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看着衛漪菡臉上的紅痕,轉身爲難地看着柳嬪,“娘娘?”
柳嬪眼神一厲,“繼續掌。”
柳嬪看着衛漪菡紅紅的臉,心情大好,在衛漪菡耳邊說道:“懿婕妤,以後你還是老實的呆着吧,本嬪這次就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你要知道,你一個小小的婕妤,拿什麼跟本嬪鬥。”
說完,揚長而去。
“主子,”連妙心疼的扶着衛漪菡起身。
衛漪菡緊了緊連妙的手,嘆了口氣,“走吧。”
衛漪菡掩下眸中的神色,不經意地看向假山的一角,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何況這小小的後宮,周圍即便沒有人,也並不代表着皇上不知道,況且,這周圍沒有人嗎?呵,衛漪菡掩飾住內心的笑意,皺着眉頭回去了。
奚墨辰正批着奏疏,想着這水患如何治理,便聽到暗衛來報,“主上,您讓屬下暗中保護夫人,屬下今日看到柳嬪在御花園掌嘴夫人。”
奚墨辰瞬間怒道:“具體情況,細細說來。”
“是。”
當奚墨辰聽到柳嬪說衛漪菡小小的婕妤時,不怒反笑,“好啊,當年若不是......”奚墨辰住了嘴,不願再提,“既如此,張培德,給朕傳旨。”
鍾粹宮。
聽到屋裡傳來衛漪菡“嘶”的一聲,連妙給衛漪菡用冰塊敷臉的動作輕了些,“主子,都是奴婢不好,讓主子受罰了。”
“左右柳嬪想罰我,有的是由頭,怎麼能怪你。”
寄筠端着銅盆放到架子上,看着衛漪菡滿臉的紅痕,憂心地道:“主子,還是傳太醫看看吧,這般嚴重,萬一落了疤可怎麼得了。”
“不行,不是什麼大傷,別大驚小怪的,傳出去又落了恃寵而驕的名頭。”
奚墨辰沒有讓人通傳,到鍾粹宮寢殿的時候,便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心一酸,看着衛漪菡臉上如此重的傷,看不下去了。
緩了緩,對張培德道:“你且傳旨吧,再讓御醫開些藥給懿婕妤送去。”說完便走了。
張培德嘆了口氣,也難怪皇上看不下去了,這宮裡頭就是這樣,見高踩低,皇上寵誰,底下的人便奉承誰,誰失了寵,都來踩一腳。可這柳嬪不該這麼沒腦子啊,任誰看不出懿婕妤恩寵還是最盛,偏偏捅下這個馬蜂窩,這下可好,惹皇上生氣了,皇上一不高興,準有人要受罰。
唉,張培德不好置喙,進屋給懿婕妤宣旨。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刺眼,衛漪菡靠在藤椅上,暖洋洋地曬着太陽。
寄筠端着荔枝出來,“娘娘,用些荔枝吧,皇上特意着人送來的。”已經是懿嬪的衛漪菡答應了一聲,“柳嬪如何?”
寄筠知道衛漪菡問的是什麼,當下回答道:“回娘娘,如今被降爲婕妤的柳嬪正被皇上罰跪在自己的宮門外掌嘴呢,說不掌夠兩個時辰不準起來。”
衛漪菡睜開眼,兩個時辰啊,不過皇上沒有褫奪她的封號,這倒有些意思。
“對了,娘娘,皇上先前來過。”
“嗯,知道了。”
她自然知道,她還知道,奚墨辰爲什麼既然來了還不進來。怕是覺得愧對自己吧,讓她入宮,卻沒有保護好她。
衛漪菡一笑,可惜這份歉疚卻是自己故意而爲之的,自己自然是要做點什麼的,不然難道只等着皇上的寵愛?誰知道他喜歡的心有多脆弱,說不定,下一刻誰冤枉了自己,他便來了句“錯看你了”,那自己該找誰哭訴去。在這世上,不管相信什麼,都不能相信皇上愛你的心,因爲,心這種東西,他根本就沒有。
衛漪菡身體不適,明貴妃便免了她的請安。在寢殿足不出戶的修養了十數日,衛漪菡早已完全與往日無異了,奚墨辰這些天忙着江南水患賑災的事宜,只偶爾來鍾粹宮,並不曾踏入其他妃嬪的宮殿。
小印子從外殿進來,“娘娘,您這幾日讓奴才多觀察身邊的下人,果不其然,奴才觀察了好幾天,發現佩晴不太對勁,近日確定了,這才向娘娘稟報。佩晴有天夜裡鬼鬼祟祟的,奴才偷偷跟上去,發現她與一個宮女有接觸,天黑,而且奴才不好跟的太近,只看服飾是明貴妃宮裡的人,沒有看清是幾等宮女,但奴才瞧着那宮女眼生的緊,應該不是明貴妃近身侍候的人。”
衛漪菡冷笑,“本宮還疑惑,明貴妃怎麼沒等本宮派人去告假,主動就免了本宮請安,當時又沒遇見其他人,她怎知本宮被掌嘴嚴重到不能見人。有時多行不義,反而露出了馬腳,不免讓本宮猜到是自己宮裡的人出了問題。”
“佩晴最近這兩日可有什麼動靜?”
