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世子妃在世時,這世子便已有側妃和幾房姨娘,但對世子妃也稱得上情根深種,如果說是因爲楊季同傷心難過一時不肯娶,這倒也說得過去,那這靖王府並無異議的舉動,怕是一是因爲世子已有嫡子,二是這衛家如今風頭正盛,如今出了個皇貴妃,指不定就封后了,出了這樣的事,也不好意思提續娶之事。
鍾粹宮。
衛漪菡撫着琴,彈了首《出雲見月》,許久未練,指法倒是生疏不少,衛漪菡起身摘下玳瑁指甲,捧起熱茶輕輕吹了吹。
嫋嫋霧氣氤氳了衛漪菡的眉眼,她擡起頭來,相必雖長姐去了,縱然抵不得母愛,但進兒在靖王府也不會缺少太多的關愛吧。
衛漪菡放下杯盞,自從那年假孕風波,自己便服用避子湯,不過晉爲皇貴妃後倒是停用了,若皇上如他自己所言,那麼寵愛自己,那自己萬一懷了,相必他知道怎麼做吧。
衛漪菡凝眉,“寄筠,傳膳吧。”
寄筠聞言進來,微微有些詫異,“娘娘,您不等皇上來嗎?”奚墨辰除了上朝外,一直都待在鍾粹宮,與衛漪菡同吃同住。
“先傳吧,等皇上來了,再傳一份便是。”
寄筠雖疑惑,也沒有多言。
今日酉時,奚墨辰要與幾位大臣商議正事,相必來這裡用過膳就應該走吧。
衛漪菡摸了摸圓圓的肚子,吃這麼多了,一天也不會餓了吧,衛漪菡撇嘴,拿出奚墨辰給的物件,通體漆黑,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是微微泛着淡淡的光澤,衛漪菡收到懷中,放好。
酉時三刻,奚墨辰纔出鍾粹宮,衛漪菡吃飽喝足,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哈欠,“寄筠,你們都下去吧,今晚不用當值了。”
“是。”
衛漪菡不喜氣味濃重的薰香,所以殿內偶爾只用淡淡的薄荷香氣,可此時空氣中飄來的淡淡香味,讓衛漪菡有些睏倦,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時,從樑上跳下一個蒙面人,收起手中的東西,冷笑一聲。
這夜,仍舊那麼漫長,做點什麼,似乎神不知鬼不覺。
“駕!”
京外的路上,塵土飛揚。
馬車搖搖晃晃的飛馳着,駕馬的女人約摸三十多歲,左臉處有一條猙獰的疤痕,馬車前方几個男人騎馬保護着。
錦娘抽了下馬,主子早就吩咐下這個任務了,不料這狗皇帝真是寵愛這皇貴妃到一定境界了,除了上朝寸步不離,這麼些天才有機會下手,不過幸好這次順利,幸不辱命。
馬車漸漸停了,錦娘打開了上鎖的車門,看着衛漪菡沉沉的睡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之前迷香的藥效到現在要快散了,錦娘拿出放了五迷散的水袋,喂着衛漪菡喝了下去。
錦娘鎖上車門,與衆人歇了腳,圍在一處吃些乾糧。
“頭兒,這皇貴妃不給她吃點什麼啊?”一個絡腮鬍子咧着嘴笑道。
ωwш●т tκa n●CΟ 旁邊的男人也起鬨着。
錦娘眯着眼瞥了眼那男人,“一天不吃飯而已,死不了。況且你敢動奚墨辰的女人,即使她不想尋死覓活,可奚墨辰知道了,還會要她嗎?帶回去一個大打折扣的籌碼,你以爲主子會放過你嗎?”
絡腮鬍子想到主子,嚥了口唾沫,陪笑道,“頭兒,我沒這個意思,嘿嘿,沒這個意思......”
錦娘大口咬着乾糧,不再言語。
衆人歇了一晚,翌日傍晚到了地方。
錦娘下了馬車,把鞭子扔給小廝,徑直走到院子裡。
錦娘單膝下跪,也不看一旁坐着的寶丰國的康王,只朝着瑞王抱拳道:“幸不辱命。”
瑞王看着眼前的錦娘,走過去起身扶起,“辛苦了,人在哪裡?”
“就在院子外的馬車上。”
瑞王點點頭,正欲說話,那邊,傳來小廝的聲音,“不好了!車裡的人跑了!”
