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經可以說板上釘釘的局面,綠色種子更加興奮賣力地往古玉腦子鑽。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寬厚大手猛地插入能量蛋,正好將鑽得不亦樂乎的綠色種子瞬息打到了一邊。
可憐這綠色種子由於成功在望,對周遭危險的警惕心下降了不少,就這麼中了這一掌。別看綠色種子帶了戰鬥奧義,覺得很強悍,可在沒有寄生成功之前,那便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一掌已經足夠讓它夭折,可惜它攜帶的那些戰鬥奧義便跟着它魂飛魄散了。
那隻大手伸進能量蛋之後,便不停地摸索,終是摸到了古玉,將他扯了出去。
脫離了能量蛋以及那些怪異的液體,那些黑膜立刻便消隱進了古玉體內,成爲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球,存在於古玉體內。
古玉的意識開始逐漸恢復。
“兔崽子,給我醒醒,你不能搶在你爸前面去拜會老祖宗。”
古玉漸漸聽清了耳邊的話,這話聽上去是老爸的話,可感覺又有些彆扭。只是古玉目前的狀態實在無法去細細深究箇中怪異。
看到古玉在搖頭,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又傳來了:
“還搖什麼頭,快點起來逃命啊,讀了那麼多書,都讀懵了。”
逐漸恢復了意識的古玉聽到這話,眼睛還沒能睜開,嘴上先反駁到:“急什麼呢,老爸,你能不能不要什麼都急?”
“你這兔崽子,盡丟我們古家的臉,還好意思反駁。給你爸起來逃命——”
話說到後面都直接吼出來了,而且是那種猶如困獸一般的嘶吼,聽得古玉的心猛地一顫。
要知道,古玉長這麼大,古父雖偶爾有過打罵,可卻從未如此歇斯底里地咆哮嘶吼,那簡直就是將自己往死裡喊。
這種嘶吼令古玉一下睜開了久睜不開的雙眼,幸好今日是陰天,古玉並沒有被陽光照到閉上雙眼,僅僅別了別頭,眯了眯眼。
很快,古玉便適應了柔和的光線。
可當他看到眼前那個滿身鮮血、被人剝了皮的壯漢,一股鑽心難受勢不可擋的出現,古玉雙眼瞬間通紅了。
“別丟我們古家的臉,我們古家男兒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哭這種東西是留給娘們做的,快點給你爸滾得遠遠的。”
古玉終於知道爲什麼那聲音熟悉得來又很是古怪,原來自己老爸每一次說話喊叫,他的身體都疼得一顫一顫,但,他卻一直都在叫喊,而且越來越大聲。
“老爸,一起逃。”
說着,古玉就要去拉上古父一起。只是古父卻避開了古玉的手,嘴上顫抖地說道:“皮都沒了,被你碰到還不疼死。”
“古家男兒連這點痛都忍不了,不配姓古。”古玉學着古父的語氣說道。只是語氣明確有着難以掩蓋的悲傷。
古父皺了皺肉眉,鮮血滲出,口中顫抖地說道:“這是痛不痛,忍不忍的問題?虧你讀了那麼多書,你難道看不出你爸活不成了?這血這樣流,沒人能活的。”
古玉沒法反駁。就在剛纔爭吵的短暫時間內,古玉便看到一個渾身只有骨頭覆蓋着薄薄一層血肉的人兒在掙扎了一會兒之後斷氣。古玉想不通是誰這麼殘忍,做出這種事情。
但他想來思去,便只有正在逐漸朝着岸邊行進的那棵巨型海藻有可能。
不過,如果是它做的話,那麼爲什麼自己卻完好無缺?這到底是爲什麼?還有那些人附近的巨蛋又是什麼東西?
