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掖庭那兩個女人已被賜死,瑞王也死了。可瑞王雖死,到死還擺了自己一道。
靈淑妃身處異國他鄉,無依無靠,且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夫君不欲親近,倒是好人選,瑞王便遣靈淑妃傾心之人混入宮中,準備對付自己,倒是不知道瑞王許了什麼好處,能讓萊國公主的貼身侍衛背叛她.......
而靈淑妃與菡兒一向交好,自己可是知道的。她在菡兒出宮之時,用菡兒的名義來紫宸殿,自己的警惕便少了許多,何況那毒,本不是通過吃食下的,況且那香囊,的確是菡兒親手所繡......
無論靈淑妃知情與否,自己斷斷容不下她。
奚墨辰低低的咳嗽一聲,夏夢啊夏夢,這毒,朕倒是真沒想到。早就應該處死你,讓你在掖庭苟延殘喘這些年,倒是便宜你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朕這二皇兄也是繼承了你的手段,這一招可真夠狠的......
“閒羽。”
“屬下在。”
“把這信交給燕秀森手中,速速。”
奚墨辰看着閒羽又一瞬不見的身影,閉眼喟嘆,無論如何不能讓菡兒知道,要是動了胎氣......奚墨辰不敢想下去。可自己中毒,臉上的青灰之氣已很明顯,太醫都束手無策,現下只能求助這燕神醫了,無論什麼藥,一定要掩飾住纔是。
鳳鸞宮,翎雪樓。
衛漪菡現在已有三個月的身孕,開始出現懷孕的反應,噁心、嘔吐是常事,有時喜辣,有時喜酸,偶爾撫着下腹,還能摸到硬塊。
現在暫時不難麼難受,就在這些偏殿走走坐坐,孕婦可不能因爲身子矜貴,就一味的躺着,要不然不好生產,甚至可能難產。
隨侍的連妙真是不得不多想了,說句大不敬的,不知道這皇上每天都在忙什麼?自從娘娘立爲皇后,又懷了龍嗣,這珍奇古玩、良藥補品倒是不少。
這皇后啊,本來每年的公分就多的嚇死人,有銀1000兩、大卷江綢2匹、妝緞4匹、倭緞4匹、閃緞3匹、金字緞2匹、雲緞7匹、衣素緞4匹、藍素緞2匹、帽緞2匹、楊緞6匹、宮綢2匹、紗8匹、裡紗8匹、綾8匹、紡絲12匹、杭細8匹、綿綢8匹、高麗布10匹、三線布5匹、毛青布40匹、粗布5匹、金線20綹、絨10斤、棉花線6斤、棉花40斤、裡貂皮40張、烏拉貂皮50張。
每日更是有盤肉用豬肉16斤、羊肉1盤、小牲口2只、新粳米1升8合、黃老米1升3合5勺、高麗江米1升5合、粳米麪1斤8兩、白麪7斤8兩、麥子粉8兩、豌豆菜3合、白糖1斤、盆糖4兩、蜂蜜4兩、核桃仁2兩、松仁1錢、枸杞2兩、曬乾棗5兩、豬肉9斤、豬油1斤、香油1斤6兩、雞蛋10個、麪筋12兩、豆腐1斤8兩、粉鍋渣1斤、甜醬1斤6兩5錢、青醬1兩、醋2兩5錢、鮮菜15斤、茄子20個、王瓜20條、三兩重白蠟1支、一兩五錢重白蠟4支、一兩五錢重黃蠟4支、一兩五錢重羊油蠟10支、羊油更蠟1支、還分着夏例5兩,冬例10兩、紅籮炭夏例10斤、冬例20斤、黑炭夏例50斤,冬例60斤。
這麼多公分,還只是例錢而已,最花錢的首飾還不算上,也不記皇上的賞賜,何況皇上如此寵愛娘娘,這賞賜更是流水似的往鳳鸞宮裡送,說娘娘聖眷正濃吧,但就是不見人,這天佑國也沒有規定妃嬪懷孕,皇上避而不見的先例啊?說不見也不準確,皇上還是會每晚趁娘娘熟睡,與娘娘躺上幾個時辰,但早上天不亮就走,比自己這個宮女起的都早。
可娘娘也不問,懷了身子的人,有時心情會不好,疑神疑鬼,可就不見娘娘對此事發過火,真不知道娘娘怎麼想的。
衛漪菡走累了坐在樹陰下,嘆口氣,自從懷了身子,這整個人啊,就多愁善感起來,有時心裡還很煩躁,說不出的感覺。
墨辰,我既然答應你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我就絕不會食言,早知道會如此,我何必計較那些什麼嫡庶,何必服用什麼勞什子避子湯,可是後悔無用,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安心養胎。
那日在延禧宮,自己已聞出那毒的味道,很淺,雖然加入藜蘆與此毒無關,但並不影響自己聞出來,那毒......便是讓男子終身不育。
回想起墨辰當時知道自己懷孕時狂喜的心情,與現在不願讓自己見到他的樣子,相必這件事太打擊他了吧,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又怎能再怪他不來看自己呢?況且,自己知道,墨辰每晚都來鳳鸞宮,自己即使醒來也只好裝作熟睡。
殿內薰香嫋嫋而上,燕秀森放下手中閱完的信,對着一旁寫寫畫畫的安雪蕪道:“這奚墨辰可真把我當做神醫了,這麼棘手的事都來問我。”
安雪蕪頭也不擡地道:“表哥問你什麼了?”
