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雪漫天。
天地間都被雪色覆蓋,由於風雪太大,走在風裡,十步之外幾乎看不到人。
於洋裹緊身上的羽絨服,憑着感覺走到樓前,擡頭看一眼樓號,他給了自己一個贊。
這麼大的風雪,連樓都看不到,他還能準確的找到自家的樓,真是不容易。
於洋一進家門,就看到自己媳婦正坐在沙發旁握着男人的手,喋喋不休的說話。
他也沒聽清在說什麼,腦袋裡就嗡的一聲,什麼感覺都沒了。
不,應該說那一刻的感覺太複雜,痛苦有之,難過有之,莫名的還有點想哭,他媳婦這是要移情別戀了?
不行! 她敢!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碰她了,現在只要想想就有點忍不住,而她現在卻握着別的男人的手,還在說話!
“在幹什麼?”於洋低聲問。
陶琳驚喜的擡頭:“你終於回來了,來,你幫忙跟他說,我快累死了。”
“我跟他有什麼好說的!”於洋嘴上反對着,卻不受控制的被陶琳拽到了男人跟前,定睛一瞧,原來是個瘦骨嶙峋的難看,身上連肉都沒有,看着就像是一副骨頭架子。
只是看着有點眼熟。
“他是誰?”於洋沒有貿貿然的跟陶琳生氣,就算陶琳真的別有所屬,也應該好好的說清楚。
“姜御。你也沒認出來?”陶琳居然莫名的有些驚喜,原來不是隻有她自己認不出來。
姜御!
於洋也驚奇了,打量了一會,方纔確定他的確是姜御,他們找了他這麼久,都沒能找到,想不到他卻在這裡。
“他這是怎麼了?”
“在外面待了太久,凍傷了。”
於洋這才發現,姜御還在喃喃自語,因爲聲音太過含糊,他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你在和他說什麼?”
“醫生說,多和他交流說話,有利於他醒過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陶琳在這裡喋喋不休。
於洋拍了拍姜御的臉,姜御也沒什麼反應,嘴裡還在不斷的嘟噥着,他仔細的聽了聽,已經勉強能聽清,好像是在叫凌紅還是小花什麼的。
這孩子還真是深情。
凌紅死了那麼久了,他居然還在想着她,這一點,和姜胤倒是很相似。
“你照顧他吧,我去做飯。”陶琳收拾了一下東西,轉身要去廚房。
“還是我去吧。”於洋起身攔了她:“你不是不能聞到煙味嗎?你休息,我去做飯。”
“那好吧,我來跟他說……”
“不用,你挺着這大肚子怎麼跟他說?丫頭,你過來。”
“幹什麼?於洋哥哥。”
“過來,跟你姜御哥哥說話。”於洋把她拽到姜御面前:“記住一定要好好的說,多叫他兩聲,等會就醒了。”
“哦。”錢穗穗畢竟還小,握着姜御的手糾結了一會,問:“我跟他說什麼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叫姜御醒過來。”
“哦,姜御哥哥,你快醒過來吧,姜御哥哥,你快醒過來吧,姜御哥哥……”
錢穗穗一句話重複了n遍,還在不斷的重複着……
陶琳聽着那唸經一把的聲音,有點無語。
孩子在她的肚子裡不斷的拱來拱去,好像也挺不喜歡聽她念經。
陶琳撫摸着肚子:“沒關係的,姐姐在叫人。”
“陶琳姐姐,你錯了。”
“啊?哪裡錯了?”
“我叫你姐姐,他們叫你媽媽,應該叫我阿姨。”
陶琳忍俊不禁,這個人小鬼大的小丫頭,這麼小的個子居然還要做阿姨了。
陶琳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呀,真是人小鬼大。”
“陶琳姐姐,我叫醒姜御哥哥了,我們晚上能加餐嗎?”
“加什麼餐?”
“吃飯啊,能加雞腿嗎?”
“好啊,你要是真的能叫醒他,我給你們每個人都加雞腿。”陶琳好笑的看着他們。
幾個孩子歡呼一聲跑到姜御面前,把他團團圍住,一口一個姜御哥哥,姜御哥哥,叫了起來。
陶琳倍加無語,覺得身體乏了,打了個哈欠回房間去休息了。
“姜御如果有事,記得叫我。”
“好,知道了。”
唸經一般的聲音充斥這姜御的耳朵,他好像聽到了很多聲音,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他走在冰雪裡,耳邊滿是風聲。
他已經凍的沒了知覺,只能努力的邁動腳步往前走,他已經麻木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姜御哥哥……”
“姜御哥哥……”
無數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他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艱難的轉動僵硬的脖子,他想要看看是誰,可滿天飛雪,誰也看不到。
“姜御,你要去哪啊?”正在這時,身後出現了一個人,有個聲音如同跗骨之蛆追了上來,不斷的追尋着他的腳步。
“不,不要過來……”姜御努力的跑起來,可他發現自己渾身都僵住了,簡直像是石頭一樣,動也動不了。
“救命……”
“姜御,你跑不掉的,乖乖做我的奴隸不好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吃掉你的,你這麼好玩的人,我得留着用啊。”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尖厲無比,像是用玻璃劃過黑板,說的人渾身發冷,發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追上來了,他不要回去,他不要回去。
“救命……救命!”
“姜御哥哥,你怎麼了?”錢穗穗的胳膊被緊緊的抓住,捏的生疼,姜御如同瘋了一般的叫了起來。
錢穗穗嚇到了,哇哇大哭。
於洋快步走了出來:“怎麼了?”
“於洋哥哥,救命啊,姜御哥哥瘋了!”錢穗穗大聲哭泣着。
於洋快步走過來,定睛一看,只見姜御緩慢而迷茫的睜開了眼,他眸子轉動,落在於洋的身上,再落在錢穗穗的身上,然後緩緩的在每個人的身上、臉上、滑過。
他緩緩閉了眼,低聲說:“就算是你們,也救不了我……”
“喂,你有病吧,沒事趕緊起,裝什麼呢!”於洋不滿的用勺子敲了敲姜御的額頭。
“楚翰,楚翰……快走!”
“楚翰?”於洋正視了起來,耳朵貼在他的脣邊問:“楚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