小印子想了想,說道:“回娘娘,最近還沒有。”
衛漪菡皺皺眉,對小印子道:“派人看着佩晴,不要打草驚蛇,一有什麼動靜,馬上來稟告本宮。”
“是。”
衛漪菡自打定主意進宮,自己便知道宮裡不會平靜的,下毒下藥這種事,少不了,所以便偷偷地讓長兄找來些醫書看。畢竟沒有老師,只是自學,所以衛漪菡對這些也只能稱得上略懂而已,並不精通,可這放在宮裡,就大爲有用了。
她發現自己這幾日因臉傷修養,所服用的湯藥中有當歸、車前子等藥,可是這些藥一起服用,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地服用了幾日。當衛漪菡發現本該準時來的葵水推遲了好幾天還沒有來,纔想起以前自己所看的醫書中,謂車前子性寒,當歸與其同時少量服用會推遲月事。
也不怪自己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實在是在這後宮,一被下藥,第一反應便是想到是否有毒或流產,這樣的情況倒是第一次見。
不過說到流產,自己自然給自己診過脈,絕對沒有懷孕,難不成是是有人認爲皇上歇在自己這裡多日,自己會懷孕,所以才下藥?可是也不對啊,這下的是什麼藥?
衛漪菡決定晚上去一趟司藥司,看看到底這幾日誰取過這兩味藥。
夜裡,衛漪菡身着緊身衣,避開守衛,推開司藥司的門,還好自己是宮裡的人,要不然即使探清了這裡守夜換班的時辰,也不好進來,可惜誰想能到妃嬪有......
衛漪菡掩下心思,翻找幾下,在書架左上角找到了冊子,上書着妃嬪開藥的名單及所需的藥方。衛漪菡看到近日來因柳婕妤生病開的藥中便有當歸一味藥。
不對啊,即便柳婕妤有了藥,又怎麼有這樣的能耐順利下到自己的藥裡?
衛漪菡繼續翻閱,看到下面的幾行字,不禁微微睜大了眼,只見上面寫着:七月廿四,蘭昭媛風寒,胡太醫看診,開藥方:麻黃絨、桂枝、白芍、甘草、桑白皮、生薑。紫蘇葉、法半夏、車前子......
自己宮裡除了佩晴,誰的手腳都比較老實,不過也不一定是放藥,煎藥的時候出了錯,畢竟有可能是其他環節不是?
衛漪菡冷笑,原來如此。我就說,小小一個失寵的婕妤,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瞞天過海,原來是背後主謀在這裡。
不過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打草驚蛇,把罪過推到柳婕妤一人身上,這樣,蘭昭媛便以爲這件事過去了,防備心自然少了不少,這樣自己再下手,可就容易許多。
倒是有一個疑惑的地方,那就是給自己下的這兩味藥的分量,即便懷着身子的人吃了,也只是腹痛,並不會小產,蘭昭媛既懂藥理,何不施藏紅花、五行草這樣打胎的利器,何必要用當歸、車前子打草驚蛇?
難道,只是像現在這樣,爲了推遲自己的月事?然後聯合太醫診出自己有孕嗎?那這樣自己承擔的後果可不比小產小,衛漪菡心中一涼,還好自己發現了,若是自己被矇在鼓裡,等太醫診出脈,還傻傻的高興而不自知。
如果不想皇上發現,那就只能有兩種結局。
後宮有不成文的規定,妃嬪懷孕後,皇上一般不會留宿,即便奚墨辰寵愛自己,歇在了鍾粹宮,肯定念着自己的身子,懷孕前三個月不會碰自己,想着三個月後懷孕的機率,衛漪菡不禁搖搖頭,且不說能不能懷上,就算懷了,懷三個月和剛懷孕這差別有多大,自己又怎麼能瞞天過海,況且有蘭昭媛推波助瀾,事情肯定會敗露。
另一個結果就是當衛漪菡發現自己並未懷孕時,怕事情敗露,就,懷上別人的孩子.....蘭昭媛還真是狠啊,這樣看來若是自己中計,除非揭穿蘭昭媛,否則怎麼走都是死路一條,可她這樣做,待自己揭穿她的陰謀時,必定百般艱難。
衛漪菡對蘭昭媛的印象不太深,平常也並無交流,只是請安時看到她安靜地坐在一旁,也不插話。可她並不是奚墨辰爲襄王時的老人,現在在這後宮中,身份僅次於明貴妃與良淑妃,這等時日坐上這高位的女人,又怎會本本分分,現在看來,果然平時不出手,一出手,就這麼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