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上殿!
太監高呼着擇秀大選女子之中,最後一個人的名字。
青葉慢慢地走到殿上,跪在離皇上十米之遙的地方,低頭道:“民女青葉,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目光從青葉身上慢慢地移到了王子的身上,伸手一指王子道:“皇兒,這個女人可是你所喜歡的?”
王子愣住了,好大一會兒纔回答:“回……父皇,不是,這是謀臣大人所憐愛的女子。”
皇上並未看我,而是繼續看着王子問:“那爲何你深夜要與這名青葉私會?這擇秀大選本是爲皇族王子所舉,並不是爲了王子身邊的謀臣……”
王子有些慌張:“父皇,那是宮中訛傳,訛傳不可信!”
皇上轉向我,問:“謀臣……這可是訛傳?”
我搖頭:“並非訛傳,臣親眼所見……”
王子指着我:“你……”
我看着王子:“本就是臣親眼所見。”
皇上冷笑,冷笑聲越來越大,王子的臉色越來越慌張,此刻,一支響箭從宮外的方向射來,在空中發出一聲長鳴。
這聲長鳴之後,王子臉上的慌張的神色轉爲驚喜。
王子麪露驚喜之色,所有人都側身看着他,但無一人有動作。王子發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忙收起驚喜之色,裝作一切與自己無關。
皇上冷冷道:“皇兒,你想幾時登基?”
王子忙說:“父皇,兒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皇上冷冷地看着他,許久才說:“你是長子,朕的皇位遲早都是屬於你的,你爲何要這麼急於登上皇位,傲視天下?”
王子沒有作答,也沒有作任何解釋。
此時,一名禁軍大步走上大殿,身上所穿的鎧甲之上還有鮮血,他走過王子的身邊,跪在皇上面前道:“皇上!王子府邸中所藏的剩餘所有侍衛都已經全數被擒!庫中所有兵器都都全數繳獲!等候皇上發落!”
皇上深吸一口氣:“我以爲……這一切都是假的,真的如你所說是訛傳,但沒有想到卻是真的,你讓朕……無比失望啊。”
王子冷冷看着那名禁軍。
皇上又說:“看來,這宮中已經沒有你的人……”
王子一轉身,眼神從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廖荒的身上。
廖荒在我身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王子的眼神滑過廖荒,又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和他目光對視,衝他一笑……
對了,他看不見我的笑容,但這沒關係,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感覺到我的笑意。
弒君?王子完全忘記了他的父皇,這個現在還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當年是如何登上這個皇位,穩穩當當地當了這麼多年的皇上。
王子低下頭,搖着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突然又擡頭對皇上說:“這天下……會是我的?”
皇上不語。
王子大笑:“如果會是我的,我又怎麼會這樣做?”
皇上道:“本應該是你的……”
王子反問:“本應該是我的?不,我不信。”
皇上搖頭:“你還是不信?那好,讓朕和你下一次棋……”
王子笑道:“父皇,下棋簡單,但爲了什麼?”
皇上招手,命人擡出一巨大的桌子,桌子上蓋着一塊紅布。
皇上道:“爲了賭注,如果這局棋你贏了,朕退位讓賢!如果你輸了……”
王子上前一步,自信滿滿:“父皇,如果我輸了怎樣?”
皇上看着殿外:“如果你輸了,就讓京城外那三十萬大軍退了吧……”
王子愣住,在我身旁的廖荒也同時愣住。
就在此時,一名禁軍斥候跑到殿外,跪下:“皇上……”
皇上問:“京城外如何?”
斥候道:“三十萬水陸大軍已至,但並未有任何行動,京城內所有禁軍都已調防。”
皇上點點頭:“好,你下去吧……”
斥候點點頭,起身,轉身之後,我看到他的身後插着數十支利箭,那斥候走了兩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旁邊的宮女太監驚叫不已。
王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皇上從龍椅上走下,緩緩走向那名斥候。
皇上邊走邊說:“即便是三十萬大軍圍城,但這禁宮之內,還在朕的手中。”
皇上走到那名斥候面前,伸手摸着他的頭:“這都是朕身邊最忠心耿耿的士兵,這樣的士兵你有嗎?”
王子閉上眼,做出一副用鼻子嗅着的模樣:“血腥味很濃,而且會越來越濃。”
皇上起身,將龍袍脫下,扔到一邊,露出一身的黑色鎧甲,伸手將那塊大桌的上的紅布扯下,大聲道:“下棋吧!”
