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習霖髮絲沒有一絲凌亂,他將袖子甩入身後,不動如山,冷冷暼了蒼桀一眼:“按理,老夫不會插手這三界的事,由着你們這些小輩去爭去奪,誰有本事誰說了算,可是萬物皆有定律,你所犯下的那些殺戮,老夫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不會允許你胡作非爲下去,你若是想着將澤堯置之死地,老夫不會容你。”
蒼桀呵呵一聲冷笑:“習霖,你枉爲世間尊神,卻從來不曾公平過,還說什麼不插手管三界之事,可你偏袒澤堯之心人盡皆知,今日你對本王出手,不就代表違揹你的原則了嗎?如此,還想將自己撇得一清二楚,是不是太可笑了。”
習霖難得沒有說話,大概是被他說中了心事。因着與澤堯母親之間的那點糾葛,他的確打破了定下的原則。破壞了這世間運行的規矩。可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千璽塵死在蒼桀手裡,那樣澤堯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他纔不得不出手。
蒼桀抹掉脣角的血跡,眼中寫滿不甘:“你似乎忘記你當初立下的誓言,若你插手了三界之事,必將承受天雷之譴。這可是你自己給自己立的規矩,不會不記得吧?”
話剛說完,天空響起了霹靂的雷鳴,三道雷譴一道一道劈打在他身上,每一下,都足以撕裂他的骨與肉。
:“哈哈。”蒼桀張狂的大笑起來:“尊神,不過如此。”
:“你似乎忘了,我的存在了呢?”水鈺也是怒了,看不得他如此囂張,捏着拳頭朝他走來。
蒼桀深知目前的形式他的確很吃虧,也不多做逗留,掩袖消失在原地。
:“習霖!”
水鈺聽到身後落嫣的大叫,也顧不得去追,慌忙回身扶住習霖,往他身體裡注入靈氣,習霖的氣色纔算緩和過來。
:“我說師兄,自己詛咒自己,也只有你能做得出來,這下糟罪了吧。”有時候水鈺真的無法理解習霖的所做所爲,不過,他所做的哪件事,又能合乎常理。
習霖虛弱說道:“作爲和玄璟一同從混沌中孕育出的靈胎,老夫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着天道運勢,我若不爲這天地之主,強行插管只會讓這天地運行的定律混亂,所以才立下那樣的誓言,這三道天雷是對老夫的懲處,雖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讓老夫丟半條命,得好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這次也是爲了澤堯,沒有辦法。”
他看向倒在一邊的千璽塵,落嫣跪爬過來將千璽塵抱在懷中,緊張的看向習霖:“他怎麼樣了?會不會有事?”
:“放心,他沒事。”得到習霖的這句話,落嫣總算放心了許多,習霖嘆了口氣,這時見千璽塵有轉醒的跡向,爲避免被他發現他們的存在,他和水鈺趕緊隱了身。
千璽塵醒來時,只看到落嫣,還有倒在地上的太后。
:“母后。”千璽塵掙扎着要過去,落嫣施了個訣,太后等人消失在了原地:“我已將太后送回了寢宮,你回到王宮,便可以看到她已經醒過來了,不用擔心。她醒來,只會認爲睡了一覺,不會記得今日發生的事情。”
千璽塵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事到如今,落嫣也不打算再欺滿於他:“我是仙族的靈藥上仙,剛纔要殺你的,是我……是我以前的主上,可我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我來到這人間,是爲了取結魄玉救澤堯。”
:“澤堯到底是誰?”千璽塵迫切想要知道,這個被簡依心心念念掛在心上之人。到底是什麼人物?
:“他是,三界帝君。”
聞言,千璽塵渾身一震:“帝君?天神?”
落嫣眼含淚霧,又看向千璽塵:“而你,乃是澤堯一縷魂魄結成的人胎。”
:“魂魄結成的人胎?”千璽塵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說辭,他堂堂一個人,怎麼說成是一縷魂?”
落嫣繼續說道:“這結魄玉乃是澤堯之物,結魄玉吸收了澤堯的氣息凝結成魂,藉助凡人肉胎成形,纔有了國主的存在。”。
:“所以…你說本主不是人?而是魂?澤堯的魂?”千璽塵跌坐在地,顯然難以接受。
落嫣點了點頭,許久,沒有聽到千璽塵的聲音,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直到看到落嫣起身,他快速拉住落嫣的手:“所以…取回結魄玉,你也要離開本主是嗎?”