康王眼裡劃過玩味的笑,起身朝外走去。
錦娘一聽,皺起眉頭,“不可能!車門一直是上鎖的。”待她跑過去,看到車後面的蓋子有所鬆動,顯然人就是從後逃出去的。
錦娘撲通一聲跪下,“主子,錦娘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瑞王深吸口氣,扶起錦娘,“這怎麼能怪你,現下你應該想想最後一次看到衛漪菡是什麼時候。”
瑞王握拳,不是這衛漪菡被武功高強之人悄無聲息地救走,就是她深藏不露,本就會武功。瑞王暗中思慮着,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這妃嬪有武功傍身,到現在仍無人知曉,藏得如此之深之人,那可是最令人害怕的。
康王繞到車後,看着車後蓋的痕跡,仔細看來,是從內以內力震開,這倒有意思了,如果這樣,那麼接下來好戲纔剛剛開始,康王目有讚賞之意,聰明人向來不難爲聰明人,自己的目的本就不是爲了幫助瑞王篡位,哪裡是爲了瑞王登基後的二十一個郡,現在事情差不多了,自然不會摻和到這天佑國的家務事中來。
康王走過來,雲淡風輕的笑道:“瑞王的事,本王便不多加干涉了。”
瑞王愕然地盯着康王,一字一頓地道:“康王,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康王揚了揚下巴,說完也不看衆人臉色,走了出去。
瑞王怒極反笑,原是自己錯信了人,這康王就是千年狐狸,肯定有自己的算計,只不過利用自己罷了,哪是真的想與自己聯手,可現在,自己也顧不得他了。
這邊想着,後面有人慌慌張張的跑來,“主子,書房走水了!”
瑞王還未發話,另一處跑來一人,滿身傷痕,見到瑞王,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主子!後院殺進一批人,武功高強,我們的人要抵擋不住了!”
錦娘拔刀,二話不說就要飛身過去。
瑞王面色一變,還未叫住錦娘。
這時,衛漪菡從天而降,素手微揚,白練在手,落在屋檐上。
瑞王面色劇變,“好啊,衛漪菡,你果然深藏不露!”
錦娘停下來,眯了眯眼。
衛漪菡抿嘴一笑,不看瑞王,對着錦娘道:“多謝你送我一程,我到了。”
錦娘氣極,臉上的疤痕愈加猙獰。
衛漪菡這纔看向瑞王,抖抖手中的書信,“這便是你篡位通敵的罪證,還真不少呢,本宮就笑納了。”
“許久未活動筋骨,也不知道武功下降了沒有,今日正好練手。”說完,衛漪菡隻身而下,徑直飛到瑞王面前,錦娘不多語,拔刀對上。
這時,處理完後院瑞王黨羽的暗衛,殺到了前院,衛漪菡過了幾招,不欲與錦娘糾纏,虛晃一槍,錯身飛向瑞王,錦娘目眥盡裂,主子不會武功!正欲上前,不料被衆暗衛纏住。
瑞王看着正朝自己來的衛漪菡,閉了閉眼,這就是自己的命嗎?被奚墨辰誣陷篡位,母后貶爲末等更衣,自己被廢爲庶人,現在倒是坐實了篡位的的事實了,可這一切都是那奚墨辰逼的!成王敗寇,難道自己再怎麼籌劃,都是徒勞嗎?
瑞王握緊雙拳,不過,自己不好過,難道奚墨辰就好過嗎?母后告訴自己的最後一步棋,也是唯一下得漂亮的,自己就算死,又怎能讓他坐擁天下,長命百歲呢。
衛漪菡看瑞王一臉不甘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本宮不會殺你。”
看着瑞王睜開了眼睛,衛漪菡又道:“本宮會把你交到皇上的手裡。”
說完,擡手彈出一顆藥丸,射到瑞王的口中。
“這是百步散,顧名思義,當你服下這顆藥時,超過百步,必定痛不欲生,不過你死不了,痛的連自裁都做不到。”衛漪菡勾勾脣,“這解藥,只有皇上手中有。”
衛漪菡回身看着不遠處被一刀穿腹的錦娘,即使是死,也要看瑞王最後一眼,不由一嘆,這也是個癡情的人啊。
瑞王泫然看着錦娘,這個一直跟隨母后的人,是母后最信任的,她也不負母后囑託,拼命保護自己,本是如花的美貌,卻爲了救自己,臉上落下醜陋的疤痕,到現在,卻爲自己而死,自己何嘗不知她的心意呢?
衛漪菡看了眼瑞王,不再停留,手一招,“帶走。”
衛漪菡沒有選擇立刻回宮,先去了衛府住幾天,這坐了一天的馬車,一路顛簸,要不是自己有武功護身,渾身早就散架了,何況,自己現在......
才吃了一口,便失了胃口,衛漪菡還是逼迫自己又多用了些,雖然在宮中多用了些膳,可就這樣,在馬車一天不進食也餓得前胸貼後背,要是以前自己不吃到沒什麼關係,衛漪菡撫了撫肚子,靠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延禧宮,奢香殿。
靈淑妃正做着繡活,聽到身後有動靜,放下快繡完的荷包,看到來人,露齒一笑。
在萊國,每位公主都有自己的專屬侍衛,由公主親自挑選。阿諾便是自己的侍衛,自幼與自己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但自己被父王送與襄正帝和親,被迫與阿諾分離,可前幾日,阿諾扮作太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頭髮眼睛變了模樣,自己竟一時沒有認出來,問他也不說,只道是有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