我退後一步,看着廖荒的側臉,只單單從側臉上就能看出他的表情很是複雜,也許他和王子一樣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一個局,皇上早已佈下的一個局,或者說一個套,等着他們往裡面鑽。這皇宮之大,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圈套,你進來了,就別想輕易出去,這個如鐵桶一般的地方,即使你調動三十萬大軍一直圍困又如何?除非你能圍下去,一直圍下去,圍到裡面的人自己出來,可這裡面的掌權者是窮盡一生都在呆在這裡,不想離開,而那三十萬大軍又何嘗不是想進入這個鐵桶之內……進進出出,只是一個該死的循環。
那張大桌,原來是一個巨大的京城的模型,站在桌邊能一覽京城,幾乎所有的小巷街道,甚至是連一口水井都沒有放過,當然皇上所站之處,身下便是――皇城!
皇上看着那一盤棋:“這是朕自己發明的一種棋,至今未起名字,但此時突然想起應該叫什麼了……叫鬥宮如何?”
皇上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是盯着我,我沒有任何表示。
皇上一伸手,指着另外一頭道:“皇兒,入座吧……正式開始這盤棋局。”
王子笑了笑,走到另外一邊,一名太監搬來一把椅子,放好,王子坐下之後,看着那另類的棋盤說:“這有棋盤,沒有棋子……”
皇上環視一眼周圍道:“這周圍所有人都是你我的棋子,何來沒有棋子這一說?”
王子又是一愣,稍微俯身:“那父皇……下錯任何一步棋,可都要死人的。”
皇上說:“你想改朝換代,又想不死一人,可能嗎?”
王子搖頭:“我並不是想改朝換代,我只是想取而代之。”
皇上道:“取而代之,有這麼容易?”
王子點頭:“其實很容易……”
皇上一伸手:“你先走一步……”
王子順手從旁邊拿到一個酒杯,放在京城之外,用手一指道:“三十萬大軍圍城……”
皇上從太監手中拿出一塊小塊兒的紅布,往皇城上一蓋:“你三十萬大軍圍城,但在這皇城之內,早已佈防,紅布遮月,毫無半點火光,你無法刺探皇城之內兵力部署,如何下手?”
王子又取出幾個酒杯,分別擺在京城各個角落:“京城之內,早已混入大軍,此乃第二層圍困,根本不爲攻城,只爲圍困。”
皇上指着那幾個酒杯:“單是圍困,有何意義?一年半載,我們只會兩敗俱傷。”
王子搖頭,將幾個酒杯推進:“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而戰之……”
皇上週圍一看,從盤內拿出幾顆葡萄,放在酒杯之前:“你忘了,後面還有――敵則能而分之!”
王子指着那幾顆葡萄道:“皇城之內,上上下下充其量就十五萬禁軍,十五萬對三十萬,又如何能分之?”
皇上看着棋盤,點頭:“對,如何能分之?但你真的認爲朕只有十五萬禁軍?你根本不知這皇城之內到底有多少兵力……你知己但不知彼!”
皇城之內那塊紅布還緊緊地蓋住,王子從手指上脫去自己的戒指,道:“簡單!斬其龍頭,斷其尾……”
王子話音剛落,一旁長跪於地上的青葉突然騰空而起,從髮髻中掏出一根髮簪,一掌將皇上身邊的一名禁軍打翻在地,而拿根髮簪又狠狠地刺入了另外一名的腦門之上,還未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青葉又拔出快倒地的一名禁軍腰間的長刀,架在了皇上的頸脖之上。
王子將戒指扔在紅布之上,道:“克敵,先制其王,其王擒,麾下萬師不戰則敗。”
皇上面不改色,看着拿劍對着自己的青葉:“好,刺客……”
王子搖搖頭:“不錯,刺客,這本是本王的第一步棋,一招制敵!你如何化解?”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慌了神,周圍的禁軍紛紛拔刀圍了上來,但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我看到廖荒臉上的神色又起了變化,竟尋了個凳子坐了下去。
皇上點頭:“好,前攻後襲,左右夾擊,看似滴水不漏……”
王子俯身,看着皇上:“父皇,你輸了,退位吧……還可以安心做你的太上皇,我……真的是一個孝子,你別逼我。”
皇上笑而不語:“我還有一步棋可走……”
王子笑:“已成死局,你如何走?”
皇上道:“朕擅解死局……”
皇上伸手,將紅布一包,將那枚戒指包在紅布之類,單手一提:“你說得對,先擒王者……”
大殿之上,兩旁的簾賬之內飛出數把利劍,徑直刺向王子,王子慌了神,慌忙向後躲閃。青葉忙刀頭一轉,縱身跳開,幫王子擋開其中幾把,但還剩下一把依然徑直刺去。
廖荒起身,單腳挑起座下之凳,踢出將那把利劍擋開,然後大步走到王子的面前。