落嫣看着他眼中的肯切,有些於心不忍,可她也不想再繼續騙他,輕輕點了點頭:“嗯。”
千璽塵忽然起身,擁住了落嫣,落嫣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愣住了。
他貪戀着她的溫度,害怕她會突然消失,這種患得患失的情感,是遇到她以後,越發演得濃烈起來:“簡依,爲本主留下好嗎?哪怕是奢望,本主也希望你能爲我留下來。”
落嫣無法回答於他,手撫上他的肩膀,心中輕聲喟嘆:其實我不叫簡依,簡依只是個化名,我叫落嫣。千璽塵,對不起,爲了澤堯能夠回來,我可能註定要辜負於你…
風波過後又恢復以往的平靜,宮裡的人依舊過着稀疏平常的日子,彷彿忘記關於落嫣是妖孽的所有事情,因爲他們的記憶已經被習霖和水鈺重改,他們只記得,落嫣是治好國主怪症的功臣,至於國師的消失,沒有人會去在意。宮裡突然消失一個人,並非什麼怪事。
侍衛從馬橛裡牽出一匹深棕色的馬兒走到他們面前,落嫣站在不遠處,千璽塵先上了馬背,朝她伸出一隻手:“上來吧!本主帶你去個地方。”
:“去什麼地方?”落嫣好奇問他。千璽塵握住她的手往上一提,落嫣坐在了馬背上,千璽塵由後環住她的腰,拉住繮繩:“去了你就知道。”
馬兒飛奔了起來,疾風從耳邊呼呼掠過,落嫣冷得縮緊了脖子,千璽塵用自己寬大的袍子裹緊了她,讓她稍許溫暖些。
他們走的是條小路,路上被雪凍住有些顛簸,馬兒蹄子上裹着布,走在冰面上纔算平穩,不過千璽塵還是怕她會掉下去,一邊勒住繮索小步行走,一邊將她圈緊。二人艱難的走過哪條小道。
:“到了。”
馬兒停在一座城門口,這裡是皇家墓陵,周圍駐守着巡視的官兵,城樓上設有軍事碉堡和眺望臺,結着厚厚的冰凌,即使沒人看守,也很難有人翻越得過去。
千璽塵將落嫣抱下馬背,負責鎮守皇陵的一位將軍率着幾位士卒迎了上前:“恭迎國主。”
:“都起來吧。”千璽塵牽着落嫣的手走進墓陵,墓陵設有十重機關,進來的人若是不熟悉機關的設置,必是死無葬身之地,由那位將軍開路,他們順利躲過八重機關,直到第九重,衆人都停下了腳步,等候在鐵柵欄口,
:“將第九重的機關也打開吧。”千璽塵薄淡的聲音說道。
:“國主,這第九重,可是機密,連先主都不曾開啓過……”
:“即是我王家的東西,本主作爲一國之君,連瞧上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千璽塵微微挑起了眉,將軍惶恐,之後命屬下開了機關,待數萬支箭羽射完之後,一道石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衆將領自覺退到門外等候,落嫣疑惑着由千璽塵帶着進去。
進去還有一道門,門上有一個圖案的形狀。千璽塵示意落嫣:“將你的手放上去?”
:“我的手?”落嫣擡起手,之前消失在落嫣手心的圖案又浮現出來,散發着金光,與石門上圖案一模一樣。
:“還記得本主在你手心畫的圖案嗎?這便是打開結魄玉的鑰匙。”
落嫣盯着那圖案,十分不解千璽塵爲何要將這麼重要的圖案畫在她手上 :“難道那時,你便知道我是爲了結魄玉而來?”
千璽塵輕輕一笑:“你一個女子,敢冒殺頭之險來爲本主治病,除了求名便是求利,可我發現你並非求名求利之輩,你費盡心思想接近本主,那便只有一個目的——爲了這鎮國之寶結魄玉。”
:“那你爲何…還將這鑰匙給我?”落嫣擡頭問他,千璽塵執起她的手放在石門上:“因爲這是你想要的,本主既然選擇愛你,就不會吝嗇給你。”
隨着他的話音落完,空間裡金芒萬丈,石門緩緩而開,入眼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前方布有一個石臺子,石臺上空懸着一塊幽藍的玉。
:“這便是…結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