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人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王朝的七王爺最終以絕對的優勢成爲了萬人之上的王,開闢了有史以來王朝的有一大盛世。這個在外面表現的強悍有野心讓千萬臣民匍匐讓各色美人折腰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私下的生活是怎樣的痛苦。
王宮之中專門屬於皇上的寢室裡, 九五之尊手裡拿着一罈酒坐在地上透過窗戶遙望着天空, 每隔幾分鐘就喝一口酒, 有時候又會猛灌幾口, 明黃色的龍袍呼應着燦爛的晚霞像一幅分不開的畫, 但是和男人的這張臉比起來卻又少了幾分魅惑多了幾分生機。
這張臉依舊無雙,現在卻只能當做一幅畫,一副名家的手筆, 因爲他不會有任何表情,不會笑不會哭不會生氣, 就那麼一張臉, 只會不停的喝酒或者是偶爾的說話, 這就是楚柒夜,這還是楚柒夜。
門外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原有的寂靜, “進來!”手裡的動作依舊不停,兩隻眼睛依舊望着天邊,那裡已經由晚霞變成了早霞,柔和的光束自窗口進來灑在男人身上。時間好快啊。
“皇上,該上朝了!”來人斂衣頷首站在門口畢恭畢敬。
打開的房門透進來更多的光, 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 男人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今天讓人把這扇窗開的大一點。”手一揚酒罈就順手被丟出來窗外。
楚柒夜忽然一愣, 這種情形好熟悉, 他記得當年初見他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在樓上喝酒他在樓下看他,別人的眼睛裡都是□□裸的愛慕或者是豔羨只有他的眼裡是一派無風的潭水, 又像是還沒有被火灼燒過的寂靜遼原。
楚柒夜慘然笑笑,恐怕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掉進去了,爲什麼那麼長時間之後纔會發現。上天最殘忍的事情不是讓你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而是在你失去之後才發現自己陷得有多深!
門口的人很自覺的走了進來,楚柒夜就那麼站在那裡任人寬衣解帶,沒有任何表情,“你以前就是這樣對待他的嗎?”
還在整理袖口的手一滯,他當然知道那個‘他’是誰,只是您又何苦爲難自己呢!
“不,像這種事情主人平時都是自己做,不要我們插手,說是不習慣。”嘴角不知不覺就染上了些許笑意。
楚柒夜看到那絲笑容覺得有些礙眼,“以後這些事情你也不要做了”,看了看一身繁雜的衣物,抿抿脣下定決心一般,“朕自己也可以做得來。”
“是!”
帶一切都整理好之後楚柒夜離開房間去上朝,留下的人獨自觀察着這個房間,這已經多長時間了,這裡還是荒涼的不像是一個帝王的寢宮,沒有妃子也就算了,居然連個丫鬟太監也沒有,人家做皇帝是來享福的他倒好這不明顯的是受罪嗎!
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門,他還要找人修房間……怎麼說他也是聽風樓的三把手,真麼時候開始做起小廝來了?!
剛關上房門就感覺身後有一雙強健的臂膀摟住自己的腰,而後有溫熱的氣流穿過,“風,剛纔嚇死我了!”
風衍拍拍還環在自己身上的手,“沒什麼好怕的,他不會傷害我的。”
身後的人嘆一口氣,“我知道,任何與那個人有關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他都不捨得碰,可是我還是害怕啊……”
風衍被抱在懷裡只能背對着他,猜測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怕什麼?”
“當希望越來越弱直到變成絕望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怕都會變成陪葬的附屬品。”
“所以呢?你打算退縮?”