沒人回答古玉心中的疑惑。因爲被吞噬的人都跟古玉一樣,陷入神識昏迷的狀態,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能夠熬過食人藤觸手的腐蝕液體便已經是千里挑一了。
故而,食人藤觸手吞噬了那麼多生物,卻只產出了零星的幾十個能量蛋,而這幾十個能量蛋還不停地將裡面的人兒排斥出來,不讓他們浪費能量蛋裡的能量。
那絕不是正常的破蛋而出。因爲那些人基本都是缺這少那,一看便知存活不了多久。唯一感覺還能存活到底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當然,基本不會有人發現,那些將人排斥出來的能量蛋中,總會有一顆綠色種子在裡面遊蕩,並泛出綠光,召喚食人藤觸手來將之接走。
畢竟像這種度過了腐蝕,卻無法完全恢復身形的狀況,巨型海藻定不是第一次遇到,自然有了周全的應對之策,從而將那些珍貴的綠色種子保存下來,用於刀刃上。
“還愣着幹什麼?趁着那怪物沒注意你趕快逃。古家的血脈就要你來傳承呢。”
聽到古父的怒喝,古玉終是反應了過來,可嘴上卻堅定不移地說道:“我絕不會丟下老爸逃命的。如若……”
古玉話還沒說完,便被古父擡起的肉腳踢了一腳,這一腳踢得古父的虎軀猛顫,特別是那個啤酒肚,更是顫得跟篩上抖動的豆兒一樣。
古父顯然徹底急了。
不過,古玉經過改造的身體明顯強大了許多,加上古父明顯沒用全力,古玉僅僅退了一小步,便站住腳,口中繼續堅定地說道:“如若我真的這麼逃了,別說傷了老爸的心,就是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我要活下去,可我不要後悔地活下去。”
說完,古玉竟是不顧古父的掙扎,硬是將他背到背上,一如兒時,去親戚家做客喝酒回家那時一樣,只是那時,背的人是古父,被背的人是古玉。
如今卻是剛好相反。
古父由於沒有皮膚,皮肉一刻不停地滲血,就剛剛說話的短短一會兒,古父站着的地面已經有着一小灘血。
而且,血肉暴露在空氣中亦是相當疼痛,加上古玉狂奔之下的碰撞,疼痛絕非一般人能夠想象,尤其那個頂在最前面的無皮大肚腩。
“老爸,一定要挺住,以我現在的速度,一定能在你失血過多之前送你去搶救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古玉一邊狂奔一邊激勵着古父。
古玉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爲什麼突然快了那麼多,可這個時候能夠有這麼快的速度,他自然求之不得,馬上出言寬慰自己老爸,讓他堅持下去。
不過,古父卻沒有回答,如今他能夠忍住不鬼叫已經是極限,卻是開不了口回答任何話語了。古父心中清楚,自己這一開口,不但無法回覆娃兒的好意,還會引來娃兒的擔心。後面那棵巨型海藻便已經讓娃兒極大的不安與擔憂了,自己定不能再增加娃兒的擔憂。
他不能開口。
只是古父卻不知,其實他們壓根兒不用擔心後面的巨型海藻。因爲對於他們這種沒有被綠色種子寄生的生物,巨型海藻是不會再理睬半分的。
畢竟他們渡過了腐蝕階段,食人藤已經無法將之吸收。但是他們又沒有被綠色種子寄生,依照巨型海藻的判斷,那便是恢復失敗,那便是沒用的生物。
自生自滅便是這些生物接下來的命運。
當然,這些沒被綠色種子寄生的生物,幾乎全部都是覆滅的結局。綠色種子並不傻,如果不是覺得此生物存活率太低,它肯定早就寄生其上了。
誰會選擇做一顆不堪一擊的綠色種子。
此刻,古玉跑去的方向是江海邊一座大壩。
這座大壩用來引江海之水給人做養殖用的,由壩上的紙錢廠人員負責定時開壩放水。這些江海之水含鹽量比淡水要高上許多,很難用於農作物,可它的含鹽量又比海水要低上一籌,是養殖一些特種魚蝦蟹的好東西。
至於爲啥是由紙錢廠的人員負責,那都是村裡人迷信。據說,這條江海曾奪去好多人命,爲了安息這些冤魂,玉港村便每家每戶地籌錢集資,最終建了這條大壩。
三年後,更是在大壩上建了一間兩層樓的紙錢廠,專用於鎮壓冤魂野鬼的。
古玉偶爾便會看到紙錢廠的工人往江海里扔紙錢。不過,古玉畢竟是讀過書的人,對於這種行爲倒是不甚感冒。
當然,古玉亦不會去阻止。他還是知道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兩句話便能阻止的,說不定反而會被說三道四。
就在古玉狂奔向紙錢廠的途中,古玉背上的古父突然猛地吸了兩口氣,彷彿喘不過氣一般,接着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感覺着背後的沉重,古玉的雙眼終於模糊了。
之前,他便已經察覺自己老爸不尋常的呻吟。他自然知道老爸非常痛苦,可這個危急時刻,古玉根本無法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他們只有去到安全之境,才能夠進行急救。古玉本以爲以自己如今的速度一定能夠趕到紙錢廠,可他還是太高估自己,太低估沒有皮膚覆蓋的傷害了。
之前,還對着自己苦口婆心勸說,還對着自己打罵呵斥,如今卻只有鮮淋淋的血紅,只有軟綿綿的身體。
“老爸,對不起,沒能讓你抱上孫子。”古玉小聲地說道,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說完,古玉便忍不住轉過頭望了那巨型海藻一眼,心中惡狠狠地說道:“爺殺不了你,爺就不信國防部殺不了你。”
要不是如今古玉赤身**,沒有手機,古玉早就打電話將此處情形告知警局之類的機關,讓他們防範了。
古玉心中已經有個大概的盤算,先是告知武裝部隊,讓武裝部隊來處理。如若武裝部隊對付不了這個巨無霸,古玉便會找國防部,相信國防部知道這裡的情形,定會非常感興趣。實在不行,古玉相信核武器總能對付這巨型海藻。
這個巨型海藻必須死,不然,他古玉的心將永無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