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回各自爲戰
黑影騰空而下的時候,嶽翎炎立即閃身躲到一邊,但那黑影並沒有立即發起攻擊,落地後只是看了杵‘門’一眼,點點頭,杵‘門’也點頭示意翻身上馬,向前奔去。
嶽翎炎知道有眼前這個身披銀甲,手持銀槍的青年將軍在,自己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只得握緊手中的軍刀嚴陣以待,準備好下一輪的廝殺。
“遠寧。”遠寧簡單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在那一剎那自己沒有下殺手已經極其尊重對手了,如今在他眼中,任何一個皓月國的人,無論官職大小,都沒有尊敬的必要。
“嶽翎炎。”嶽翎炎也很簡單地報了自己的名字,將刀尖向左側一揚,這是皓月國劍士之間廝殺前的規矩,算是一種禮儀,也是嶽翎炎的習慣。
遠寧當然不懂這個禮儀,只是將這當做了廝殺開始的一種訊號,在一出手就立刻使出了那驚天的“突刺”,槍頭如閃電一樣直刺向嶽翎炎的咽喉,那種速度讓嶽翎炎尤其吃驚,吃驚的同時卻是用刀尖直‘插’向撼天胤月槍的槍頭,而不是別開或是身體閃避。
嶽翎炎的這個反應也讓遠寧吃驚不小,這是他多年以來,第一次遇到採取這種方式來“避開”突刺的人,這類似於以毒攻毒,而嶽翎炎刀尖刺出的剎那,那方式和遠寧的突刺幾乎是相同的姿勢,而力道也相同。
就在槍頭與刀尖碰撞到的瞬間,兩人都意識到了這種方式只需要一擊,那瞬間的共振都有可能讓兵器產生大小不一的裂痕,帶着有裂痕的兵器再次廝殺,唯一的結果就是兩人空手開始在戰場之上搏鬥。
收回兵器的兩人同時向自己的左側閃去,目光也同時落在了對方的雙腳之上,緊盯着對方的步伐,兩人‘交’戰,對方的步伐絕對是發出攻擊的第一個步驟,‘摸’清楚對方的步伐,便能夠大致瞭解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對於嶽翎炎來說,對付任何一種不同武藝的人都不會感覺有異樣,因爲在他家族中所傳的劍術、刀術之中,永遠只有三個道理:快、狠、準
沒有華麗好看的招式,沒有任何一擊是多餘的,只知抓住對方的空擋,給對方致命的一擊,這就是嶽翎炎家族劍術、刀術的最終奧義。看似簡單,但要練到嶽翎炎今時今日的程度卻需要‘花’費多年的時間,嶽翎炎自小從兩歲時就開始‘摸’刀,一開始是木刀,而那種木刀比一般的木刀還要沉重數倍,以一個兩歲的孩子來說,要舉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但父親依然要求他每天用木刀憑空揮砍三百次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這種人,嶽翎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自如地‘操’控那柄木刀,到了他三歲的時候,就開始使用重刀進行練習。當他十歲那年,第一次‘摸’到家族所傳的那柄軍刀時,驚訝無比,因爲那柄軍刀的重量還不如兩歲時自己所持的那柄木刀……
要快,兵器就必須順手,太重必定不能發揮出本身的威力,但如果重量太輕,力道又會在刺、劈、砍這三種最普通的招式中盡失,最終的辦法則是用沉重牢實的刀柄配上較輕的刀身,這種刀纔會真正發揮出其威力,不會導致持刀人的力道渙散。
所以,這也是爲何嶽翎炎絕對不能與遠寧的撼天胤月槍硬碰硬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時,兩人又同時停住,遠寧所練的槍術其實與嶽翎炎的刀術有異曲同工之處,也主要是突出快、狠、準三個地方,但槍所佔的優勢則是比刀要長,甚至可以在五步之外就能取對方的‘性’命,而不至於近身一戰。
但此時的嶽翎炎卻不想繼續再戰下去,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唯一他心中敬重的還是東陸人的這種戰法,如果換做是軒竹斐,早就安排人在一側放了冷箭,就在剛纔,兩人同時刺向對方的同時,冷箭一到,嶽翎炎必死無疑。
“謝謝”嶽翎炎忽然說出這兩個字。
遠寧皺了下眉頭,不知他說謝謝是什麼意思,但也略微點頭,表示接受,接着將長槍向後一伸,另外一隻手靠近槍頭方向,這是遠寧從曾經自己母親所教的突刺所改良過來的一種用以長距離突刺的方式,既不會減少力道,另外一方面還可以保持距離大大拉長,特別是對付使用刀劍等兵器的敵人。
嶽翎炎明白自己手中軍刀的劣勢就在於太短,沒有辦法與長槍相比,就如同聯盟軍一直想靠近與皓月國近戰,因爲遠戰永遠都不可能是火器的敵手。
而就在此時,一發炮彈落在了周圍,第三、第四陣的火炮見第一、第二的火炮陣已經被攻破,於是立即執行了嶽翎炎先前的命令,開始進行炮擊,絕不留情,即便是在火炮陣中還有自己活着的同伴。
戰場上,同伴是可以營救自己的那根救命稻草,同時也是會讓你渾身都被烈火所燃燒的火油相同之處就在於,都是由統領下達的命令而改變
第一發炮彈在嶽翎炎遠處炸開後,緊接着其他炮彈開始落下,先行的蜀南飛騎已經開始在杵‘門’的指揮下撤離,但此時聯盟軍營地後方喊殺聲四起,遠寧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知道蜀南王盧成夢的大軍已到,刀已出鞘,再收回已經不可能,看這個陣勢,勢必想一口氣衝殺進入北陸關中去,就算是他,也會賭上一把,至少皓月國在北陸關中的大軍不會放任着在關外撤退的軍隊不管,緊閉大‘門’不救不出?
