小拇指粗的鋼筋。
鐵錘飛過欄杆,秋歌扭動着粗壯的大腿,踏出一步抓住鐵錘衝了出去。
三太太這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劃破黑夜的寂靜,恐怖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夜楓一個閃身到了她的跟前,“不想死就不要喊!屏住呼吸蹲下!”
三太太捂着嘴巴迅速蹲下,手忙腳亂地在包包裡掏出一把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她擡起槍口的時候,發現夜楓三個人已經擋在她的面前,對面的魔獸嚎叫一聲朝着孟班長撲了過去。
狗熊一樣黑影如同巨石砸了過來,孟班長單手握刀正面撲了過去。他雙膝着地仰頭一刀劃過,刺啦啦地獵刀劃在毛皮之上。
動作麻利協調,和老魏當初的風格完全不一樣。老魏當初是戲耍魔獸,到了最後纔出殺招。
但這一刀似乎沒有什麼力道,魔獸前腳剛落地,後腿對着孟班長後背踢了出去。“嘭”的一聲將孟班長踢得倒飛出去,摔了個惡狗啃屎。
秋歌來不及閃躲,掄圓了肩膀對着魔獸頭頂就是一鐵錘。
“嘭”的一聲悶響,魔獸額頭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面盆大的腦袋在慣性作用下,頂在秋歌的胸膛之上。長長的嘴筒向上一挑,將秋歌掀了個三百六十度翻轉,啪嘰一下砸在公路泥坑裡。
魔獸額頭上流淌着鮮血,後爪在地面上揚起泥土。一個甩尾轉身張開獠牙巨口,對着秋歌的小腿咬了過去。
它這是想要拖走秋歌,迅速逃離現場。
這種魔獸似狼非狼,身形巨大,捕食的方法簡單粗暴,從來不和人周旋。它們每天夜裡出沒,叼走活人吃掉心肝喝乾血便棄之不理。
夜楓見情況緊急來不及正面對決,手裡的鋼筋抖動着隨手一戳。鋼筋噗呲一聲從菊花穿腸而過,魔獸哀嚎一聲繃緊後腿差點站了起來。夜楓鋼筋攪動着一拉,拖出一串紅白之物。
等它前爪鋒利的趾甲撲向地面,秋歌早就滾出泥坑翻身爬了起來。手裡的鐵錘再次狠狠地砸了下去,傳開咔嚓一聲脆響。
孟班長一個彈腿爆射而來,雙手握着獵刀穿膛而入,噗呲一聲獵刀進入魔獸心臟。
他獵刀入體用手使勁拍了一下,以胳膊肘死死地壓着魔獸。
魔獸四肢撲騰着,只聽到一聲聲悶響響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