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不是從八阿哥這邊傳來,卻是從前廳傳過來的!
八阿哥一愣,這才發現,靠近前廳的方向,警備們慌了手腳,紛紛轉向,衝着前廳那邊端起手裡的槍!
混亂中,八阿哥急促地對妻子道:“去救萬歲爺!”
八福晉靈敏閃過兩個警備,一個箭步衝到康熙身邊,她拿手裡的槍抵住挾持康熙的那個警備,槍口頂着他的後腦勺!
“放下槍!”八福晉一聲清叱,挾持康熙的警備傻了,只好放下手裡的槍,與此同時,綁架德楞泰的那個警備,被他猝不及防用後肘狠狠一擊,鼻血噴涌,慘叫起來!
德楞泰比八福晉的手法更快,都沒等那人倒下,劈手奪過警備手中的槍!
警備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更慌亂了!
現在,有三個持槍的清朝人了!
康熙見威脅解除,索性伸手抓過身邊警備手裡的槍,他拿在手裡看了看:“這玩意兒,好使麼?”
然後他擡起手臂,像兒子兒媳那樣,將槍口指向了對面的警備,人羣一片譁然!
……連康熙都用上了現代槍械!
但很明顯,此刻威脅着他們的並非是康熙這四個人,而是來自前廳的槍戰聲,他們那些守在前面的戰友們,此刻正在與入侵者激戰。
前面的槍聲並未持續太久,不多時,胤禛提着一杆槍,手裡抓着一個警備,從黑暗的廊檐下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同樣持槍的十四阿哥!
八阿哥這才鬆了口氣:“你們怎麼纔來?”
胤禛一眼看見康熙,不禁大驚:“皇阿瑪怎麼在這兒?!”
十四阿哥更看見了康熙手中的槍,他的吃驚更勝過胤禛:“四哥!你怎麼沒告訴我皇阿瑪會使洋槍?!”
康熙淡然一笑:“朕不會使洋槍,只是有樣學樣罷了。”
院落裡,安靜下來,情況出現了僵持。
六個清朝人,每人手裡都有槍械,其中四個手中還有人質。警備們看出情況不利,他們的臉上浮現不知所措的神情。
胤禛揚了揚手裡的槍,他對警備隊長道:“金隊長,咱們又見面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麼?”
警備隊長依然沒有慌亂,他皺眉道:“你們這樣做,是逼着我們啓動備用方案,本來原計劃對你們毫無損傷。”
“我們不是你手裡的小白鼠。”胤禛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猜你們這趟過來,前前後後也死傷十幾個了吧?我們這些阿哥的性命你不肯放在心上,你自己同僚下屬的性命,難道你也不顧麼?金隊長,我還告訴你,你在八爺府周圍設下的那十多個巡邏者,還有看守奴僕家眷的,如今都叫十四阿哥拿套馬索給套住了——玩手上功夫,你們比不過清朝人。此刻,高無庸正端着ak47指着他們呢。你要執意妄爲,他們可就活不了了。”
胤禛這番話一說,在場的警備們都傻了!
這就說明,八阿哥府邸,此刻就只有他們這幾個是自由的了,其餘的,都做了俘虜!
警備隊長無所謂地聳聳肩:“你想怎麼做?”
“叫你這些下屬立即放下槍,老老實實投降!”
警備隊長仰頭看了看天,他竟然點點頭:“好吧。”
都沒料到他竟然這麼痛快就答應了,胤禛他們有些意外,然而接下來,周圍的警備就真的一個個放下了手裡的槍械。
既然對方已經投誠,這邊也不再廢話,十四阿哥找了繩索,麻利地把他們全都捆好,用一根繩兒牽着,像一溜兒螞蚱。
等到確定八阿哥府邸已經沒有持槍的現代人,胤禛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八阿哥抹了抹額頭的汗:“我當你們進不來呢。”
胤禛說:“要不是老十四套得準,我們想突圍也很困難。”
幾個阿哥連帶八福晉,又過來給康熙請安。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俞謹的人早已潛入紫禁城,他們用槍挾持了李德全等人,德楞泰發覺不對,想和他們拼命,幸虧康熙見識過槍支的厲害,趕緊阻攔了他,不然李德全這些人就都得命喪子彈之下了。
於是大家先進屋歇息,八福晉又去查看奴僕和側福晉以及格格們的安危,八阿哥叫住她,又將一把點三五遞到她手裡。
“這把好,你那把點三八警用槍太沉,手腕力氣得大才行,這把不用很大的力就能使。”
八福晉看看手裡的槍,她突然笑道:“爺,那邊,有女人使這玩意兒的麼?”
她被研究所警備們扣押,其實在他們的閒談之中,已經聽到了不少事情。
八阿哥也笑:“有。而且好些比男人還厲害呢。”
八福晉揚臉想了想,彷彿十分神往,又突然問:“那,她們生得俊麼?”