燕秀森看到安雪蕪對奚墨辰漠不關心的樣子很滿意,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被人下了毒,快死了......”燕秀森話還沒說完,安雪蕪丟了筆,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一把奪走案上的的信。
燕秀森“......”
安雪蕪粗略看完信,焦急地道:“怎麼會這樣!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你都久病成醫了......”
看着嬌妻這麼緊張她的青梅竹馬,燕秀森靠在了椅背上,涼涼地道:“這毒可不好解,況且他現在只想壓制住,要解除簡直是癡人說夢。從天佑國送信到這裡已過去大半個月了,再送回去又是大半個月,也許,信沒送到,人就駕崩了。”
安雪蕪氣極,“就一個字,你到底幫不幫!”
燕秀森忍住笑,不知道該爲安雪蕪的機智讚賞,還是爲她的蠢笨擔憂,半晌憋出一個字,“幫。”
天佑國,太極宮。
自從傳信給燕秀森,到現在傳回來,已經過去月餘,奚墨辰拿着手中的信,久久不語。
信裡說,可以壓制住自己的毒,不過這種毒性很強,壓制的代價就是反噬的時候更爲厲害,燕秀森也無能爲力。
若是想根治,必須在八個月之內救治,有些手段可以一試,否則回天乏術,連一試的可能性都沒有。他說或許去甘城的苗寨可以一試,苗寨很抗拒外人,不過他曾經施恩與苗寨,只要奚墨辰拿着信物前去,苗寨必定全力救治。從天佑國京都到甘城也需月餘的時日,此病切不可拖,燕秀森稱自己也不能保證結果,一切皆隨天定。
奚墨辰握着信,風水輪流轉啊,真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菡兒,我陪你到生產之時可好?
鳳鸞宮。
清晨,衛漪菡坐在亭子裡,現在懷孕已經快要五個月了,偶爾腹部會有陣痛,背部也會疼,衛漪菡知道這是腹部韌帶拉伸造成的,就在前天,竟然還有胎動,這個時候,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人卻只在自己熟睡之中才來,自己明白他的苦,只期待這墨辰自己可以走出這片陰影。
現在看到奚墨辰朝自己走來的身影,衛漪菡展顏一笑,微微溼了眼眶。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奚墨辰走過來,看着衛漪菡已經顯懷的身子,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梓童,以後每日我都陪在你身邊,可好?”
衛漪菡笑着點點頭。
是夜。
衛漪菡從夢中驚醒,旁邊的奚墨辰睡的輕,立刻感受到了,“梓童,怎麼了?”
衛漪菡擦擦臉上的汗,“我方纔夢到我一個人走在漆黑的院子裡,連月光也沒有,不遠處有一口水井,我走進一看,裡面竟然有一條大蛇,朝我睜開了眼睛,然後我就驚醒了。”
奚墨辰摟着衛漪菡躺下,“夢到蛇是吉兆,無須擔心,睡吧。”
黑暗之中,衛漪菡久久不眠。
翌日。
衛漪菡坐在梳妝檯前,把玩着桌子上的口脂面脂,懷孕以來自己便很少用這些東西,衛漪菡看着鏡中自己,輕輕描着遠山黛。
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若星辰。
想到奚墨辰曾如此誇讚自己,宛然一笑。
這畫眉的材料是黛,也稱“石黛”,描繪前必須先將石黛放在石硯上磨碾,使之成爲粉末,然後再加水調和。除了石黛,還有銅黛、青雀頭黛和螺子黛。
銅黛爲銅鏽狀,青雀頭黛是一種深灰色的畫眉材料,倒是螺子黛有些不同,它產于波斯國,是一種經過加工製作,已經成爲各種劃定形狀的黛塊,使用時只需蘸水即可,無需研磨。因爲它的樣子及製作過程和字畫用的墨錠類似,故也稱“石墨”,或稱“畫眉墨”。
還有這妝粉,衛漪菡拿起精緻的描着繁複花紋的瓷盒子,這婦女使用妝粉的歷史已經很悠久了。最古老的妝粉有兩種成分,一種是以米粉研碎製成;另一種妝粉是將白鉛化成糊狀的面脂,俗稱“胡粉”。因爲它是化鉛而成,所以又叫“鉛華”,也有稱“鉛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