就在遠寧轉身側頭看聯盟軍大營一眼的時候,嶽翎炎已經悄然隱入了炮彈炸開的煙霧之中,隱者出身的他,最善於在複雜的環境內脫身,只是頃刻之間便沒了蹤影。遠寧深吸了一口氣,聞着風中那股硝煙的氣味,吹了聲口哨,招了山河前來,翻身上馬,向營地方向奔去,想詢問蜀南王下一步具體應該怎麼做。
與此同時,在遠處的密林之中,卦衣和天衝的斥候營剛好遭遇到了正在密林之中警戒的皓月國影者。
這是一場生活在暗處的刺客與刺客之間的“光明正大”的一次對峙,兩方似乎都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都從黑暗之中走出,開始在內心中默默計算着對方的人數,同時也認定,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絕對只是對方三成的人數,而其他人都靜靜地待在暗處,收起自己的殺氣,手中拿着各樣的暗器,就等着開戰的信號。
卦衣和天衝背靠背站在一起,雖然他們並沒有被皓月國的影者所包圍,但對付暗中的敵人來說,是否被包圍,你的雙眼所看到的根本不算,如果敵人在暗處完全隱藏了自己的殺氣,一般情況下你是絕對沒有辦法察覺到,所以兩個頂級的刺客在明處以這種姿勢面對敵人,是最保險不過的,但在樹林之中,更要注意的則是自己的頭頂。
“十五人。”天衝低聲道,這是剛纔他掃眼看了一圈,算出的人數。
面具下的卦衣微微搖頭:“不,至少三十人,還有十來個沒出現,和我們這邊一樣。”
“毫無勝算。”天衝道,因爲斥候營的士兵雖然是卦衣和他親手訓練出來,但所接受訓練的時間並不長,而真正軒部的人也已經追蹤白甫而去,大部分人還在回來的路上,如果如今真的要戰,主要戰鬥力就是卦衣和天衝二人,其他人只能做一個配合,隨後全軍撤退。
“你認爲他們的頭兒在明處還是在暗處?”天衝問,在他眼中所有皓月國的影者都是一個模樣,沒有任何區別,‘門’g面,衣服左‘胸’輕甲上相同的標誌,身負的長刀,手中那柄長長的如同匕首一樣的東西。
“不知道,試試……”卦衣說完,雙手各自拔出腰間四支匕首,向前方几名站立不動的影者周圍拋去,力道很足,幾乎使盡了全身力氣,以刺客來說,三人一組行動是最爲方便的,在樹林之中,其中一人作爲‘誘’餌,另外兩人,一個必定會緊跟其二,而另外一人則是在頭頂方向觀察四周的情況。這樣三人爲一組,九人爲一隊,是絕佳的配合,但影者又會如何?
這次,卦衣猜錯了,自己手中拋出的匕首劃過那幾名影者身邊的時候,他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完全不在乎匕首所在的方向。就在卦衣意識到不好的同時,那十五名影者已經迅速遁入了黑暗之中,只是剎那間便沒了蹤影。
“這次我們遇到對手了,比風滿樓的那些個殺手還要棘手呢。”天衝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感嘆一句,但卦衣卻很輕鬆地一笑,以他對天衝的瞭解,但凡在開戰前還能感嘆,就代表着他對此戰有絕對的信心。
卦衣微微蹲下,伸出左手,五指併攏後然後展開,向周圍斥候營的軍士表示各自爲戰,有必要的時候可以快速撤離,因爲他發現自己帶領的這一隊幾十人的斥候要面對的只是區區十五人的影者隊伍,而這十五人並不是以組和隊作爲單位作戰,僅僅是各自爲戰。
各自爲戰最爲靈活,那麼要遏制對手四面八方的攻擊,唯一的辦法也是各自爲戰,至少可以減少羣體聚集後被對方一舉殲滅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