八阿哥差點笑出來,說來說去,八福晉關心的還是女人美不美。
“這我可說不好。”他忍笑道,“倒是沒見過幾個比你俊的。”
八福晉嫣然一笑,提槍離去。
剩下這些人,開始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胤禛很爲難,康熙沒法再回宮了,紫禁城看來已經被研究所的人給佔了,再回去也只是羊入虎口。可也不能就讓康熙一直在阿哥府裡貓着啊!
他擡頭看看康熙,老爺子正和十四阿哥研究手裡的槍,十四阿哥正教他怎麼打開保險栓,怎麼上子彈,父子倆好像還興致盎然的樣子,見此情此景,胤禛一時不知該發愁,還是該好笑。
八阿哥跟胤禛說,眼下,他們只有兩個據點,俞謹的手下到底還有多少人處於自由武裝的狀態,還很難說。
“保險起見,得把他們一個不剩的逮到!然後拿俞謹開刀!非得逼着他把通道打開不可!”
胤禛也認爲是這個理。
幾個人正這兒商量着,卻聽見旁邊被捆得像顆胡桃一樣的警備隊長,發出陣陣冷笑。
胤禛聽見,轉頭皺眉盯着他:“你笑什麼?”
那警備隊長擡起臉來,笑模笑樣的看着他:“我笑你們這羣人,自以爲佔了先機,想和既定的命運相對抗,這無異於螞蟻對抗靴子。”
八阿哥冷冷看着他:“你是不是弄錯了比喻的對象?”
“何以見得?”
八阿哥走過去,用手指輕輕點着警備隊長的頭:“ant。”然後他指了指自己,“bt。明白了麼?”
雖然情況萬分危急,胤禛仍舊笑起來,他當然看得懂這個典故。
警備隊長嘖嘖搖頭:“你們真的以爲,你們已經贏了?或者說已經贏了一多半?喂,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什麼這次贏得如此輕易?”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警備隊長笑眯眯看着他們:“你們闖了禍,阿哥們,你們已經把情勢逼到了對你們最不利的地步,接下來,你們要倒大黴了。”
八阿哥揚了揚眉毛:“是麼?請問,我們將如何倒黴呢?”
警備隊長卻轉過頭來,看看胤禛:“四爺,您知道您最害怕什麼?”
胤禛哼了一聲:“我最害怕什麼,你知道啊?”
“可不是。”警備隊長笑眯眯地說,“您不就是最害怕沒人理解您麼?不然您也不會寫大義覺迷錄那種自白的東西了。”
他說完,又轉頭看看八阿哥:“八爺,您最害怕的和四爺不同,您怕皇上誤解您,怕受到皇上的排斥冷落。”
警備隊長又轉頭看看康熙:“萬歲爺,您呢,害怕的是這大清一朝衰頹,泱泱天朝上國變成半殖民……對了,這詞兒您聽不懂,總之,您怕這大清天下要玩完,不在您這一代玩完,也在後代手中玩完,所以您千挑萬選,才選了您其實並不喜歡的四阿哥接替這皇位。”
最後,他又盯着十四阿哥,一笑:“十四爺。您呢,天生的野馬駒子,就喜歡往外跑,喜歡打仗,喜歡橫刀立馬,所以您最怕被關起來——可是各位,不幸的很,這最糟糕的命運,已經被你們自己給親手鑄成了。”
衆人一片譁然!
胤禛鐵青着臉,大聲呵斥他:“胡說什麼!死到臨頭了還想玩文字遊戲!”
“真不是文字遊戲。”警備隊長笑看着他,“這就是接下來你的命運,胤禛:從今往後,再沒人能理解你,你成了人羣中的怪物,高高在上的怪物,你只能膽戰心驚掩飾自己的不正常,你將成爲最孤獨的那個。八爺您呢,從今往後,萬歲爺再也不會相信你,他將視你爲有謀逆之心的野心阿哥,無論你怎麼辯白怎麼努力,都只能從他那兒得到冷遇和斥責,您做得越多,錯得就越多。至於十四爺,您的好日子也不長了,再過幾年,你就會被人像囚犯一樣關起來,連院子門都出不去,一輩子鬱鬱而終。而皇上您呢,大清就將從您之後,開始走下坡路,無論多少君臣的努力,都無法挽回它潰爛的命運——”
“住嘴!”
胤禛怒極,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擡手就想給那警備隊長耳光。
就在這時候,一個八爺府的奴僕慌慌張張衝過來,噗通跪在地上:“皇上,王爺,貝勒爺,那個……那個俞謹來了!”
胤禛一怔:“什麼?!”
這怎麼可能!俞謹應該牢牢被綁在雍王府的地牢裡呀!
“不光是他……他還、還拎着個孩子。”那奴僕哆哆嗦嗦地說,“王爺,他用一個……一個古怪的漁網,將您的小世子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