“開什麼玩笑,你是我的心,他是我的命,不管怎樣都不會有什麼後悔之說的,倒是……連累了你啊!”說罷雙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似乎要將這個人都鑲在自己的身體裡保護起來。
“這不關你的事,即使我們不是這種關係,我還是聽風樓的風衍,不管怎樣都不能逃脫現在的命運,只不過現在有了更多的牽掛罷了,黑鬼,你要相信你自己的信念,不應該爲任何事情改變,即使是我也不行。”
黑鬼笑了笑,把頭放在身前人的肩膀上,“風,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風衍笑笑沒有說話,兩人一同看着天邊一輪紅日此時越來越高……
朝堂之上的帝王依舊的冷峻,一些新晉的官吏很是疑惑爲什麼傳說中的皇上和實際上的相差甚大,一些老臣更是膽戰心驚爲什麼成爲皇帝之後與本來的性情幾乎相反,到底哪個纔是僞裝哪個纔是真實,帝王之心海底針!
上位的人對此渾然不覺,記得他說過“你的這張臉真的適合在朝堂之上任人瞻仰嗎?”不禁苦笑,當然不適合,因爲根本沒有人敢擡起頭直視他們皇帝的容顏。
記得他說過,‘下位者的悲哀’,如果你不會來的話,這天下才會真正知道什麼是下位者的悲哀,不過也只有你懂,只有你看得清,只要你回來,回來就好……若影!
天下之大,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知我者爲我心憂。
墨界。
池蓮依舊是在元池上面來回走動,步子越來越急,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之間就暴躁起來,到底是爲什麼這種感覺好陌生,心臟跳得很不規律,有什麼事情是被壓制住了,就像是關在籠子裡的猛獸,嘶吼着想要跳出來,張牙舞爪卻始終奈何不了禁錮它的牢籠。低頭看看身上的紅衣心情更加惡劣。
狂躁的亂抓頭髮,腳下的湖面也因爲不平整的氣場顯現出一波波水紋,整個元池就晃啊晃的。墨界裡的生物幾乎都是已經超脫世俗之外,本來就是靈力因子的集合,所以他們的感情波動是少之又少。本來還在外面處理事情的水簾千感受到這份不寧靜急忙趕了回來,就看到池蓮正坐在水面上,低着頭,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長髮將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清表情。
“池蓮,怎麼了?”水簾千先是鬆了一口氣,剛纔池蓮的暴躁幾乎已經引起了整個墨界的動盪,這在墨界是少有的波動,自從池蓮幻化成人形回來之後對墨界的影響似乎是越來越大了,這到底是好是壞!
聽到有人說話,低着頭微微擡起,偏着臉看着站在元池邊的水簾千,沒有說話。
“池蓮,怎麼了?”水簾千又問了一遍,向前走了幾步,顯得有些着急。
“水簾千?”池蓮歪着頭,還是盯着來人,似是不確定的問,眼神單純的像是個孩子。
“對,是我,水簾千。”水簾千繼續向前走。
“那麼……我是誰?”頭又低了下去,姿勢換成盤腿坐着,“我是誰?”邊說邊揪頭髮。
水簾千發現事情似乎不妙,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蹲在他身邊,“怎麼了?你是池蓮啊!”抓住他的兩隻手不讓他在虐待自己的頭髮。
“我不是池蓮……不是……”聲音很飄渺卻很肯定,“不是……不是!”
“那你說你是誰?”強迫自己的心靜下來,水簾千儘量表現的平靜甚至臉上還掛着微笑,只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僞裝的一切。
穿紅衣服的人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叫我‘影’,‘影’是什麼東西?”
水簾千垂眸,在墨界根本就沒有陽光怎麼會有影呢?陽光那種東西只存在與人界,而影業只存在於人界,在墨界只有池蓮!也只會有池蓮!
“‘影’,就是什麼都沒有的意思,告訴我,是誰叫你‘影’?”
“不知道,一個聲音,他說:影,回家了。”眼睛裡沒有任何焦距就像是在遠古的回憶裡敘述一個夢,這個夢到底是真實還是空想。
池蓮的話支離破碎,很難構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但是妖雪完全聽懂了,有個人在對他說“影,回家。”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麼?他不應該是池蓮嗎。從他出現在墨界的那一刻起,從他水簾千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不就是他的池蓮嗎?!
“那麼,那個人你認識嗎?他叫什麼名字?”
紅衣下的身子依舊佝僂着,兩隻胳膊抱着腿,“粉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