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海之亂如一根導火的引索,牽一髮而動全身。本身浩渺就處於動亂之中,三國明知一切皆是浩渺樓在背後秘密操縱,但卻沒有人膽敢捅開這層薄膜。薄膜一破,導致的必將是四大勢力不死不休的爭端,沒有人願意擔起這個責任。
羣海城中,所有喪生的屍骸已經盡數處理,全部堆放在了一處山坡之山。屍體不能放置太久,否則便會產生瘟疫,到時候羣海死傷人數將要比現在更多。
李府之中,接連四日的休養,凌風的身體已經好轉了很多,除了偶爾還會有些疼痛,基本已無大礙。甚至每日還可練些簡單的拳腳功夫,至於長槍,凌雨卻是下了死命令,沒有徹底痊癒之前,絕對不可再動刀槍。凌風她天地無懼,可是對於自己的這個姐姐,凌風卻是聽話至極。
推開房門,凌風大步的朝着演武場走去。
“小心一點,記得不要舞刀弄槍。”房間內,凌雨叮囑的聲音傳來。
“好,我知道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想早走一些,避開姐姐的囑咐,沒想到卻還是被恰好截住,時也、命也。
“怎麼,大人難道又挨訓了?”出至後院,凌風便看見張元正斜靠在牆邊戲謔的說着。
“軍師最近閒來無事啊,正好我今天有些手癢。”捏了捏手指,凌風微笑着看着張元。
“別,我可不喜歡動手動腳。”後退了兩步,張元才感覺放心了一些。“今天來找大人,可不是爲了求虐而來,我是有事情想要稟報。華老前輩已經甦醒,從華老前輩口中得到證實,這件事情確實是王圖所爲,凌二死前曾經親口確認。還有肖雄的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還有一些虛弱,想必一週之內便能復原。”
“就這些?”疑惑的看了看張元,凌風已經擺開了拳腳。
“還有一件事情...”看了一眼凌風,張元繼續說道。“西洲再次來人,來使究竟是之前所來的那倆位,不過,現在副官匡揚是來使,而將成不過是階下囚罷了。”
“西洲?”凌風冷笑道。“亡羊才知補牢,臨淵纔會結網,西門風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不是西門風雪的過錯,其實西門風雪也一樣是被瞞在鼓中,知道現在,西門風雪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由將成而起。”掏出書信,張元遞給了凌風。“將成假傳聖旨,千葉組織纔會前來南隅執行命令。可是據將成所說,這次的事情卻和將成沒有絲毫的關係,甚至西洲也失去了與王圖的聯繫。”
看完信紙,凌風隨手合了起來。“他們是來賠禮致歉的?”
“不錯,西洲來人只有區區幾百號人,而且這些人手都是押運之人,真正的武將只有匡揚一個。”張元據實稟報道。
看了一眼張元,凌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押運?看起來西門風雪倒是很有誠意啊。你可知道他們此次押運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是人,正是將成和在南隅行兇的百十號人。”
“好,帶匡揚前來見我,我倒要看看這西洲究竟願意如何彌補我南隅上萬百姓的性命。”
客棧之中,匡揚焦急的等待着迴應。身爲武將,匡揚多年懷才不遇。而今好不容易受到重用,可匡揚卻感覺有些心懷不忍之感。南隅屍山匡揚已經見到,累累骸骨,那就是血的鐵證,無法磨滅。
“大人已經決定接見你們了。”張元冷聲傳來,“匡揚,我希望不會在發生將成當初的事情,否則即使大人不說,我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置你死地。”
“我明白,”認真的點了點頭,匡揚不再言語。
看了一眼匡揚,張元無奈的點了點頭,“走吧...”
李府,匡揚等人到來的時候,凌風已經穿戴整齊,端坐大堂。屋外是密密麻麻的人羣,有凌軍的將士,更有羣海的百姓。
“天擎之臣匡揚拜見...”
“無須拜見,”凌風揮手直接喝斷了匡揚的敬語。“匡揚,你是天擎之人,我只問你一句,千葉首領王圖是不是你天擎之臣?”站立身形,凌風眼眸如一雙利劍,直視匡揚。
“是我天擎之臣,”沒有避諱,匡揚直接如是相告。臨行之前,西門風雪就已經叮囑過匡揚,對於此類事情,一概認下,錯既已犯,西門風雪同樣不是一個不敢認錯的懦夫。
聽到匡揚認下罪責,凌風對西門風雪也不禁欽佩起來。此事原本他並不知情,但能認下,這就是一個爲君者應有的氣魄。
“羣海之事,你們天擎又將作何解釋?”凌風繼續質問道。
“羣海之事,確係王圖所爲,但此事我王上毫不知情。對於無辜喪亡的百姓,我王上表示歉意,並願意爲此事一力承擔。”對着凌風躬了躬身,匡揚拍了拍手,立馬有上百人捆綁着被士兵押解了上來。
“這些人都是羣海犯案之人,除了王圖在逃,所有的人都已經緝拿歸案,我王特意命我送來南隅,聽候發落。”
“是他們,就是他們,我親眼看見是他殺了王二一家老小。”
“不錯,我也看見過他們,雖然穿着不同,可是我能夠保證確實是他們無疑...”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爲我們的親人報仇...”圍觀的百姓怒吼着,不管手中有什麼東西,全部都朝着千葉的成員盡數砸去。
凌風揮了揮手,圍觀的羣衆才安靜了下來。疑惑的看着匡揚,“這就是你們天擎所給的歉禮麼?你有沒有看過山上的那座屍山,知道我爲什麼沒有讓他們入土爲安麼,那是因爲我答應了羣海的百姓,我要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轉身看向羣海的百姓,“鄉親們,告訴我,這個答案你們滿不滿意。”
“不滿意...不滿意...”人羣再次沸騰了起來。
“這些人自然該死,可是你們天擎的帝王難道就不應該自責麼?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們王上毫不知情,難道毫不知情就不需要責罰。若果不是你們的王上無能,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怎麼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道嬌小身影排開衆人,挺身而出,對着匡揚聲色俱厲道。
落寞的點了點頭“你們說的沒錯,我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彌補都無法了卻你們心中的傷痛。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兵,我能夠爲你們做的,真的不多。”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們,凌大人親自跪在了我們面前,求我們給他半個月的時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們,伸手傷痛,還要一定關心着我們。你好好看看大人額頭的傷口,那是我打的,就是因爲你們,我們纔會冤枉大人。大人以命換來半個月的期限,你們卻如此輕易的就想逃脫你們的責任不成?”郎中怒目而視,照顧凌風的這些日子,是他最爲自責的時候。看着凌風忍着頭痛還在憂心百姓的事情,郎中甚至恨不得將自己雙手砍下,已補罪過。
“我...”對着百姓深深的施了一禮,匡揚沒有再次開口。
“匡揚,這些人我收下了,既然殺害無辜,他們就必須爲此付出代價。回去告訴西門風雪,如果這就是他的彌補,那我記住了,王圖的事情就不勞煩你們操心,我凌風自會讓他在羣海百姓面前俯首認罪。你走吧...”
“凌大人,我王...”
“張元,送客。”凌風大聲喝道,“匡揚,你好好看看那上萬具屍體,記住他們絕望的眼神和不甘的神色。如果這就是你們的公道,我凌風會親自帶兵去西洲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